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秀掛斷了電話之後,心情有些沉重,這些天他一直逃避彭小虎和彭穎的問題,他不知道該怎麼去面對彭小虎兄妹?彭小虎一直拿自己當做親兄弟,對自己有一種盲目的信任。
彭穎對自己情愫暗種,雖然沒有捅破這層窗戶紙,但是每次彭穎見到自己時,那含情脈脈的眼神,只要是個人都能看出來,眼下自己卻把他們的父親給送進了牢房,兩人知道真相之後,想必會恨死自己吧?
他猜測彭雷的那些資產應該全都是由阮秋玉轉移走的,也許有了這筆錢,彭小虎和彭穎的生活會過的舒服一些,出於這種考慮,劉秀故意隱瞞了這個線索。
這天早上劉秀去樓下的超市裡買東西,當他正在挑選物品的時候,忽然,一個熟悉的聲音傳進了耳中:「劉哥……嗯……應該是劉警官,請你跟我走一趟。」
聽到這個聲音後,劉秀有些訝異,回過頭來,然後略帶焦急的看著那個人:「小虎,你怎麼跑到這裡來了?這樣很危險,你知道嗎?聽我一句勸,趕緊離開這裡。」
原來對面的是彭小虎,在彭小虎旁邊,彭穎一臉不敢相信的看著劉秀,見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劉秀一把拉住兩人,將他們拽出了超市。
魯東省通往燕京市的高速路口,劉秀臉色複雜的看著彭小虎和彭穎,現在兩人身上的名牌衣物也不見了,全都穿著極為普通的衣服。
彭小虎的跑車已經被警方給扣留了,兩人是開著一輛破舊的麵包車來的,這段時間,他們兄妹倆酒店不敢住、以前的手機不敢用、信用卡不用、也不敢和以前的熟人聯繫了,如同喪家之犬一般的到處躲藏。
彭小虎一臉憤怒的看著劉秀:「劉警官,恭喜啊,恭喜你臥底成功,立了這麼大的功勞,想必就要陞官發財了吧?要是你覺得功勞還不夠的話?現在也可以把我和小穎給抓走。
你裝的還真像啊,竟然騙過了我們所有人,我真是瞎了眼,居然拿你當兄弟,不但害了我老爸,還害了那麼多的叔叔,我真恨我自己啊,當初為什麼會那麼信任你。」
看到彭小虎臉上憤怒的表情,劉秀不知該怎麼辯解,沉默了一會兒,他歎了口氣:「唉……沒有人能預知未來,所以總有人後悔當初。
你沒有必要這麼自責,我雖然並不後悔去做這個臥底,但是我要向你和小穎道歉,對不起,我不奢求你們會原諒我,只是希望你們今後能過的好一些。
就算我不去當這個臥底,也會有別的同志去的,因為血衣社的所作所為太過惡劣了,國家是不會允許這個毒瘤繼續存在的,即使沒有我的出現,血衣社也遲早會滅亡的。」
聽到劉秀的話,彭小虎顯得有些激動:「放屁,我們哪裡做的不好了?快意恩仇、笑傲江湖、行俠仗義、劫富濟貧,有很多的事情,你們這些滿口仁義道德的警察不管,但是我們管了,這些你怎麼不說呢?
那些老百姓被人家打了,讓人家欺負了,到你們公安局去報案,結果對方一送禮或者一托人,你們就假公濟私,說什麼證據不足、證人不作證、事實不清楚,然後就把案子給壓了下來,最好沒有音訊了。
是我們,我們這些毒瘤去給人家伸張的正義,不但幫人家要回了醫藥費,還幫人家出了口惡氣,現在說我們是毒瘤了,早幹什麼去了?我爹沒有被抓起來的時候,你們怎麼不這麼說啊?」
劉秀表情嚴肅的看著彭小虎:「小虎,你剛剛說的那些,我相信都是真的,你們的所作所為,也許會幫到一部分弱勢群體,但是,我並不贊同你的這種行為。
三年前,藍海市大富豪酒店的老闆金發財,酒後失態,打了他們飯店的員工一巴掌,酒店的副經理趕到現場後,將金發財給勸到了一邊,然後和那位挨打的員工道了歉,並且許諾會支付1000元的醫藥費。
當時你正好在場,見到這種情況之後,你和你的手下狠狠的將金發財給打了一頓,然後又讓金發財賠償了那名員工5000元的損失。
事後,經過醫生鑒定,金發財被你們打掉了四顆牙齒,渾身青紫,在醫院裡面住了一個星期才出院,你覺得你的這種行為應該提倡嗎?
兩年前,藍海市不夜城ktv,一名喝醉了的客人想要強行和ktv裡的女服務員發生關係,後來被趕到的tkv經理給拉開了,見到員工受委屈了,ktv經理答應給那名女服務員2000作為補助。
本來這件事情到此為止了,但是你當時正在隔壁的包間唱歌,聽到這個消息後,你帶領和你一起的那些人,找到了那個喝醉的客人,將他的雙臂全都給打成了骨折。
一年前,藍海市萬紫千紅洗浴中心,一名前去洗浴的客人,因為不滿搓澡工用力過大,罵了那名搓澡工幾句,你聽到之後,打電話叫來了血衣社的十幾名成員,把那個客人赤身**的架出了洗浴中心,給扔到了外面的馬路上,像這類的事情還有很多。
你們自以為這就是行俠仗義了,但你們卻是以損害他人利益的形式做到的,你們在幫助一個人的時候,也傷害了一個人,在自以為做了一件好事的時候,也觸犯了一次法律。
這不是金鏢俠客的時代了,這是法治社會,在我們國家,衡量一個人的對與錯,不是憑藉著人的喜好,也不是憑借個人的直覺,而是法律。
任何事情,都必須遵照我們國家的法律來運行,國家不需要你們憑藉著個人的感覺來鋤強扶弱,因為你們的方式是錯誤的,這個國家只有一種法律來斷定公民的對錯,那就是《憲法》。」
劉秀說完之後,彭小虎不知該怎麼反駁劉秀,他用手指了劉秀半天,最後憋出一句話:「你的嘴皮子還是這麼利索啊,這些事情你是怎麼知道的?」
劉秀緩緩的說道:「這些事情都有記錄,我是從檔案上看到的,小虎、小穎,聽我一句勸,趕緊離開這裡吧?彭……彭雷被警方關押的消息一傳出,之前被你們欺壓的那些人,肯定會藉機報復的。
現在警方正在尋找你們倆,因為有很多起故意傷害案件都和小虎有關,警方要追究小虎的責任,你們去找阮秋玉吧?她會妥善安排你們的,你們……你們去國外吧,離開這個地方。」
劉秀說到這裡的時候,旁邊一直沒有說話的彭穎再也忍不住了,她哭泣的對劉秀吼道:「誰要你關心這些了?我們是死是活關你什麼事?嗚嗚嗚……
任何人都可以背叛我們,但是你不可以,任何人都可以傷害我們,但是你不可以,任何人都可以欺騙我們,但是你不可以,劉秀,我恨你、我這一生都恨你。」
說到這裡,彭穎雙手掩面,哭泣著跑到了麵包車上,彭小虎見到妹妹傷心欲絕的表情後,他從衣兜裡拿出了一把十分精緻的手槍。
掏出手槍後,彭小虎用槍指著劉秀:「劉秀,我真想一槍崩了你,念在你從廣南省救了我一次,這次我不傷害你,但是你記住,你害的我家破人亡、無家可歸。
這個仇,我一定會親自報的,我和你今天恩斷義絕,從此相逢是路人,下次再見面的時候,我會親手殺了你的。」
彭小虎說完後,把手槍裝了起來,頭也不回的上了麵包車,劉秀有些失落的看著對面的那輛麵包車,他此時的心裡有些發苦,這麼一個好兄弟,現在變成了仇人,自己做的這些到底值不值?
見到彭小虎的上車後沒有立即開車離去,劉秀就站在路上回憶三個人的點點滴滴,大約過了十多分鐘,正當劉秀回憶入神的時候,麵包車上的彭小虎把頭伸出了車窗外。
把頭伸出來之後,彭小虎有些尷尬的看著劉秀:「嗯……那個……啥……這車打不著火了,該怎麼辦?」
聽到這句話後,劉秀頓時無語了,心說:怪不得這傢伙上車這麼長時間還不走呢?原來是車打不著了,靠……我tmd還以為這個傢伙和我一樣,是在回憶往昔呢。
想歸想,劉秀還是來到了車旁,他讓彭小虎從副駕駛上下來,他看了看駕駛座下的線路,檢查了一番之後,發現有一根線斷了,他把那根線接上,然後用車鑰匙發動了一下,見到車子能打著了,他才退回一邊。
彭小虎此時臉臊的通紅,看到車子已經打著了,他飛快的上了車,關好車門後,一腳把油門踩到了底,飛快的把麵包車朝著高速公路的入口駛去了。
當彭小虎他們離去之後,劉秀心中不知怎的?竟然感覺輕鬆了許多,也許在他的內心深處,始終感覺虧欠彭小虎兄妹,他在心裡合計:看來自己要和彭雷見一面了,把彭小虎兄妹的狀況告訴彭雷,這也許是自己能為他們兄妹做的最後一件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