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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九十六章突圍 文 / 巴渝一粟

    山林中,有一座一面靠海的小山頭聳立,其上據守還擊的一方,正是張國棟帶領的睚眥戰士,傾巢而攻的滿清八旗綠營官兵,差不多有二千餘人將那處山地包圍,衝鋒在前的還有一支膚色黝黑與眾不同的精悍隊伍,仔細辨認,竟然是廊爾喀的僱傭兵。

    這片山林並不太密,劉振華通過單筒望遠鏡已經將大致的情況看在眼裡。雖不知道張國棟等戰士被圍困了多久,傷亡如何,但聽到自動步槍稀疏的還擊槍聲,就已可判知他們攜帶的彈藥應該是不多了。

    「命令。將船駛到離戰場最近的碼頭停靠,火炮裝填炮彈,等船靠岸之時立即開火,先把清軍那幾門野戰炮給我摧毀!然後避開山頭朝著清軍人多的地方開炮!其餘的戰士做好登陸強攻的準備。」

    「是!」雲峰與在駕駛艙內候命的傳令戰士齊聲領命,立即行動起來,將命令傳達下去,做好戰前準備。

    發生了戰鬥,馬尾港的守軍已經全部出動參與進攻,在碼頭討生活的平民百姓不知所蹤,岸邊碼頭上根本見不到一個人影,商船駛入港口也未見有引航的駁船前來。

    小山頭之上,火炮轟鳴過後,趴在用隨身工兵鏟挖出的一道淺淺戰壕土溝中躲避炮彈的張國棟,滿頭滿臉都是土灰,「呸呸」兩聲吐去口中的泥沙,微微伸出頭觀察著從三面進攻的敵人。

    「一中隊注意左邊,敵人快摸上來了,節約子彈,瞄準了打!」

    「二中隊注意右側,小心敵人的火炮!」

    「其餘的隊員防衛正面,一、二中隊隨時準備接應支援。」

    「收到,一中隊明白。狗日的,讓你們來見識下爺爺手中步槍的厲害吧!既然敢來就把命留下!」回話的是睚眥暗劍小隊的中隊長瞿飛,是個二十郎當,眉清目秀的帥小伙。因其看著文弱,戰士門都喜歡稱呼他的外號秀才。

    「呵呵,副大隊長放心,這些清兵和廊爾喀人以為憑著人多和幾門小口徑野炮,就能拿下我們,做他們的清秋大夢去吧!」二中隊的隊長名為魯巖,外號屠夫。是個五大三粗的圓臉漢子,腮幫子上佈滿如根根小鋼針般挺立的鬍鬚。

    「讓他們再靠近點,再近點!瞄準,射擊!」

    「噠,噠噠……」槍法不錯的戰士們熟練的扣動鬆開扳機,進行點射,自動步槍的槍口每一次射出的只有兩三發子彈。盡量保證每一次扣動扳機都有所斬獲。

    面對數倍於己的敵人,副大隊長張國棟卻並不如身邊戰士們這般盲目樂觀。自從搗毀了位於粵省虎門的怡和洋行分公司之後沒多久,這幫人數上百的廊爾喀僱傭兵,就陰魂不散的吊在睚眥戰隊後面無法甩脫。

    一路上也曾設下埋伏想將尾巴殲滅,可敵人中有老謀深算的高人,其機敏老辣的程度,張國棟自問是難以望其項背,絞盡腦汁,耍盡花樣,別人根本就不鑽套,依然如牛皮糖一般緊跟。

    前幾日進入閩省後,會合了這邊執行任務的中隊。正想來一次反追擊,幹掉身後這些煩人的廊爾喀人。卻突然發現對方都不見了。因考慮與少爺約定的會合時間將至,張國棟放棄與對方繼續糾纏,一路急奔向福州馬尾港口而來。

    卻沒想到,這些廊爾喀人竟然先行抵達馬尾港,與駐守港口碼頭的當地八旗綠營守軍設下了埋伏。昨日下午,睚眥戰隊趕到這片臨近港口的山林中遭到了突然襲擊。

    倉促遇襲,睚眥戰士雖然出現了不小的傷亡,但長期的精兵訓練立刻顯出成效,穩住陣腳後立刻展開原地反擊。性格沉穩的張國棟亦是處變不驚,考慮到少爺即將趕來,下令搶佔靠海一側的山頭高地,與敵人打起了防禦的陣地戰。

    經過一ri一夜的艱苦戰鬥,手中威猛的先進武器,給了睚眥戰隊的戰士們極大的信心,雖然遭遇埋伏身陷於重重包圍之中,僅以乾糧泉水果腹,彈藥已所剩不多,卻依然保持著樂觀的精神與旺盛的鬥志。

    激烈的交火之後,槍聲漸逝,硝煙散去,清軍在山坡上丟下近二百具屍體後暫時撤退,幾門陸戰野炮又開始轟鳴炸響,打退了這已不知道是敵人的第幾次攻擊,張國棟下令統計剩餘的人員及彈藥。

    「一中隊現有八十七人,步槍一百支,子彈還余八百餘發。手槍一百支,子彈不足五百。衝鋒鎗二十,子彈沒有。」瞿飛迅速回報。

    跟著,魯巖也大大咧咧的開口:「二中隊七十九人,步槍一百,子彈九百,衝鋒鎗二十,子彈六百,手槍一百,子彈不到九百。」

    張國棟聽完報告後暗暗叫苦,守衛中央位置的戰士手中存留的彈藥也不多了。昨晚沒有趁著夜色突圍,導致隊伍現在被困,這是自己的失策啊!本以為肯定能撐到少爺趕到,他才選擇了這個易守難攻的山頭,卻忽略了彈藥的消耗問題。

    夕陽西下,已近傍晚,張國棟抬頭往港口方向望望,不遠處的山石樹木卻擋住了港口方向。不知道少爺何時能夠到達,剩下的這些彈藥也不知道能不能再應付敵人的一次進攻。

    彈藥消耗太大,死守待援已不可能。必須得突圍才能獲得一線生機!可正面被清軍包圍,背後就是大海。除了往前,根本沒有退路。如想從前面突圍,那傷亡的人數肯定不小。

    從那邊突圍?衝出去後怎麼甩掉追兵?張國棟正在考慮猶豫中,就聽見港口那邊猛烈的開炮聲音震徹天際,一發發炮彈呼嘯著劃過晚霞滿佈的天空,巨大的尖嘯聲音響成一片,瞬時已至山林的上空。

    「轟,轟,轟……」

    「嗖,嗖,嗖……」

    「全體臥倒,注意隱蔽!」秀才瞿飛大吼一聲,飛速撲到一塊大山石後面躲藏身形。

    屠夫魯巖粗豪的大笑著,調侃道:「哈哈,秀才,你小子發傻了吧。你聽,這炮彈可不是往咱們山頭飛過來的,不知道碼頭那邊是不是福建水師的新兵蛋子在打炮,嘖嘖,這準頭,也差得太遠了吧!」

    「哈哈哈……」二中隊的戰士們跟是中隊長就是一陣大笑。

    「轟,轟,轟……」接連幾聲巨響,港口那邊飛來的炮彈,準確的命中了山腳下清兵野炮所在的位置。炮彈擊中目標發生爆炸,彈片四處飛濺開來,將周邊的清兵也波及一片。好一陣人仰馬翻過後,幾門野炮已被摧毀啞火。

    「這炮打得!可真臭!」秀才被屠夫兩人平日裡打趣取笑慣了,可此刻他也顧不上生氣,將頭伸出戰壕仔細查看,想看看這些炮彈究竟會落在何處。

    正好就瞧見敵人的野炮陣地被摧毀,清兵被炸倒一圈。而且,還有接連不斷的炮彈尖利的呼嘯,砸向清兵包圍著的山腳山坡之處。秀才呆怔一下,立時反應過來,扭頭大喊:「咦,不對!副大隊長,這是我們的炮!應該是少爺,是少爺他們趕到啦!」

    「啊,真的?對!是少爺他們到了!你們聽,這炮聲還未中斷,炮擊的目標全是在山坡和山腳處。聽我號令,背上空槍,檢查彈藥,記住一支槍都不准落下,炮聲一停,就發起衝鋒去與少爺會合!」

    這一下,張國棟的心中陰霾徹底散去,興奮異常的大聲下令,立即做好衝鋒突圍的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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