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完電話,徐毅回頭時,發現老太太已經開始有昏昏欲睡的症狀,坐在那裡搖搖晃晃的,眼睛也有些睜不開了。
徐毅趕緊伸手扶住老太太,讓她靠在自己腿上,焦急地等待著救護車過來。
不過這乾等著總不是辦法,這畢竟要靠救護中心協調距離這裡最近的急救點出車,如果沒有,還要從別的地方調車過來,那樣就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有車過來,而且不排除萬一沒車的可能性。
徐毅乾脆就伸手拉過兩個竹筐,把裡面的東西倒掉,然後套在一起,倒扣在老太太身後,用手推推看著還算穩定,就把老人家扶著靠在竹筐上,自己站到路中間朝著兩邊偶爾過往的車輛招手示意。
不過這畢竟不是市區裡面,更不是什麼交通主幹道,幾分鐘的時間,僅有兩輛小轎車路過。
車子裡面的司機看到徐毅招手,減速下來,不過看到路邊有個雙目緊閉,人事不知的老太太,都立刻換擋加速,絕塵而去。
徐毅不禁苦笑,這年頭兒扶老太太都能攤上官司,更怕被碰瓷,好人難做,也怪不得人家不敢停車了。
還好,沒用多久,徐毅隱隱聽到「嗚哇……」的聲音從來路方向傳過來,扭頭去看,隱約是一輛急救車從大學城方向疾馳出來。
緊接著,拿在手上的手機也響了起來,徐毅接起來放在耳邊,就聽對方問「請問是徐毅麼,剛才是不是你打電話,要急救中心派救護車的?」
「是的,就在平林路上,大約從大學城出來兩公里左右,人在路的左手邊,患者已經開始出現昏迷症狀。」
「好的,不要隨意挪動患者,我們馬上到。」說著,對方掛掉電話。
很快車子開到徐毅身前,看到徐毅擺手示意,緩緩地減速下來,急救員及急救醫生打開車門,抬著一副擔架跳下車來,給老人簡單檢查一下,就把老人家抬上車去,徐毅也跟著上了車,直接坐到車廂裡面,救護車再次拉響警笛,直奔附院而去。
跟瞭解了病史,急救醫師也面色凝重,打電話聯繫附屬醫院,準備搶救室,同時準備相應檢查。
急救車到了醫院,直接從綠色通道進入搶救室,初步檢查之後,急診科的護士和護工把病人送去做急診磁共振檢查。
徐毅被留在急診科,等著更詳細的問診及辦理繳費手續。
「我是不是見過你?」因為老人病情緊急,所以急診部主任郎清文親自出診。
當時他看到徐毅覺得有點兒眼熟,一時之間也來不及問這個,更何況他一天接觸這麼多人,或者認錯人也不一定,這空下來了也不過順嘴一問就是了。
「郎老師,我是咱學校的學生,您給我們講過課,還帶過我們的課間實習。」
「是麼,那你是哪個專業,哪年級的?」郎清文這才釋然,這要是本校畢業的,那倒是可能,自己每年都有教學任務,這人大概在下級醫院上班的。
「我是中醫臨床專業的,今年正好畢業。」
「中醫臨床,我好像好多年都沒給中醫臨床講過課了?」郎清文有些不懂了,這人年紀大點兒倒是可能,不過這人眼看著沒多大的,這中醫臨床專業怎麼會讓自己講課又帶實習呢?
「是呀,郎老師,您沒記錯,我是輔修的西醫臨床,聽過您的課。」徐毅說到。
「哦,你沒畢業呀,那這患者是你什麼人?」
「我在路上遇見的,正好趕上突然發病,我就給送來了。」徐毅也無奈,看這樣自己今天算是不用想著去找住的地兒了。
「那你覺得這像是什麼病?」郎清文看著急救車上的臨時病歷,習慣性地問到。
「考慮病人高血壓病史,發病前有短暫性腦缺血發作,出現局灶性神經功能缺損的症狀和體征,如偏癱、偏身感覺障礙、偏盲、失語等體征,再加上進展迅速的意識障礙,我考慮可能是腦幹部出血或者是梗塞,再考慮沒有明顯的顱內壓增高,我覺得首先考慮急性梗塞,需要磁共振檢查除外少量腦出血……」徐毅一一分析下來,畢竟自己實習這麼久,雖說診斷難高點兒,又沒個輔助檢查什麼的,單憑著基本功還是沒太大問題的。
「嗯,說得不錯,你畢業實習是在哪裡實習的?」郎清文連連點頭,不禁高看徐毅一眼。
一個本科生能把這些東西掌握到這種程不簡單,已經比他帶的幾個研究生都強很多,可見這學生沒少下功夫,而且又不是死記硬背。
畢竟西醫臨床還只是他的輔修專業,不過中醫臨床的知識,自己沒辦法問,自己在中醫診治上面可是沒有什麼建樹的。
「在我家那裡的縣中醫院的中醫內科。」徐毅回答到。
「哦,那你急診待過沒有,類似的病人診治過麼?」郎清文不禁有了點興趣。
「急診科沒有待過,不過我們那裡喝酒比較厲害,所以丘腦部位的腦梗病人收得比較多。」徐毅答到。
「那你工作怎麼樣,落實沒有?」省人民醫院泌尿科的事兒郎清文也知道一點兒,這聽徐毅說他在縣醫院實習,就猜到徐毅工作可能沒著落。
「就業協議終止了。」徐毅苦笑。
「你叫徐毅,那你手機號碼就是撥急救中心留的這個麼?」郎清文心裡有個想法,開完最後一張單子,跟徐毅問到。
看到徐毅點頭稱是,郎清文就輸入到電腦中,再把單子一一拉出,遞給徐毅,「你拿這幾張單子先去繳費,能繳多少就繳多少。畢竟這不是你親人,讓你拿估計你也拿不出那麼多押金,我們反正先做搶救治療。這個階段你也幫不上忙,我看你還是抓緊時間聯繫家屬,缺的費用等著家屬到了再說,畢竟這費用可多可少,都不是一個普通學生能承受得起的,也不是該你拿的,你能把人給送到醫院,義務已經盡到了。」
「謝謝郎老師。」
「你的基本功不錯,診斷得大致相符,這個應該就是個腦幹梗塞的,如果沒有陳舊病灶,情況還算樂觀,不過總要等下片子出來再定治療方案,有可能要轉到icu,你要找到家屬,讓他們要有思想準備,不過這真的找不到家屬,你一個小學生可是惹了大麻煩了。」郎清文笑著說到,當然最後一句只是個玩笑,這真的找不到家屬醫院又能怎樣,總是得先治療,穩定病情之後再說別的,不過這學生為人倒是不錯,等下自己打個電話給報社,讓他們宣傳下這種正能量倒是好的,這社會見死不救的太多,所以很多類似情況,等著家屬送來都延誤最佳治療時機了。
「我知道了,郎老師,那我去給老人家拍張照片,我連名字都不知道,到時候也沒法找人,治療什麼的都要麻煩你們了。」
「去,早去早回,還有路上小心,病人病情有變的話,我會打電話給你的。」
徐毅不敢耽誤,直接帶著自己的身份證和銀行卡,去繳費之後,看著病人已經推回搶救室,就趕緊去拍了張老人面部的照片直接出了醫院,攔了一輛出租車。
只是那地方叫什麼徐毅不清楚,只說是出大學城平林路前面最近的村子或者是小鎮子,還是司機告訴他,那是個小村子,叫平崗村。
在村口,徐毅就下了車子,直接朝著村裡走去,村裡照樣都是水泥路,而且起來很富足,大多數的房子都是五六層的小樓。
徐毅看到村旁田里有人正在間玉米苗,徐毅就直接跑了過去,調出手機的照片展示給他看,開口問到:「大哥,麻煩你點兒事兒,你知道這個老人家是不是這村子裡的麼?」
「認識,這老太太姓鄭,喏,她家就住在那棟小樓。」說著那人抬起手指了指村頭的一棟小樓。
「謝謝大哥,那她家有什麼人在家麼?」
「我早上好像看她挑著擔子出去賣菜了,回沒回來我就不知道了,往常這個點兒的話,應該是回來了,你去看看。她家裡就這麼一個老太太,兒子在國外都好幾年沒回來了。」那人撓撓頭說到。
「這老人家剛才在路上生病住院了,我這是過來找她家裡人的,她家還有什麼親屬在這兒麼?」
「好像沒有,有個遠房的侄子也不在省城,是在外地的。什麼,你說老鄭太太住院了?」
「是呀,我這不是趕著過來找她家裡人麼,老人家現在在醫院搶救呢,急等用錢,我繳的押金十有**要不夠。」
徐毅無奈,自己剛才刷卡一下子繳了三萬多塊,原本這錢是準備償還貸款和這段時間的生活費的,這下子麻煩了,這要找不到家人,這老太太怎麼辦,而且這錢劃到醫院了,到時候自己的助學貸款又該拿什麼償還呢!再說自己現在也就只剩下口袋裡的幾百塊錢,能堅持多久都不知道。
「這可怎麼辦,對了!我帶你去找村長,看看他有沒有什麼辦法。」說著這年輕人也著急起來,急忙忙地把手裡的活兒放下來,深一腳淺一腳地就向大路上跑過去。
村長家在村子中間,一棟四層小樓,大門敞開著,四個人正坐在飯堂裡面在吃飯。
「張司強,你這急三火四的跑啥?正好來了,過來一起吃點兒,我上午去了市裡,買了兩條魚回來。」看著門外慌慌張張跑進來一個人,幾個人抬頭看看,中間主位上的紅臉漢子說到。
「胡二哥,哪有閒心喝酒呀,這小伙子過來報信兒,說村東頭兒的老鄭太太出事兒,住院了。」張司強總算是緩過口氣兒來,指著剛進院門的徐毅說到。當然這胡二哥只是個客氣叫法,村長叫胡新光,兄弟排行老二罷了。
「別扯淡,早上我還看到鄭嬸子挑著擔子出去賣菜呢,我正好要去看下菜地,要拉她一段她都不肯。」旁邊一個剃著寸頭的小伙子說到。
「就是呀,小伙子你是什麼人,過來說說,到底怎麼回事兒!」胡新光開口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