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追殺第四天,早上。
小夢早就醒了,現在正用一根草莖「撩撥」小樂呢——太陽都出來了,這傢伙卻還在呼呼大睡!
「阿嚏!」
醒了!
「哈哈!」小夢笑著跳到一邊。
天空湛藍如洗,陽光燦爛明媚,又是新的一天!不知怎麼的,小樂心裡一直有些不安。自上一撥人帶著大傻離開之後,這幾天前所未有地平靜,沒有追兵,沒有陷阱,沒有人跡,田園風光秀美,一切就像夢境一樣。但是小樂心裡就是不踏實。
昨天,「動物大會」直鬧到入夜時分才結束。其間,他倆還專門挨個詢問大傻的消息,結果卻一無所獲,這讓他倆都很擔心。好在那群麻雀挺熱心的,答應幫他倆進行偵查,一旦有了消息就會火速通知他們。考慮到目前還處在追殺期內,過多地停留在一個地方會很危險,尤其跟一大群動物攪在一起也太過引人注目。於是,小樂決定帶著小夢連夜出發,繼續向東「逃亡」。面對離別,依依不捨的動物們在身後送了老遠才各自散去……就這樣,兩個人行了大半夜才在這裡停住,相互依靠著睡著了。
「快起來!你豬啊你?」小夢見小樂賴「床」,直接上腳踹,毫不客氣。
「幹嘛?」小樂很不爽。
「快點!我給你看好東西!哎呀,你能不能快點啊!」小夢連扯帶推。
幾步之外,地上堆著十多個紅艷艷的野果,個個都有核桃那麼大,而在野果的外圍居還盤了一條無頭的蝮蛇。這應該是那些動物們的「傑作」。
「你看,我發現的!」小夢炫耀道。
「嗯。」
「我要吃那個!你幫我拿一個!」小夢指著野果叫道。
「好啊!」小樂走過去,拎起那條無頭蛇往小夢身前一遞,「諾,吃!」
「啊——去死!」小夢嚇得花容失色。
小樂卻不管她,自顧自地拎著蛇身走了。只見他來到赤火棍前,抄起棍子,將蛇身順著棍頭使勁一擼,然後看見那蛇身套在了赤火棍上。說來也怪,那蛇身一與赤火棍接觸,立即由內向外嗤嗤地冒煙,就像是被燒紅的鐵棍炙烤一般,很快一股濃郁的肉香味就傳了出來!神器啊!
「哇,這是什麼棍子?好厲害啊!」不知什麼時候,小夢圍了過來,一邊啃著野果,一邊好奇地問。
小樂不答,只是專心地看著那肉,待到見那肉變了顏色,立即伸手揪住一角往下一撕,就聽嗤地一聲,那蛇身應聲落下。拎著那蛇身,小樂問道:「吃不吃?」
「啊?不吃!」小夢忙閃。
小樂嘿嘿笑著撕下一條送到嘴裡,又香又酥,那叫一個美啊!
小夢呆呆地看著,忍不住嚥了嚥口水:「好……吃嗎?」
「好吃!吃嗎?」小樂再次問道。
「誒,不吃!」小夢再次拒絕道。
「膽小鬼!」,說著小樂再次撕下一條往嘴裡塞去。
「你才膽小鬼呢!」說著,這姑娘劈手將蛇身奪了過去,張口就啃!卡嚓卡崩,骨酥肉碎!
小樂看得目瞪口呆:「哎,你給我留點!」
……
吃罷,向著太陽,繼續上路,依舊是一前一後。
走著走著,小夢:「哎,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得,又來了!
「嗯。」
小夢:「我問你啊,你那根棍子是哪來的?」
「撿的。」
「哦,那它怎麼會發熱呢?好奇怪啊!」
「不知道。」
「你拿著它熱嗎?」
「不熱。」
「為什麼?」
「因為……這是我的棍子。」
聞此,小夢不屑地道:「切!少來了!故弄玄虛!」
「哎,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小樂罕見地發問。
「好啊,好啊!」
「為什麼你每次都說問一個問題,到最後卻總要問一大堆問題呢?」
「笨蛋!因為我是個女人啊!」
「……領教了。」
……
走著走著,原野上突然現出了一片花海。放眼望去,但見到處叢叢簇簇,枝枝條條,朵朵穗穗,紅的、黃的、紫的、藍的各色鮮花競相怒放。
小夢興奮極了,到處又跑又叫,東聞聞,西嗅嗅,快樂得就像一隻鳥兒一樣。
「好漂亮啊!哎,小樂子,你能聽得懂動物說話,那我問你,你能聽得懂這些花兒在說什麼嗎?」小夢歪著腦袋笑嘻嘻地問道。
小樂用一種看著白癡的表情望著她,這個女子腦子一定有問題。
只見小夢用耳朵靠近一朵野菊花,彷彿是在仔細聆聽,然後鄭重其事地對那朵花說:「嗯,我也很快樂!謝謝你,你也一定要幸福。」隨後,她站起來,特得意地望著小樂。
小樂見狀:「這還不簡單,我也行,看我的!」只見他走過去,裝作是要跟那朵野菊花交流,誰知卻突然伸手一把將那朵花揪下來,然後將花朵遞到耳邊,轉頭望著小夢:「它說——」
「我跟你拼了!」小夢撲了上來,勢如瘋狂,又是撕打,又是嚎叫,就像是一頭小豹子一般兇猛。
「啊!你怎麼咬人啊?」猝不及防之下,小樂右胳膊「中招」。眼見小夢還是那麼瘋狂,小樂手一抬,一巴掌甩了過去!
啪!
小夢一下子愣住了:「你打我?」
「你有病?為了一朵花你至於嗎?」小樂很惱火。
小夢眼淚洶湧而出,喊叫道:「不用你管!我願意!你走!我再也不想見到你了!」
「好好好!我走!」說罷,小樂竟真的拎著赤火棍走了。
「你走!你走了就永遠別回來!」望著小樂的遠去的背影,小夢喊道。
小樂彷彿沒有聽到,仍在向前走去。
待到小樂的身影徹底從視線裡消失,小夢這才蹲在地上,抱頭痛哭。
哭,哭,哭!
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正哭得昏天黑地、日月無光之時,突然感覺有人用手拍背,抬頭一看,原來是小樂又回來了!
就聽這位大爺:「那……那個,還哭啊?」
哭!
「別哭了,我錯了!我不該打你!」
小夢一把摟住小樂的脖子,繼續哭、哭、哭!
這一次,足足又哭了半柱香的時間才收住眼淚。小樂算是徹底地領教了,惹天惹地千萬別惹這個姑奶奶!
哭罷多時,二人挖了個坑將那朵野菊花埋了。
小樂還是沒忍住:「你真的聽見它說話了?」
聞此,小夢鼻子一酸:「……它說它開花了,它很快樂,它還祝我們幸福……它好不容易開的花,你……」
眼看她又要發作,小樂忙安慰道:「明年!明年秋天它還會開花的。」
小夢喃喃地道:「明年,明年……」
這時,長空上飛過一群大雁,領頭雁一聲長鳴:「兄弟們,我帶你們回家,明年再回來!」其餘大雁跟著鳴叫道:「回家嘍!回家嘍!」
小夢望著天上的雁群:「它們說什麼?」
「回家嘍!」小樂抱著小夢站起來。
「家?家在哪裡?」
「我在哪裡,哪裡就是你家!」
「就你?哎,我問你,咱們倆什麼關係?」
「男人和女人的關係。」
……
繼續向前,黃昏的時候,兩個人停在小河邊,今晚就在這裡過夜。
小樂忙乎著鑽木取火,火剛生起來,昨兒那隻老鷹又來了!這哥們什麼也不說,扔下一條無頭蝮蛇就飛走了。得,晚餐有了!
「你把衣服脫下來,扔過來!不許轉頭!我幫你洗一洗。」
這衣服貼身穿了四天了,已經有些味了,是該洗一洗了!於是,小河流水嘩啦啦,小樂蛇肉呱呱呱,小夢洗衣唰唰唰。兩個人赤身**背對著背,一邊各自幹著手中的活計,一邊說著話。
小夢:「哎,你說它們會不會想我?」
「會,那是肯定的!因為你是女神仙嘛!」
「呵呵呵呵,嗯,你什麼意思?笑話我啊?」小夢用衣服向小樂甩水。
小樂閃躲著:「我哪敢啊!」
「那你呢,你想我嗎?」
「不想!咱們又沒分開。」
「那萬一有一天我死了呢,你會不會想我?」
「不會!」
小夢很憤怒:「為什麼?」
「因為你不會死!」
「那萬一呢?」
「沒有萬一!」
「哼!」
……蛇肉烤好的時候,衣服也洗好了。小樂將蛇肉遞到背後,然後接過小夢手中的衣服,湊到火堆前烤乾。
小夢邊吃蛇肉,邊望著河水,突然問道:「哎,要是有一天,我和你媽一塊掉到河裡,你先救誰啊?」
沒想到,這一次小樂毫不猶豫地道:「救你啊!」
小夢驚喜不已,口中卻道:「啊?你怎麼可以這樣呢?那是你媽哎!」
小樂不慌不忙地答道:「我是孤兒,從小就不知道我媽是誰,所以你和我媽一塊掉到河裡是根本不可能的,所以當然要先救你了!」
「那萬一呢?」小夢問道,隨後又補充了一句:「不許說沒有萬一。」
「萬一?那先救我媽!」
「哦。」
「我先救上她,我要問一問當年她為什麼要拋棄我。」
「哦。」
「然後,我再把她扔到河裡。」
「啊?然後呢?」
「然後?然後如果你還沒死的話,再跳下去救你啊!」
「去死你!怪不得你媽把你扔了呢!」
衣服烤好了,小樂遞到身後,就聽小夢邊穿衣服,邊說:「既然你沒媽,那我給你當媽!」
「嗯?……好啊!」
「來,乖兒子,叫『媽』。」
「……媽!」
「哎!真乖!嘻嘻嘻嘻!再叫一個!」
「媽!」
「哎!」
……
這一夜,兩個人還是背靠著睡著的,只是再醒來的時候,已經出現在了另一個地方。
兩個人的這三天,永遠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