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間巴黎警局並不大,房屋也比較老式,一共就只有三層。等大家小心翼翼地上了樓,出人意料的事情發生了,樓上靜悄悄的,竟然空無一人,甚至連傷員都不見了。
「大家快來,這裡……這裡有個人!」正當眾人迷惑之際,走廊一角響起了麗莎的呼喚聲。
喬納森離麗莎最近,三步並作兩步來到房間前面,推開這間辦法室的房門。只見辦公室裡面一片狼藉,一名警察癱坐在地上,側靠著牆壁。由於角的關係,他們只能看見警察的側臉,只見他雙目緊閉,臉色蒼白,右手握著一把手槍,端放在膝蓋上。
「他好像已經死了!」小刀走進房間,扳開警察的手指取下手槍,退出彈匣一看,裡面只剩了四發子彈。
「只有一具屍體,警察們沒留下傷員……」眾人臉上都有一絲疑惑。
如果警察們在警局當中就被幻魔擊潰,那應該有更多的屍體。如果沒有被擊潰,那麼應該會留下傷員,畢竟現在街道上人荒馬亂,絕對不是護送傷員去醫院的好時間。
「咦,好像有點不對?」小刀忽然輕呼一聲,將那名警察的屍體扳了過來,正面對著他們。
「砰!」看清屍體另外半邊身體的模樣,小刀一個激靈,忙不迭地推開屍體,自己也跌坐在地上。
「啊!」麗莎驚恐地背過身,緊緊抓住喬納森的衣袖。
這具屍體的另外半邊身體血肉乾枯,開裂的皮膚底下竟然顯露出類似於刀足輕的暗紅光澤。半邊臉都失去了水分,臉皮緊貼頭骨宛如骷髏。
秦倫蹲下身,仔細地觀察了一遍,頓時臉上的笑容不見了。
「秦醫生,怎麼樣?」希爾表情嚴肅地問道。
「他的致命傷在肋部,那裡的變異也最嚴重,看起來似乎是變異到一半就死了!」秦倫臉色難看地說道,「從傷口的情況判斷,他死了不到半小時……」
「半小時,那麼說傷者會在一小時之內變成幻魔!」希爾臉色一變,喃喃說道,「該死,這些幻魔居然有強烈的感染性!」
「呂曠,那個鬼武者的遊戲裡面,有提到這種情況嗎?」秦倫謹慎地問道。
「沒,沒有……我不知道!」呂曠有些茫然,前言不對後語。這個懷抱著幻想的年輕人,在幻魔出現之後,終於開始一點點體會到了殘酷的事實。
「什麼叫你不知道,我們原本的計劃都是根據你提供的情報制定的。」小刀有些生氣地喊道。
「曠,冷靜下來,好好想一想!」喬納森拉開小刀,安慰地拍了拍呂曠的肩膀。
「鬼武者是個角色扮演遊戲,玩家的視角很少離開主角。在遊戲的片頭動畫中,也沒有提到幻魔具有感染性!我是真的不知道!」呂曠懊惱地抓了抓頭皮,臉上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眾人沉默了下來,現在責怪呂曠也無濟於事。他的情報雖然偏差很大,但是至少讓大家知道了幻魔世界的大致情況,也不算毫無作用。
「我們剛剛商量好的計劃怎麼辦?」小刀沉著臉問道。
秦倫和希爾對視一眼,微微皺眉。在樓下大廳的時候,他們就商量出了一個完成主線任務一的辦法。先找到警局的傷員,獲得他們手中的武器,然後用槍聲將幻魔引來,利用警局的地形和障礙物各個擊破。
現在城市中到處都有隱隱的槍聲,巴黎警方和武裝部隊又在與幻魔交戰,應該不會有太多幻魔同時出現在警局附近。相信有恢復類食物和塗抹了聖水的武器,完成這個計劃並不費勁。
只要完成了主線任務一,這些新人輪迴者可能就不會滿足於待在警局。再加上少許的實戰經驗,他們自然會恢復勇氣參與支線任務。
那時候,這支新人隊伍就會有很大幾率碰上其他輪迴者隊伍,秦倫和希爾的異界任務也就有著落了。
可是,幻魔具有感染性這個意外,卻極大地干擾了這個計劃。警局裡只剩下了一具屍體,搞不好是那些傷員都變成幻魔離開了。更加重要的是,幻魔一旦有感染性,那麼巴黎警方和武裝隊伍恐怕很快就會崩潰,整座城市能不能堅持到明天都是一個問題。
這樣一來,這支新人隊伍恐怕連固守警局都做不到。整個巴黎大區人口超過一千萬,就算只有半數市民變成了幻魔,城市當中也不會再有彈丸的安全之地。
絕對不能待在警局等死!秦倫和希爾很快就達成了統一意見。
「幻魔具有感染性,巴黎的警方和武裝部隊可能最多堅持到天黑。天黑以後,他們的防禦線就會崩潰,我們只有半天時間可供完成主線任務一!」希爾沉吟著說道。
「現在我們只有兩個選擇,一個是盡快找到明智左馬介或者米雪兒,在他們的幫助下完成主線任務一,然後再找地方藏起來。」秦倫淡淡地說道,「不過,這個計劃需要我們穿越大半個城市,到達原本計劃中的凱旋門和巴黎聖母院!」
「不行,這個計劃太冒險了,我們這些人對付兩隻刀足輕都會很吃力。要是再遇上其他高等幻魔,我們必死無疑!」喬納森重重地歎了口氣,「我們錯過了最好的準備時間,昨天晚上就不該睡覺,如果有一晚上的準備……」
聽到喬納森的話,呂曠的臉色迅速灰敗了下來。
「那麼我們就只有最後的選擇!」秦倫嘴角露出一絲笑意,說到一半,突然閉嘴不言。
「秦醫生,你直接說!」看到秦倫的樣子,眾人心中卻是一沉,只有希爾依然面帶笑容。
「其實……幻魔擁有感染性也不是一件壞事!」秦倫微微瞇起眼睛,淡淡地說道,「面對面殺死一個刀足輕確實很危險,不過,殺死一個早就被捆綁好的幻魔卻很容易!」
「捆綁好的幻魔?」眾人都為之一愣,只有希爾臉上卻閃過一絲恍然之色,看著秦倫的目光終於帶上了一絲忌憚。
「秦醫生,你指的捆綁好的幻魔……」喬納森有些不解地問道。
「幻魔降臨巴黎沒有多少時間,又是從空中直接覆蓋全城。我相信很多巴黎市民都來不及避難,起碼警局附近的建築物就躲著不少人。」秦倫說著頓了一下,「只要我們從現在開始佈置,活捉一隻刀足輕,再把那些躲起來的市民陸續騙進警局……」
「你……」喬納森的臉色大變。
……
「秦倫,你明知道他們做不到,為什麼還給他們這樣一個建議?」希爾走到房間,靠到秦倫身邊,房間裡則隱隱傳去其他人的爭論聲。
「為什麼做不到?這樣做對他們來說,是最安全的!」秦倫淡淡地一笑。
「你何必明知故問呢?他們雖然已經成了輪迴者,但本質上還是普通人。想讓他們這麼短時間內,就親自動手把活人變成幻魔,他們又怎麼能接受得了?」希爾平靜地搖了搖頭。
「看樣子,似乎您也反對這個建議?」秦倫目射~精光,撇了一樣希爾。
希爾沉默了一會,才輕聲說道:「是的,我不同意這個計劃!」
「為什麼?」秦倫興趣盎然地回頭看著牧羊人。
「我和你不一樣!我從來就沒有放棄過對主的信仰,我殺掉的人只是迷途的羔羊。」希爾深深地看了一眼秦倫。
「是嗎?」秦倫無所謂地聳了聳肩膀。
「你知道嗎,在成為使徒之前,我就有一種特殊的能力!」希爾自言自語地說道,「我能聽到其他人的心跳,並根據一個人的心跳聲音看出他的性格。
任何人的心跳都不是一成不變,哪怕門徒漢森這樣久經沙場的老戰士,也會有情緒的波動。只有你的心跳從來就不會變化,就像一具活著的屍體。或許你根本就不關心建議的最後結果,你只關心他們會做出什麼樣的選擇。」
「這樣難道不對嗎?」秦倫詫異地問道,「大家不是都有旺盛的好奇心嗎?」
希爾深吸一口氣,他沒有看錯,所有進入破碎星空的囚徒當中,秦倫是最危險的那個!剖解者既沒有善的概念,也沒有惡的概念。在這個青年的腦海裡,剩下的只有純粹好奇心和最為偏執的興趣。
「作為使徒或者輪迴者,你的建議沒有錯,只是做人總要有一定的原則!」希爾苦笑著搖頭。
「我和你不都是殺人魔嗎?」秦倫淡淡地說道,「他們不同意不奇怪,你不同意的話,不覺得很虛偽嗎?吃人肉也算一種原則嗎?」
「我無意為自己的行為辯解!」希爾垂下頭,平靜地說道,「任何荒誕無稽的行為,都有理由。即便是吃人,也並不意味著沒有人性!只要學會尊重食物的每一個部分,不去浪費一絲一毫,就算不上謀殺!」
「人性嗎?」望著希爾的背影,秦倫慢慢陷入了沉思。
良久之後,秦倫自嘲地搖了搖頭,不再多加思索。
在上一次的任務中,他體會到了兩種異樣的情緒。也正因為這樣,他再也不想體會了,不去接近別人更好,只要觀察,觀察就好。
「秦醫生,讓你失望了,我們恐怕做不到你的建議!大家都決定了,我們去凱旋門或者巴黎聖母院看看!」喬納森走出房間,黯然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