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頭好吃嗎?
小樂吐血道:「絕……不……」
再吃一點吧!
「絕不!」
可憐的味蕾和腸胃,就這樣被蹂躪在魚頭的陰影下,換你,你行嗎?那可完全是生的、血肉模糊的啊!
人畢竟不是貓,貓有九條命,人能跟比嗎?
要說起來,幾萬年前,人類的老祖們,還沒發現火的妙用,那時候都是生吃活塞的,可是現在我們進步了,可是承受能力卻變弱了!要是有個老祖宗還活著,恐怕會扁扁嘴,不屑地道:「連這個都不吃,忘本啊!」
就讓我們一忘到底吧!
總是這樣,大雨不期而至,總是給人不期待的濕冷。這是在森林,天氣本來就變化無常,一場雨算得了什麼!
可是,卻苦了小樂了!
本來腦袋就暈乎乎的,現在又有一場透雨澆在腦門上,什麼感覺!還有飢餓,生魚頭的挑戰最終還是失敗了,一時半會餓不死,那就留下來,以後再吃!所以一時半會不會有什麼能為難自己,除了飢餓!
就這麼晃晃悠悠走了一陣,不僅頭暈,連腳下也開始發飄,整個人彷彿在凌虛踏步,可是每每快飛起來的時候,就撞在了大地上,大地也開始傾斜,變得不那麼平整了,……身上熱一陣,冷一陣,冰火交替著,這是怎麼了?
很明顯,他這是發燒了!
雲一來,雨滿天,月亮隱隱,半空裡樹葉遮擋,森林裡哪還有什麼光亮,頓時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除了閃電偶爾造出些光亮,這裡似乎已經被光明拋棄。
世界也安靜到,除了風雨雷聲就是心跳,嘩啦啦,卡嚓嚓,咚咚咚!
至此,小樂的前進告別了直立,開始了四足匍匐前進,也就是手腳並用往前爬。可是前方是哪裡?鬼才知道是哪裡!不知道那裡是哪裡,那裡有什麼,可是前方就在前面,向前進就可以了!人在盲目的時候,總會孽生出一種虛假的充實,讓你感覺光明就在前方,一切盡在掌握,青春無敵的自己,無懼無畏……
爬啊爬,爬啊爬,拼了命,也爬不出這林子的盡頭。地上水漸漸變深,各種樹葉在其中飄浮堆積,還有各種小動物活潑地「開會」,軟泥深陷,秋雨寒涼。在這種背景下,小樂流著不知為何而流的眼淚,鼻涕斷斷續續,嘶啞的喉嚨說不出個所以然,只會掙著命吶喊,卻也是個嘶啞噪雜難為聽!
這滋味,能好受嗎?
雨一直下,一直下,一直下,……
風一直吹,一直吹,一直吹,……
寒冷,飢餓,孤獨,病痛,……數種遭際一塊來臨,森林就像一隻張開的大嘴,等著將一個還是孩子的男人撕成碎片,然後告訴世界,這、沒、有、什、麼!
遠方,森林的另一邊,在雨下起的第一刻,所有火牛就同時集體告別安眠!然後,那頭跟小樂同生共死的火牛就發現了小樂的失蹤!再然後,火牛群全員出動,在暴雨中快意奔跑著,去尋找那只奇怪的人類猴子!
在另一邊,野牛屍場,大雨的來臨,促使各方勢力開始現形,爭奪戰和保衛戰同時上演!最終,雪狼王率眾離去,不跟你們玩了!
雨還在下……
而小樂卻再也爬不動了,趴在地上,意識中渾身都在火裡炙烤一般,睜開眼,就看見玉兒對著他笑的燦爛,二鳳也在笑,破鼓,郭靖,青鸞……無數的人影在眼前燦爛,然後,腦袋一沉,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就在這時,從遠方來了一頭母山羊。
這隻母山羊剛剛失去了它的孩子。山羊群被豹群襲擊,它的兩個孩子被咬死拖走!母親拼了命,卻救護不了自己的孩子,所以,受了嚴重刺激的母山羊離了群,開始了自己漫無目的的遊蕩。
然後,走到這裡,它就碰上了小樂。
動物並不傻,從氣息上,母山羊就能判斷出,眼前趴著的這個動物病了!母性情懷一下子被觸動,然後,母山羊就輕輕用頭頂著小樂,想把他喚醒。可是,哪裡有用!
母山羊就貼著小樂的腦袋趴下,企圖用身體給小樂溫暖。也許真的是溫暖起了作用,暈厥中的小樂居然側過身子伸出雙手抱住了母山羊,而母山羊並沒有反抗,任由小樂抱著它。
就算是發燒中,飢餓也在折磨著小樂,高燒之下,雖然下著雨,可是他的口中仍舊渴得要命,於是,就見他的頭地在母山羊的懷裡不斷亂拱。也許是巧合,也許根本就是本能,迷迷糊糊中小樂的嘴唇碰到了母山羊的**,下意識或者是本能就張嘴含住,允吸起來,甘甜的乳汁不斷流入小樂的口中,慰藉著他瀕臨極限的身體。自始至終,母山羊都很安靜,是的,安靜。也許,它是把小樂當做了它的孩子。
風雨仍在不停肆虐,狂野的森林裡一片濕冷的靜寂。
誰會知道,在原始大森林的某處,一頭剛剛失去了孩子的母山羊和一個迷迷糊糊的小孩子有了奇異的聯接。生命是一場由生到死的運動,相遇即是緣,一旦緣份到了誰也不可阻擋。
火牛群仍在徒勞地奔跑,距離小樂他們時遠時近,到後來終於越來越遠,再也不見蹤跡。野狼們在雪狼王的帶領下,風雨中奔上斷崖頂,朝天嗥叫著,那種低沉的聲音遠遠傳去……
當小樂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中午,高燒似乎已退,從潮濕的地上爬起來,活動一下筋骨,然後肚子裡一陣叫聲,好餓啊!不遠處,一頭母山羊正平靜地望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