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世飛和董建鵬那天去了四四賓館之後,最後確實見到了陳曾。或者說,陳曾確實接見了他們。而至於他們說了什麼話,只有當事者和在場者清楚。
而至於再後來的幾天中發生了什麼,也只有當事者和在場者清楚。
那天之後的第五天。
山西省。大同。何穎蕙學校大門口。一輛出租車停下,一個青年急匆匆地從裡面跑了出來。和門衛說了幾句,跑進了學校。
幾分鐘後,他和另外一個女生急匆匆的跑了出來。
這兩人分別是虛胖子和何穎蕙。
他倆上了出租車,向機場駛去。
「嫂子,你···你不要擔心。不會出什麼事,應該不會出什麼事。」車上,虛胖子安慰何穎蕙。然而他自己本事也很著急。
何穎蕙擦拭了擦眼淚,語氣盡量保持不抽泣:「他媽媽知道了嗎?」
「應該沒有。我們只通知他楊叔了。」
「一科,他不能再出事了···」何穎蕙話只說了半句,啜泣聲淹沒了她的聲音。——他爸爸已經死了,如果他再出事,他們一家完全等於家破人亡了。
「嫂子,你放心,不會出事,不會出事!」軟一科是笨嘴之人,哪會安慰女生。嘴裡嘮來嘮去只這麼一句。
浙江。機場。大雪飛舞。似乎老天是在故意渲染氣氛,很少下雪的南方城市,竟然鵝毛大雪飛滿天。舉目望去,天地間白茫茫一片,風雪模糊了視線。
這樣的天氣,依然從北方飛來一架客機。像只白色的鵬鳥,平翅向機場下降而來。
機場外。
6個穿著黑色風衣的男人在縮著身子裹衣等候。這五個人,一高四矮。其實另外四個也不矮,只是高的那人太高太壯實了。
不錯,他們正是伏東和楊哥四人。
而兒和鄭陽,在昨天陳曾出事的時候,也一起出事了。
當時幾十名警力持著槍械將他們追進了一條弄堂裡,弄堂兩端被把守,喇叭聲不斷喊著「放下武器,立即投降」。陳曾帶著其他8人闖進了一戶大院裡,叮囑他們「千萬不要出手,董建鵬一定在警局內部買通了關係,一出手必然以襲警的借口斃掉咱們,咱們只能逃,不能還手。」
弄堂兩端的警察小心翼翼的聚集向戶院門口。一隻隻槍筒探向門內,然而院內卻沒有發現一人。隊長招了招手,三十多個警察快捷的衝了進去,分為了兩幫,一幫輕聲快腳地上了二樓,另一幫守住了一樓的所有房間。屏氣凝神許久之後,門被一扇一扇的,彭!彭!,一聲一聲的踹了開來,警務人員叫喊著「別動!別動」快速衝了進去。然後躁動喧嚷之後是一片寧靜,警察們很快就退了出來,輕聲搖搖頭:沒有人。
隊長皺眉,沒有人?
正在這時候,門外的弄堂裡傳來了其他留位待命的警察的叫呼聲:「這兒,他們在這兒!」
——剛才陳曾們都已利用人梯翻qiang到了鄰居的院子裡。
隊長率領著警察們一窩蜂似的衝了出去。弄堂裡,三個年輕小伙子舉著雙手,表示投降地緊靠著牆壁。「別動!蹲下!快蹲下!」
這三個人是陳曾、鄭陽和兒。
陳曾把手背在腦袋上,低聲對其他兩人道:「他們讓怎麼做,就怎麼做。千萬別反抗。聽到沒有?」」en」鄭陽和兒點頭低聲應道。跟著陳曾把手背在腦後,蹲了下來。
警察們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靠過去。快到近前的時候,速突然變快,一下子撲上去將陳曾們壓制住。這時候隊長大步走過來,一把拎起已經被戴上手銬的陳曾,曲肘一拳打在陳曾肚子上,怒吼道:「其他人呢?其他人在哪?!」陳曾彎腰咳嗽了兩聲,雙手指了指剛才出來的房間:「在裡面。」隊長一聲令下,警力全衝了進去。而當時,整條弄堂,在陳曾們出來的這戶院子的這一側的一排戶院,最末端的院子裡,伏東、劉健,和楊哥四人已經出現在了那裡,他們悄聲地靠近大鐵門,透過縫隙看到外面的弄堂出口處留守著兩個警察,都拿著槍械,正在遙望弄堂深處、陳曾們被抓住的地方。楊哥回頭對其他人比劃了幾下,其他人會意地退開,阮子湊上前,對楊哥點了點頭,意思是:嗯,沒問題。兩個警察正專注地看深處的時候,旁邊的大門裡突然滾出來兩人,雙腿向上一伸,夾住他們的脖子,下手速相當的快,在他們還未出聲的時候,就將他們翹翻在地上,然後一把摀住他們的嘴巴,任他們嗚嗚地支吾著,將他們拉出了弄堂。隨後出來的人撿起地上的槍械,逃離了這裡。
警察們從院子出來,對隊長搖搖頭:「沒有人。」
隊長大怒,一腳踹在陳曾肚子上:「他媽的,人呢?!敢騙老子?!」鄭陽在隊長剛才打陳曾的時候,已經對隊長恨的怒不可遏,現在再也忍不住了,掙開押著他的警察,像頭見了紅布而被激怒的牛,用腦袋撞在了隊長身上。鄭陽的力氣何其大,隊長一下子被撞到了對面的牆壁上。其他警察一下子用槍抵住了鄭陽的腦袋,而同時,陳曾喝止道:「鄭陽!住手!」
「開槍啊!把老子斃了啊!老子怕死的話,就不走這條道。」鄭陽面對數支黑壓壓的槍口,竟然沒有一絲畏懼。
他是大大咧咧之人,在學校,他學習不好,他也不是女生喜歡的那類型男生。(女生一般喜歡的是陳曾和兒這樣的男生)他就是一混混,大人們老師們眼中的搗蛋的壞學生。但是,不管他是好是壞,有一點必須得承認和稱讚的是,——在他的觀念裡,在他的血液裡,兄弟和義氣是最容不得侵犯的信仰般的神聖東西。如果說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塊禁區,那鄭陽的禁區就是這點。
隊長怒氣沖沖地拉開警察們走了進來:「你不怕死,是?!」說著手槍當磚頭使,拍在鄭陽的腦袋上,再一腳將鄭陽踹開,手槍槍口指正,咚的一聲後,鄭陽呻吟一聲,跪在了地上。他戴著手銬,雙手按著右大腿,疼得吸著氣,嘴唇哆嗦地抬起臉,吼道:「我草你媽!」
然而又是一聲槍響。
所幸,這槍打偏了,子彈嵌進了鄭陽旁邊的地面上。剛才隊長再次被衝過來的人影撞到一旁,陳曾擋在鄭陽面前,說道:「死豬肉販賣者董建鵬是不是買通了你?如果不是,你為何對我們開槍,你這是想滅口,是不是?」
這話,是說給在場的所有警察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