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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014章遇襲 文 / 狐小采

    蘇落本來打算做持久戰,那就是和谷梁鴻生氣到底,聽聞谷梁鴻親點要她一起往西域,她苦心孤詣營建的堡壘瞬間轟然倒塌,拉著春好狂跳狂叫,春好比她跳的還高叫的更歡,因為蘇落遠行作為近身婢女必定相隨。

    「我們去西域去騎駱駝去飲葡萄酒去看樓蘭美人!」春好喊到最後差點昏厥,自賣身在谷梁家做奴婢,十多載最遠的距離就是過年的時候隨著老爺夫人去牌樓那裡叩拜,一句井底之蛙不能涵蓋她的可憐,簡直就是囚犯。

    「你知道的蠻多。」蘇落撫著春好的後心,怕她樂極生悲,高興的死過去。

    春好聲音拔高之後低不下來,抱著蘇落繼續喊:「我聽四夫人說的,四夫人聽老爺說的,老爺是親身經歷的。」

    蘇落一隻手捂著耳朵,還得騰出另外一隻手摀住春好的嘴巴,想想她的話,張初五好像很討谷梁鴻的歡心,自己風寒,她奉命來慰問,自己受傷,她繼續奉命送來金瘡藥,這個女人純樸善良,本來蘇落也很喜歡,主要是自己喜歡她,卻不喜歡谷梁鴻喜歡她。

    此想法複雜,還是留給大師兄墨飛白來分析,墨飛白學識淵博,經常口吐珠璣,是以蘇落把他當成哲人,比如他說過這樣一句極其深奧的話:「落落,有一天大師兄不再是你的大師兄,你小師妹不再是我的小師妹,好不好?」

    蘇落當時反覆咀嚼墨飛白的話,得出這樣的結論:「師兄不是師兄?師妹不是師妹?哎呀,你想和我反目成仇!」

    登時墨飛白一口氣噎在嗓子處,打了個嗝別過臉去,輕聲歎口氣,日昇山下草地上的牛哞哞的叫了幾聲,為他的對牛彈琴表示理解和悲哀。

    那時蘇落十四歲,現在她終於懂得墨飛白之意,可是為時已晚,在墨飛白表達的時候她不懂感情,在懂感情的時候她卻遇上谷梁鴻,時也運也命也。

    突然很想大師兄,想他對自己的寵溺,在墨宗,尊崇的地位是靠能力來決定的,也就是靠賺錢多少來決定,因此除了墨師父,大師兄墨飛白的地位最高,蘇落屬於倒數者,大家之所以還尊敬她這個龍套姐,一方面,是因為她個性隨和容易與人相處,另一方面,就是墨師父對她那種像霧像雨又像風捉摸不定的感情,墨師父對她非常嚴厲,然看她的眼神卻又總是那麼親切,嘴角經常隱隱的笑,還有隱隱的憂鬱。

    大家便猜測,墨師父大概看上了蘇落的美貌,這句話被某個嘴大舌長之人傳到墨師父那裡,導致墨宗上下集體罰戒飯三天,幸好墨宗的人都有極高的修煉,辟榖不在話下,卻苦了蘇落,她什麼都不會,餓到第二頓,嘿嘿,大師兄的叫花雞就遞了過來,二師兄的烤狗腿也塞了過來,三師兄的甜瓜四師兄的包子等等等等,連最小的十七師弟墨飛羽好歹都有個饅頭,本為懲戒,蘇落卻開了一頓大餐,撐得嗝嗝不斷的問小師弟,「你幹嘛跟著湊熱鬧?」

    墨飛羽嘻嘻笑道:「師姐,其實我也喜歡你。」

    這一句,讓蘇落肚子裡的美味噴湧而出,沒有浪費,直接落在墨飛羽的臉上,所幸一點都沒有消化,該什麼東西還什麼東西。

    對於大家戒飯的作弊,墨師父心知肚明,只不過是裝聾作啞,這些弟子,都是他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扯大,哪個都心疼,小懲大誡罷了。

    墨宗的溫馨和自由在谷梁家是看不到的,終於能夠暫時離開這個高牆大院,蘇落拉著春好開始準備行裝。

    整整一天,兩個人像打了雞血,還是那種野雞血,穿的戴的日常用的等等等等,準備齊全,興奮之情持續到傍晚,明日即將啟程,兩個人決定早睡養足精神。

    張初五帶著丫鬟過來,手裡捧著很多衣物,她感覺蘇落是個小女孩,根本不懂出門需要帶些什麼才合適,殊不知蘇落在墨宗時經常出差,比如以防不測藏在靴子裡的匕首,比如行走荒漠需要的水囊,比如聊以解悶的手抄本艷情小說,她都知道,但張初五送來的卻是蘇落意想不到的東西,一頂紗帽,類如斗笠的帽子四周圍著薄紗,即不阻擋視線卻能阻擋風沙,戴在頭上更有一種神秘的美感。

    「謝四娘。」蘇蔬對這頂紗帽非常喜歡。

    張初五藹然一笑,叮囑她:「出門在外,一頂要聽老爺的話,他不僅僅是長輩,更是見多識廣,西域不比涼州,部落多非常亂,作為商賈,容易被賊人瞄上,而你又這樣的小模樣,更容易被歹人盯上。」

    蘇落嬉皮笑臉,「四娘放心,賊人盯著大叔不怕,他功夫好。歹人想佔我便宜,說不定誰占誰的便宜呢。」

    張初五用手刮了下她的鼻子,假意嗔怪:「又胡說,姑娘家矜持些。」說到這裡頓了頓,不經意的樣子問:「你怎麼知道老爺功夫好?」

    蘇落一愣,大江大海裡揚過帆,沒想到在小河溝裡翻了船,太高興的緣故,居然說漏嘴,自己和谷梁鴻多番接觸別人並不知曉,忙道:「大叔聞名天下,從祁連山來時舅舅已經告訴我了。」

    張初五沒有再糾纏這件事,繼續叮囑她幾句後告辭回去,接著鄭氏派人送來粥食,每晚睡前必服之物,是藥膳,春日進補很重要。

    春好接過,送來蘇落面前,她正忙著反覆試戴張初五送來的紗帽,手一揮,「你吃吧,我天天吃都膩了。」

    春好嘿嘿一笑,謝過呼嚕呼嚕幾口吃光,還伸出舌頭把碗舔了乾淨。

    收拾停當後就寢,蘇落的臥房和外面的起居處隔著一道珠簾垂掛的月亮門,春好夜裡都在月亮門屏風後的小閣處睡,方便蘇落夜裡有事招呼。

    蘇落在床上輾轉反側,對西域之行充滿幻想,不多時聽見春好吭吭唧唧,她問:「你怎麼了?」

    春好道:「回姑娘的話,我,頭暈噁心腹痛。」

    病了?蘇落連忙下了床,出了月亮門過了屏風來到小閣裡春好的住處,看她在床上佝僂成一團,沒等問個明白,她突然跳下床衝出門去。

    瘋了?蘇落連忙追上,見她奔去茅房,等了好一陣才出來,滿是疲憊之態,對蘇落道:「姑娘,我拉稀了。」

    蘇落條件反射似的捂著鼻子嘴巴,還好是小毛病不打緊。

    從茅房折回時路過一簇夾竹桃,月明星稀,夾竹桃枝繁葉茂倩影幽然,像是馬上就要開花,蘇落突然發現枝條不知被誰折斷了一根丟在地上,她知道夾竹桃整株都有毒,連忙把斷了枝條踢到遠處,幸好府裡沒有小娃,枝條裡的漿汁若被誤食,輕的頭暈噁心腹瀉,重的能致命。

    夾竹桃?頭暈噁心腹瀉?蘇落突然看向春好,問她:「你晚上都吃什麼了?」

    春好肚子還是有些痛,道:「就是姑娘你賞的那碗粥,再無別的。」

    蘇落圍著夾竹桃走了幾步,這時春好又受不了,往茅房跑去,她在想,這碗粥本來應該是給她吃的,那麼就是說有人想害自己,春好無意中李代桃僵,而毒物差不多就是這根夾竹桃枝條,在粥裡攪合一下,也就施毒成功,如此一想下毒者是府裡之人,此處有夾竹桃府裡人盡皆知。

    春好再回,剛想開口說話,被蘇落摀住嘴巴,她看見自己房間的窗前有條黑影,忙拉著春好躲到夾竹桃後面,見那黑影翻窗而進,須臾又翻窗而出。

    「姑娘,有賊。」春好在蘇落耳邊嘀咕道。

    「噓!」蘇落制止她開口,這當然不是賊,如果是賊去賬房去庫房去谷梁鴻的書房都比來自己這裡油水多,會不會是之前那個在谷梁鴻書房門口迷住自己的採花賊?

    「姑娘,我還得去茅房。」春好捂著肚子。

    「不行,那人正在四處找我們,你一動必然被發現。」蘇落制止。

    「可是,可是我憋不住了。」春好道。

    「你若想隨我去西域,就憋著。」蘇落道。

    春好憋了半天,實在受不了,「我再憋著就拉褲子裡了。」

    蘇落敲了下她的腦袋,「真麻煩,這樣,我往後面跑把刺客引開,你趕緊去茅房。」

    按蘇落的意思,自己的逃遁功夫還可以,抓她還是非常之難,只是沒等行動,對方已經欻欻奔來,她一推春好:「快跑!」

    嗖!一柄匕首寒光閃閃的射來,像長了眼睛直奔蘇落,撲哧射在她小腿上,她忍痛起身就跑,奇怪的是對方並未追,而是轉身嗖嗖逃離。

    蘇落疑疑惑惑的回來自己的房間,傷在小腿,揭開褲管一看,傷口像妓院老鴇的嘴巴,血淋淋翻開,翻箱倒櫃的找出當時被鄭氏施用家法時張初五送來的那點金瘡藥,怎奈所剩無幾,找了布條使勁綁縛住傷口,總算止住流血。

    「姑娘,你受傷了,明天還能啟程去西域嗎?」春好擔心,此時已經嚇得忘記腹痛。

    一句話驚醒夢中人,蘇落如醍醐灌頂,忽然明白刺客之意,若對方想殺自己,為何不繼續追趕,傷害自己只怕就是為了使得她不能啟程去西域,縱觀谷梁世家,不喜歡自己同谷梁鴻去西域的人多呢,短時間排查不清。

    她命令春好道:「明天,我們就裝著什麼事都沒發生,不然,我去不了你也去不了。」

    春好點頭如搗蒜。

    蘇落忍了一夜的痛,根本沒有合眼,次日一早,和春好兩個收拾完畢,到門口等候谷梁鴻一行人。

    為了不使自己的傷被別人看出,她還得忍著不能跛足,痛得把牙咬的咯吱吱的響。

    鄭氏和周先生等人,呼啦啦一群恭送谷梁鴻來到大門口,周先生眼尖,看蘇落問:「蘇姑娘,你臉色不好,是不是身體不適?」

    蘇落心裡一抖,難道是他襲擊我?不然他為何如此一問?繼而又想難道他真是之前的那個淫賊?此番想留我在府內才下毒。

    她搖搖頭,「大概是出去遊玩太興奮了,夜裡沒有睡好。」

    鄭氏立即反駁:「你不是出去遊玩,是跟老爺學著做生意,用心點,不過,看你不僅臉色不好,身子也虛的很,是不是真的不舒服,若是,還是不要去了,西域路途遙遠,不是在家裡舒坦。」

    亦或者難道是她襲擊我?我站的直立得正,她為何說我身子虛弱?蘇落繼續搖頭,「我很好。」

    徐娘把蘇落左右上下的打量,突然哎呀一聲,手指蘇落:「少奶奶,你,你的裙子上為何有血?」

    蘇落低頭看看自己,天啊,腿上的血已經滲透出,沾染裙子,自己受傷的事只恐昭然若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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