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兒子遭撕票?
清早,劉財起床以後,習慣地拿條帚掃院子。
自從孩子失蹤,這機械的掃院動作成了他憂傷的撫慰劑。有時他能把院子掃得不沾一點塵埃,有時卻能把院子掃得更加狼藉不堪。
空氣像水一樣純淨,院子是那般空曠。想當初滿院裝滿孩子的歡笑,生活是多麼豐富而充實……他耳鳴了,彷彿聽到了孩子咯咯咯的歡笑聲,待清醒過來,心裡立刻溢滿苦澀和痛楚。掃到門口,他顫顫地開了大門。
忽然,他像中風一樣僵在那兒,嘴想喊什麼沒喊出來。接著,身子一軟,癱倒在地,眼珠像兩顆凝固的瓷球。
妻子聽見響動,急忙跑過來攙扶……她也「啊」地一聲長嚎,發瘋一樣撲了過去……
眼前的情景是血淋淋的,令人慘不忍睹:一個小男孩,血跡斑斑地被殺死,橫屍在門前,渾身惡臭陣陣。
頓時,兩人雙雙氣絕在地下。鄰居們聞聲從各處趕來,抬人的抬人,灌水的灌水,掐人中的掐人中,一片忙亂。很快,這裡圍滿了人。
十幾分鐘後,王所長帶人趕來了。
王所長看了看現場,用手按了按屍體,又揩了一點血漬在鼻子上聞了聞,臉上現出勝利的微笑說:「狐狸的尾巴終於露出來了。」
「好笑個屁!」劉財像只受傷的猛獸一樣發作了,「狐狸尾巴露出來又有個屁用。可我的孩子死了呀?嗚啊啊啊!你們派出所人是吃乾飯的啊!嗚啊啊啊!抓了幾個人還是救不了我的娃,嗚啊啊啊……」他左右開弓捶打自己的胸脯:「我是個大傻瓜,我咋太相信警察了?我真真昏了頭了。報應啊!報應。嗚啊啊啊……」
李翠霞奄奄一息靠在別人懷裡,嘴唇發抖,初始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後來扯出一聲長嚎:「我的苦命的孩子啊……」
王所長並不理會這些,他大手一揮,命令把好各路出口,然後叫有關的人統統進到屋裡去,說:「現在立刻破案。」
現在立刻破案!這六個普普通通的字,在此特定場合所產生的威力,足可以把一切在場的人的正常理智世界震撼。十幾雙眼睛盯住了王所長,像在窺看一個前所未有的巨大的謎,王所長真有福爾摩斯的「六分鐘破案」神奇本領嗎?
「把門打開,空氣太不好了。」王所長說。他表情坦然,若無其事,自我感覺良好,彷彿自己在一剎那間已變成了福爾摩斯。
門被人打開了,清晨橘紅色的陽光散射進來。
王所長彷彿不理解大家的急迫心情,他點燃了一支煙吸了一口,反倒慢悠悠談古論今起來:「聲東擊西,這是古代戰爭史中的著名策略;轉移視線,也是古代賊子就掌握的一種技巧。明清小說《三言》《二拍》中,就寫有這樣的故事:一個賊人在人們追趕他的緊急關頭,他忽然『不慎』失落一個包袱。追者以為是贓物,忙拾起打開,打開一層又有一層,打開一層又有一層,一直剝到最後,竟什麼也沒有。而賊人早已逃之久遠了。又有一巨賊,被捕入獄。為轉移目標,用重金買通獄卒放他一夜外出。這一夜他連盜數處,均留下自己標記:一枝梅花。凌晨悄悄返回獄中,裝作熟睡。而縣府接到各處報案,即以為抓錯了人,致將這巨賊釋放。
「至於動物界的金蟬脫殼,海星遇險時的拋腸術,則更令人歎為觀止。」
說到這裡,王所長停頓了一兩秒鐘,好像是為加強關鍵詞句的效果。這時,一個人悄悄擠出人堆,朝門口移動。
王所長突然把話鋒一轉:「兇手不在遠處,就在這間屋裡。」他眼裡射出逼人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