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在沈靜圓的主持下,眾人開始著手佈陣之事。離得最近的就是張玄慶等人剛剛登陸過的南小島和北小島,舊地重遊之下,很快就確定了陣眼的位置。
直接面對海水的環島海灘顯然不是埋設陣盤的合適地點,北小島上唯一的山崖就成為了安放陣盤的最佳位置。
山崖頂部空間不大,沈靜圓環視一圈後確定了位置,招呼後面帶著工具的門人,準備開鑿放置陣盤的石穴。
能夠在海上長年風蝕中存留的岩石果然質地堅硬,兩名全真門人道微和揚長劍用錘鑿在崖頂叮叮噹噹敲擊了小半個時辰,僅僅只在山巖表面鑿出了一個淺淺的小坑。
實在看不過去的張玄慶正打算用掌心雷助其一臂之力,卻被沈靜圓攔住,「張真人且慢動手,貧道之所以安排門人用普通工具,而不是用法術直接開鑿安放陣盤的石穴,只因為北斗降世大陣在佈陣時,陣眼處絕不能留下其它法術的痕跡,否則就會影響到整座大陣的正常運轉。」
兩位已經滿頭大汗的全真弟子顯然早已知道這一點,只是對視苦笑一下,又開始埋頭苦幹。
好在寶船上所帶的工具都是船隊工匠們所用,品質還算精良,到目前為止還沒出現損壞的跡象,否則在不能使用道門法術的前提下,張玄慶等人真要徒呼奈何了。
這兩個全真修士眼下從事的並不是他們所擅長的事情,在成功磨禿了兩根鋼鑿後,終於開鑿出了一個勉強能夠放置陣盤的石穴。
將石穴周圍清理乾淨後,在眾人的注視下,沈靜圓小心翼翼的將天樞位陣盤放入其中,這一處陣眼算是完成了第一步的布設工作。
接下來一行人先後在南小島和飛嶼上佈置了天璇和天璣兩塊陣盤,除了在南小島上受了一番蛇蟲騷擾,在飛嶼上又磨禿了數根鋼鑿外,佈陣行動並未受到什麼阻礙。
北嶼、南嶼、黃麻嶼、赤嶼這四座小島,張玄慶先前還沒來得及察看,由於黃麻嶼和赤嶼的距離相對來說比較遠,因此眾人先登上的是北嶼和南嶼。
這兩座小島位於釣魚島東北方向,北嶼和南嶼的名字雖然與北小島和南小島頗為接近,但兩島之間的距離相對於近若比鄰的北小島和南小島來說,卻是相隔頗遠。
由於事先沒有勘察,張玄慶等人登島之後,耗費了近一個時辰,才尋到了合適的陣眼位置,兩位全真門人此時已經將錘鑿擺弄得十分熟練,叮叮噹噹過後,天權、玉衡兩塊陣盤也安放成功。
距離釣魚島最遠的黃麻嶼、赤嶼,其中黃麻嶼是釣魚島周邊七島中面積最大的島嶼,當寶船靠近黃麻嶼時,遠遠的就能看見島嶼上空密密麻麻的鳥群,漫天飛舞的海鳥之前在北小島上給張玄慶等人留下的印象過於深刻,使得他們在登島之時都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樣。
這讓初次接觸這些鳥群的沈靜圓很是不解,按說之前在蛇蟲遍地的南小島上,張玄慶等人都沒有如此緊張的表現,難道這些海鳥的威脅比成群的蛇蟲還要大麼?
張玄慶自然不會將自己先前被群鳥糞擊的窘態告訴沈靜圓,而武當掌教則是認為先前鳥糞襲擊之事的實際威脅並不大,也就沒有主動向沈靜圓提起。
至於河狸子,他與沈靜圓的關係一向不睦,當然不會主動提醒對方注意,恐怕看到沈靜圓出醜是他求之不得之事。
最後一位糞擊事件的當事人朱雲貞目前安安分分的呆在寶船上,之前的登島遭遇已經讓她旺盛的好奇心大大降低。
所以,沈靜圓的疑問沒有得到任何人的解答,他對島上毫不畏懼人類的海鳥,也表現出了張玄慶等人曾經有過的好奇,不過眼下最重要的佈陣之事,讓他沒有閒暇去一探究竟,這也讓沈靜圓暫時逃過了一劫。
黃麻嶼的面積僅次於釣魚島,遍佈全島的海鳥與張玄慶等人先前在北小島曾經見過的不同,這些海鳥的羽毛都是白羽褐邊,更接近於在北小島上那只拚命護蛋的母鳥。
張玄慶忽然聽到身後傳來河狸子的聲音,「原來如此,難怪白日裡在釣魚島上歇息的海鳥,在到黃昏歸巢之時總是分為不同毛se的兩群,飛往不同的方向,看來此地就是其中一群的巢穴之地了。」
張玄慶笑道:「河狸子道友久居東海,對周邊的島嶼當是瞭如指掌,這些海鳥想是不足以入道友之眼。」言下之意就是河狸子連自己居所周邊島嶼的具體情況都不清楚。
只見河狸子的臉馬上變得通紅,他久居此地,在對周邊島嶼情況的瞭解上被外人鄙視,實在讓他羞愧難當,他正yu開口,沈靜圓已經搶在了前面。
「張真人此言差矣,河狸子道友既然精通馴獸之術,又能收服海獸為坐騎,要收服這些飛禽當然是易如反掌。不過貧道發現這些海鳥中體型最大的,也僅僅相當於「飛天神鷲」的大小,但實際用處卻遠遠不及,想來河狸子道友是看不上這些久居荒島,除了一身肉,別無它用的海鳥。」沈靜圓看似在幫河狸子解釋,但那股輕蔑的語氣就連最為遲鈍的武當掌教都能感覺到。
武當掌教不忍看到河狸子的窘態,忙道:「眼看天色將晚,佈陣之事要緊,沈道友還是盡快找到設置陣眼的位置。」
沈靜圓也不想耽誤正事,在忍不住按照慣例嘲諷了河狸子一番後,開始在島上尋找合適的方位。
島上除了上空飛舞的鳥群外,地上也歇滿了海鳥,張玄慶等三人在行動時,自然是小心翼翼的盡量不去打擾它們,不過沈靜圓與兩名全真修士就沒有什麼顧忌,在行進時往往是粗暴的將攔路海鳥驅散了事,因此他們身邊不時有鳥群飛起。
張玄慶忍不住看了一眼,上空飛舞的鳥群還沒有聚集中到自己這群人頭頂的跡象,他可不想遇上第二次鳥糞攻擊。
島上多是陡巖峭壁,一行人行進在崎嶇岩石間,巖縫中不時爬出一條條的蜈蚣,紅黑兩色的蜈蚣在光天化日下很是醒目,為了節省時間,眾人都是盡量避開這些毒蟲。
經過一番勘察,沈靜圓終於選定了陣眼的位置,不過這個位置正處在兩塊岩石之間一塊僅容一人側身的狹窄之地,此處當然不方便使用錘鑿。
全真門人道微嘗試了數次,狹窄的空間完全沒有辦法像平常一樣開鑿石穴,又不能使用法術,陣盤的安放遇到了麻煩。
當道微再次站在岩石外側,手持錘鑿,將側身探入兩塊岩石之間,以這種彆扭的姿勢在選定的位置開鑿石穴。
沒想到叮叮噹噹的敲擊聲,將巖縫間的蜈蚣都驚動了出來,一時間兩塊岩石間的狹小空間裡爬滿了大大小小的蜈蚣。
這種情況下,開鑿工作顯然無法繼續下去,若是能夠使用法術,一張普通的火符就足以驅除這些毒蟲,不過眼下只能採用煙熏的辦法,將蜈蚣驅散了事。
島上並沒有足夠的引火之物,結果是另外一名全真門人揚長劍將身上的外袍貢獻出來,點燃的衣袍被扔進了兩塊岩石之間,很快這些從來沒有享受過火焰滋味的蜈蚣紛紛逃離,來不及逃脫的則留下了它們焦枯的殘軀。
這個小小的插曲只是稍微拖延了一點時間,在成功驅走蜈蚣後,開鑿工作繼續進行。
這種彆扭的姿勢很容易讓人疲累,兩位全真門人輪流上陣,在天色完全暗下來之前,終於成功的開鑿出了放置陣盤的石穴。
清理完石屑後正準備讓出位置,以方便沈靜圓安放陣盤的道微,在收回手臂之時,從巖縫中爬出了一條手指粗細紅黑相間的蜈蚣,一口咬在了措不及防的道微手腕處,又迅速縮回巖縫中。
手腕被咬處馬上變成了明顯的青色,而且青色沿著血脈迅速擴散,道微也察覺到從手腕到臂彎處逐漸變得麻木,整隻手臂開始失去了感覺。
當道微退到岩石外側後,其他人立刻發覺他的狀況不妙,此時道微的臉色也開始泛青,可見毒素在他體內擴散的多麼快。
沈靜圓見門中弟子突遭毒蟲襲擊,而且看樣子中毒不淺,馬上給他服下全真道秘製的天香丸,暫時減緩了體內毒素的擴散速度。
接著另一名全真弟子揚長劍,又割開了道微手腕處的傷口,準備擠出毒血,不過此時毒素已經在道微體內擴散,擠出毒血的意義不大。
此時道微已經陷入昏迷狀態,好在服藥及時,暫時沒有性命之憂。但是寶船之上並沒有合適的針對這種未知之毒的藥物,那麼最好的解決方式就是找到那條咬傷道微的毒蟲,取得毒素樣本,便於配置解藥。
不過除了傷者本人,誰也沒看到毒蟲的出處,能夠肯定的就是罪魁禍首,就在開鑿石穴的位置附近,那就需要一人作為誘餌再次引出毒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