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振華的話,劉銘傳大人雖不信,但心中卻是有些犯嘀咕。這混小子古靈精怪的,確實有點門道。制皂廠還可說是掌握了技術,那金九地區的金礦又該如何解釋?難道,他真的會那堪輿算命之術?
『子不語怪力亂神』聖人都明言天地間有鬼神。身為華人,縱然是戎馬倥傯大半輩子的劉銘傳,對這傳承數千年的陰陽八卦術數,無論信與不信,怎麼都還是心存敬畏。故對劉振華所言亦產生了一絲疑慮。
眾所周知,以慈禧為首的守舊派大權獨攬、把持著朝政。而光緒帝實為傀儡一個,以恭親王奕訢為首的洋務派如今已經失勢下台,曾是洋務干將的李鴻章,如今也是在洋務派與守舊派之間搖擺不定。
劉銘傳深知,他的政治主張與在寶島所做所為,被朝中守舊派攻訐甚多,如不是得到醇親王奕譞的大力支持,恐早就予以撤職查辦。這也是他萌生退意的主要原因。
如真被劉振華說中,這位倡議建立大清海軍,極富遠見的醇親王壽命將至,那將如何是好?自己殫精竭力治理的寶島,前景又該如何?劉銘傳思忖至此,生出種大廈將傾獨木難支之感。
劉振華微笑著起身站起,這種事情是急不得的。反正距著劉銘傳大人離任還有近兩年時間,今日只須在其心中留下一絲疑慮,也就算達到了目的。
「伯父大人,我看二哥已是見獵心喜,急切難耐,咱們還是先去找個地方,試試這兩種槍械的性能吧。」
「唔,好吧,就讓吾先去見識下這些槍是否有你當初吹噓的那麼厲害!」劉銘傳心事重重的敷衍一句,早沒了先前急於見到這些槍械之威力心情。
「二哥,你定好地方,我叫雲峰他們回船取來子彈送過去。」劉振華轉頭對劉盛芸說道。
「嗯?振華賢弟,你也太小瞧人啦,二哥是沒你銀子多,可這點子彈還是出得起的!」劉盛芸心憂乃父辭官之事,但這事他根本就說不話。此刻見劉振華提起要準備試槍的子彈,他說話也有些沖。
明白劉盛芸此刻的心情,劉振華也不與他計較。笑道:「二哥萬勿多想,振華不知這兩種槍的子彈寶島槍彈廠可有大量生產,剛才所言乃是有備無患之意。」
「賢侄心思慎密,凡事謀定而動,盛芸當多多向你學習才是。寶島的技師雖未製造出合格的槍械,但按照你當初隨槍械圖附帶送來的那無煙火藥槍子製造之法,亦生產出一些匹配的彈藥。用於今次試槍倒是綽綽有餘。」
劉銘傳意味深長的看了劉振華一眼,微笑著插話。言語中讚賞之意十足。
「伯父所言,讓振華惶恐。盛芸二哥老成持重,小侄才該向他多多請益才對。」
「呵呵,賢侄不必太過自謙,盛芸欲與你相比,可就差得遠啦。盛芸,叫人多準備槍子,咱們趕去基隆山腳試槍去。」劉銘傳笑著率先走向廳門。
無煙火藥早在幾年前已經發明問世,已逐漸開始取代黑火藥作為槍彈的動力。無煙火藥燃燒後沒有殘渣,不發生煙霧或只發生少量煙霧。使用無煙火藥可認增加彈丸的射程,提高彈道平直性和射擊精度。
無煙火藥的誕生為彈藥的開發鋪平了道路。這幾年,歐洲國家也在大力研製無煙火藥的軍用步槍彈技術,且已經取得不小的進展。較小口徑的無煙火藥槍彈取代大口徑黑火藥槍彈已成為潮流。
後世大名鼎鼎的馬克沁重機槍,就是因為使用了無煙火藥的槍彈,才具有了實用的價值。
雖然寶島生產的槍彈因機械工藝等原因,不是太盡如人意,但卻未影響到此次槍械的測試結果,最終,劉銘傳又開口要求劉振華提供部份彈藥與進行技術指導,結局自是皆大歡喜。
試完槍,劉銘傳來了興致,將煩憂拋到一邊登上基隆山頂。他對兩種槍械的優越性能與強大威力亦是十分滿意。登山途中,還不時與劉振華探討述說。
「賢侄,你所製造的這兩種槍械確實非同凡響。寶島之兵丁如全員裝備,其戰力提升將難以估量。此種犀利之火器,當要提防洋人的覬覦!」
「嘿嘿,振華賢弟果然奇才。想那生產極少的毛瑟71/84雖增加了十發預裝彈倉,但依然是打一發後手動拉栓退殼。怎比得這水管衝鋒鎗與勇士步槍的自動退殼填彈來得快捷。」
剛才試槍,劉盛芸至少射出了數百發子彈,肩膀都被步槍後座力撞得生疼,卻是興高采烈,有些意猶未盡的讚不絕口。
「呵呵……」
劉振華陪笑走著並不發言,此刻他的心思卻在思考劉銘傳的話,如此好東西,誰不眼紅?一旦開始大量生產裝備士兵,必然會被外人發現,終將引來眾多豺狼虎豹的強取豪奪,至時,又該如何處之?
低調蟄伏,爭取時間發展!現在自己最需要的就是時間。不需要多,只要讓騰飛港基地在埋頭發展三到五年。自己手裡將擁有一支先進槍炮巨艦組成的武裝力量。到那時,就不怵任何國家和勢力。
想至此,劉振華更加堅定要讓劉銘傳改變辭官的主意,最理想的狀況是這位巡撫大人在寶島任職能到1894年底,到那時,蘭芳國的軍隊戰鬥力必然大增,敢和這世界的任何強國抗衡。
不過,看劉銘傳是去意已決,該如何做,才能令其改變心意呢?劉振華一時卻是無計可施。
到達山頂之後,劉銘傳望向東方海面久久不語。劉振華與劉盛芸陪侍在他兩側凝望。半晌後,劉銘傳才歎道:「唉,泱泱中華,堂堂天/朝,卻無力護住外藩,琉球之失,已近十年矣!」
劉盛芸接口道:「孩兒聽聞,那琉球國王尚泰其歲還不到半百,與其子尚典被倭國強盜幽閉在東京秘處。琉球國本土要求倭國釋放其國王的抵抗從未平息,其使節也常駐大清京城,期待朝廷出兵相助。」
劉銘傳點頭說道:「是啊!倭國乃是島國,其資源匱乏,故對外擴張之心從未泯滅。自明治維新以來,愈加窮兵黷武,狼子野心更見猖狂。如不加以遏制他日必成我朝之大患也。」
劉振華聽著心思一轉,琉球?就是被那倭國改名為沖繩縣的地方。其國王尚在?嗯,不知道能否在此事上做點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