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找失蹤者(或名:黑店傳奇)
引言:在中國某省曾報道過一起黑店事件,那是滿院子埋的都是屍體啊!引起國人憤恨至極。此故事卻比彼事件複雜詭異多了……
一
送部下出征
火車站,沐浴在柔和的夕暉中。空氣中呼呼刮過幾縷寒風,那寒風像小刀子般飛快掠過人們臉頰,留下一些寒意。不知如何形成的幾團白霧,在交錯的鐵軌上繚繞著,滾動著,瀰漫著,又被風一一吹散。
一列乳白色車體靜靜地停在站裡,蓄勢待發,等待著開往天涯海角;子彈頭車頭線條十分柔和,讓人看著很舒服。無數旅客攜包背兜扛著行李,從天橋上擁擁擠擠地朝下走,一下來,就成扇面分散開來,朝車體急跑,又蜂擁著迅速在各個車門形成隊形,按順序魚貫上車。造成一派晃動和嘈雜。
列車員們在認真履行職責,她們一律是女士,個個一臉嚴肅,認真地盯視著眼前的一張張車票,一一驗票放行。手腳麻利些的,身邊隊伍迅速減小、消失;手腳慢些的,隊伍依然老長。
接著,站台上人體林立,車窗口人頭攢動,出門的和送行的,隔著玻璃窗,在用目光交流著最後的情感和依戀,在用手勢編織著最後的叮囑和祝願。感情的大潮淹沒了車裡車外。
車站站台,是聚攏複雜離情別緒的湖泊、江河、大海,這些離情別緒漫溢空中,悠悠飄拂,撩撥著每個人的心緒。
在五號車廂車門外,一瘦一胖兩個幹部模樣的人正在道別。
瘦子對胖子說:「廠長,你回吧!這回去易縣,我一定完成任務。」
「建文,你這次任務非同一般,全廠的生產就等你弄到米下鍋哩!處事靈活一點,該給回扣就給回扣,該往嘴上抹油就往嘴上抹油,多請吃幾頓,多說好話。你就做主啦!不用跟家裡商量。」他語氣鄭重,眼神裡露出欣賞愛將的神態。
「放心吧廠長,包在我身上。」
瘦子名叫張建文,是市八一信箱廠的採購員,30多歲,身材細高,長條兒臉,渾身精瘦,這恐怕是長期在外四處奔走耗盡了體內脂肪所致。但他臉上卻十分精神,充滿採購員應具有的機靈勁。他是廠裡採購員中的頭號主力,應變能力很強,辦法也多,出差採購命中率很高。
胖子廠長姓吳,50多歲,身材矮胖,腦門拔頂很厲害,頭頂中央沒了頭髮,露著一圈緋紅的肉皮。那肉皮如塗了層油,漬漬地發著亮。長期領導生涯賦予他領導人氣質和風度,現在,他滿臉是焦慮和期待。
最近,廠裡的生產所需的一種原料——a型鐵合金已經用完,廠裡已停工待料多日,工人的工資都發不下去了。再這樣下去,承包指標就要泡湯。最近得到一個信息:在鄰省的一個小縣城易縣,有一家鐵合金廠能生產這種鐵合金。特大利好消息,若能與其建立長期合作夥伴關係,從此無後顧之憂。因此吳廠長立刻把張建文這張王牌放了出去,並親自到火車站送行,以壯行色。
「那裡是山區縣,免不了爬高上低,一定要注意人身安全。」在張建文登上火車時,吳廠長囑咐。吳廠長又望著西邊天空的晚霞,頗帶感**彩地說:「晚霞奇艷絕倫,以壯行色。祝你馬到成功!」
「馬到成功!」張建文回應,並用力揮了揮手。
人們陸續進入車廂後,東張西望尋找自己的座位,慢慢安頓放置行李和坐下。並都做好心理準備,等待苦熬這漫漫的寂寞旅途。幾個年輕人已掏出撲克牌來,開始打牌消磨時間了。
「嗚」。火車一聲細鳴,車體緩緩移動了。巨輪軋住鋼軌的空嚓聲越來越快,越來越快。
車窗載著張建文那張躊躇滿志的臉越移越遠,越移越遠。那張臉漸漸連同火車一起化為一個灰點消失在遠方的朦朧中。
吳廠長轉身朝站外走。走出站外,坐上小車,靠著座椅仰面大吐一口氣,吐出心中一切塊壘。想:建文辦事向來是穩的,他辦事我放心。
小車也似變輕快了,滑溜溜地朝前滑去。
回到廠裡,吳廠長習慣地走進一個車間,突然發現幾個工人圍在一起打著牌,勃然大怒,心裡冒出每人罰50的念頭,正準備衝上去大加訓斥。卻又想到廠裡停工待料著,怪工人何?便又悄悄退了回去。
第二天晚上,張建文發來短信:說他已到了易縣的夢鄉旅社入住。準備第二天去鐵合金廠。
夢鄉旅社?名字倒雅致。寓意到那就能進入夢鄉?吳廠長想。
二竟兩人失蹤?
吳廠長明白,山區通話信號不好,張建文才改用發短信。他放心了,想像著廠子一旦擺脫困境……
誰知十多天過去了,張建文那張在車窗裡消失的躊躇滿志的臉卻再也沒有在廠門口出現過。他一直沒有回來,甚至再連一個短信、一個電話也沒有,真有點「黃鶴一去杳無音信」的味道了。給他打電話永遠是關機。
奇了怪了?
吳廠長急忙掛電話給那個易縣的鐵合金廠。回電說從未見此人來過。
怪呀?這不是張建文的工作習慣啊?
是病了?半路遭人劫了?出了車禍?人間蒸發了?吳廠長浮想連連、忐忑不安。報警?登尋人啟事?上電視?還不至於吧?
滿肚子狐疑的吳廠長只好又把第二個採購員劉志忠叫來了。
劉志忠中等個頭,身體像炮彈一樣結實,今年二十五六歲,寬額頭,密頭髮,嫩鬍鬚,胖都都的臉像個女人;眉宇間透著一股精明氣,凹陷的眼眶裡閃動著一雙智慧的眼睛。這是個聰明過人的年輕人,平時喜愛下象棋,並且每戰必克,遠近無敵手,曾贏得市象棋賽第三名。
「志忠,建文去了這麼長時間沒消息,不知是出了車禍還是咋了?我想再派你到易縣去,一來尋找張建文,看他現在在什麼地方?搞的什麼名堂?情況有變化也要先回個電話打個招呼嘛?再跟當地交警、公安局聯繫聯繫,看哪兒有車禍或兇殺案發生?有沒有無名屍體?無名病人?二來仍然要盡快把材料搞到,不惜代價……」
「是,我今天就動身。」
「要不要找個人同你一起去?」
「不用,我一個人能行。」
「到了那兒先到夢鄉旅社去打聽,落腳先回短信,瞭解到一點情況就給家裡打電話報告。隨時保持聯繫。」
「是,請放心。」
吳廠長用力捏了捏劉志忠肩膀,竟有股送部下奔戰場的悲壯感,吳廠長生怕他也一去不復返……又想起燕太子丹送荊軻時那「風蕭蕭兮易水寒」的詩句,由不得大肆感慨了一番,完後,心仍懸在半空放不下來。
第二天傍晚,劉志忠也發回短信:說已找到夢鄉旅社,向旅社老闆打聽、也親自查到:張建文確實住過這家旅社,但已經離開……不知去向。
誰知又一段時間過去,自那短信後劉志忠也再沒跟廠裡聯繫。這第二個採購員劉志忠也是「黃鶴一去不復還」了。也是連一個短信、一個電話、一點證明他還存在於地球上的信息也沒有了。
再次打電話給易縣的那個鐵合金廠,回電說也沒見著第二個人來過。
吳廠長頭皮發炸:難道那裡出現了「宇宙大黑洞」?還是出現了「百慕大三角區」?
如果說第一回張建文的神秘失蹤使吳廠長滿肚子狐疑的話,那這第二回劉志忠的失蹤,則使得吳廠長徹底心裡發毛了,難道真出事了?吳廠長大大地後悔不該讓劉志忠單獨行動了。
一種隱隱的可怕預感,弄得他坐臥不安。
他當機立斷,迅速派出廠保衛科全體四個人一齊去易縣,尋夢鄉旅社,查他倆線索,考察那裡是個什麼樣的旅社,會不會是個黑店——如《水滸傳》裡孫二娘開的那種?《新龍門客棧》裡開的那種?
保衛科出發了……數天後,卻來電話說怎麼找也找不到夢鄉旅社,到全縣電話本上去查,根本沒有。到工商局去查,也根本沒有登記。看來此店是個黑店,沒註冊過。這可難找了。因信號不好,電話斷了。
只得立刻報警。他現在才報警也是怕鬧笑話,開初情況不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