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兀的,明亮刺眼的光束將戰場給貫穿了。
法爾的光束陣地炮充能完畢,數十道粗壯的光線化作橋樑,將灼熱的毀滅引向業魔。比照射種的熱線炮更加熾熱,也更加持久。光束沒有任何阻礙的穿透了戰場,持續了二十秒後才開始縮小,從光柱退化為光線,最後消失。然而場地上卻留下了焦土與焦屍,戰場被撕裂出一道無人的真空地帶。
「就是現在!」
突進。
宇航艦的引擎與推進器都馬力全開,在後背噴射出了一道濃烈的光束。
化作一往無前的光之箭矢,站在突擊艦前端的械骸,安雅的陸生獸俯下身姿以減少空氣阻力。這艘突擊艦將衝入業魔的中心地帶射出那顆特殊彈頭,而與之同乘的安雅順路前往羅蘭那裡。
她已經看見那台殘破的人形械骸了。
速劍士被捲了起來,然後猛烈無比地被砸在地上。那一刻,安雅覺得自己變得看見可怕事物的孩童一樣,差點兒就用雙手摀住嘴巴,發出窒息般的尖銳音色了。
「這個……怪物!」
所幸能夠聽見羅蘭的聲音,他還活著。
在砸入地面的瞬間,速劍士拔出它的高周波劍。在觸鬚還在緩慢蠕動準備收回的那個大意瞬間,羅蘭將高周波劍毫不猶豫地插入了械骸與束縛根須的縫隙之間。震盪的周波在切割觸鬚同時,也不斷摩擦撕扯著速劍士的下腹。
「哼……!!」
忍耐住這股劇痛,這不算什麼。比起犧牲者比起來,這根本算不上什麼。
「羅蘭!!」
有人在叫他。
不是通訊器,而是現實之中。在速劍士的背後,那個被砸開了的地下通道中,是裡特和蕾歐娜,還有奧拉。
不知道他們在做什麼,但肯定不會沒有理由。
「馬上走!!」
羅蘭大喊。
「我來擋住它們!」
業魔湧上來,除了速劍士之外,它們也終於看見打算從地下通道遁走的人類們。
「糟糕……退後、退後!我們要馬上離開!」
十幾頭率先出頭的被感染體被自動步槍擊殺後,三個人朝更深處撤離。
地下五層,編號5098的儲藏室。
這是最終目的地。
每個人都在拼盡全力戰鬥與求生。
戰圈外,介入鬥爭的教會兵力,那的確是一股非常強大的援軍。可是他們需要時間來匯合,在那之前唯一已經確認到的成果只有減少業魔數量而已。戈爾和雷傑還在高台上做最後的掙扎,周與阿蒙德退回了收納庫,二者保護著雙方的背後,也在盡全力守護那兩名老人的安危。
三人組成的地下突擊小隊,被打開了的缺口招來怪物,但羅蘭以那副殘破的金屬身軀為他們抵擋住了。人類還在奮搏死戰,現在不是放棄的時候。
只是,唯一進入到更深處地帶的階梯被坍塌截斷了。
「不、還沒有結束!」
裡特像獅子般咆哮著說道。
「斷層!從斷層降下去!」
沒人否決這個極端冒險的做法。
蕾歐娜在通訊器中對羅蘭喊道:「我們要去地下五層,但路口被堵住了。現在要從斷層速降,掩護我們!」
速劍士用它那堅實的背影來表示肯定的回應。
羅蘭以線鉤刺入岩層,在這頭巢穴種的口腔上方飛蕩。頭部的固定式火神炮精準的擊落了所有膽敢阻撓蕾歐娜他們的怪物,同時空騰出來的右手緊緊握住高周波劍,在觸及斷層邊緣的瞬間,速劍士猛地踢出一腳,將足部的撞擊部分刺入牆體。羅蘭抓住了一處固定點,一邊收回線鉤,一邊揮劍斬落四周的業魔。
人類一方。
裡特跑在最前面,並且已經看見下方的截斷面了。
(照這個樣子來看……沒問題!)
三米左右的高對戰士來說不算危險,截斷面的突出位置也足夠落地後的翻滾卸力。
「跳下去!」
裡特身先士卒一躍而下。
啪嗒,落地再翻滾,成功。
緊接著是奧拉,再然後是蕾歐娜。
可在女中校落地的瞬間——「嘎……!」——有一頭重擊種,它用前肢釘入岩層進行攀爬。當蕾歐娜摔倒在地上翻滾時,恰好從斷層爬出的怪物也張開嘴巴,它要準備吃人了。
「休想——!」
彭……!!
速劍士在另一處壁面跳躍過來,其鐵拳附著上慣性威力。羅蘭的第一拳砸在重擊種的頭上,並用高周波劍刺入牆體固定軀體,然後又送出更具威力的第二拳。速劍士的左拳伸入重擊種的口腔,從指節一直到腕部與業魔的腦袋同歸於盡。當羅蘭將不成模樣的械骸左手拔出來時,這頭重擊種也終於掉下深淵。
「中校、快……咳!!」
羅蘭立刻被第二頭重擊種擊中,它的捨身衝撞瞬間把自己連同械骸都撞進了牆體。
驚慌的奧拉失聲叫道:「羅蘭……蕾、蕾歐娜中校!」
「唔……沒事,我沒有事情!」
蕾歐娜從瓦礫堆裡面爬了出來,剛剛被業魔與械骸撞得崩塌的岩石堆中,剛好落下的鋼筋板塊形成三角支架保護住蕾歐娜,令她免於死亡。
唯一不幸運的人是另一位中校。
裡特?懷斯被鋼筋給刺穿了胸腔。
「啊……咳……」
他似乎不敢相信自己會如此突然在這時走到終點。
飛濺而來的瓦礫石塊,包裹在其中的一條鋼筋恰好飛向了裡特。他因為被沙石迷住了眼睛,無法睜開而站在原地。於是乎,中段折斷的鋼筋,那鋒利的前端一下貫穿了裡特的左胸腔,把他給釘在後方的石堆之中。
「中……中校!?」
錯愕被凝固在三人的臉上。
(我……?)
裡特不敢相信自己胸口的模樣,他緩緩在那兒摸了一把,流血的現實還有下一秒飛快襲擊神經的劇痛都在無情告訴所有人:裡特?懷斯正在死去。
咚、彭、轟……
身邊是羅蘭正在和重擊種搏殺,拳拳到肉的擊打音效變得沉重而模糊,視線畫面也如同被滴入清水般融化了開來。
裡特?懷斯看見,奧拉與蕾歐娜朝自己衝了過來。
他們都張大嘴巴好像在喊什麼。
「我沒救了啦……」
裡特發現連說句話都費力,音量太小,語氣艱澀。
蕾歐娜急中生智,連忙將通訊器的話筒遞到了裡特的嘴邊。
他以愈加微弱的氣息努力地說:
「木衛一的、秘密……真相……你們一定要把那個東西、破壞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