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包車被甩出老遠。陳曾仍不減速,風從破碎的前窗急速灌進來,從後窗灌出去。
很快就來到了醫院樓底下,他們下了車,急匆匆跑入樓裡。
他們在二樓到三樓的樓道裡扶牆喘著氣。這喘氣不是累出來的,而是給嚇出來的。
陳曾對大家道:「沒事了沒事了。殺手再囂張,應該也不敢進樓裡公眾眼下有作為。」
這時楊哥道:「他們到樓下了。」幾人通過樓窗瞧下去,麵包車停在他們的車旁邊,(車並不是在樓門口,而是樓門口的馬路對面),車窗的舷上搭著一隻戴著黑色手套的手。陳曾道:「快給它拍一張。明天上報紙。」他們沒拿相機,張方子掏出手機,對著窗外面,喀嚓一聲,手機閃了一下鎂光。可與其同時發生的是,樓窗玻璃嘩啦的就炸裂了,而張方子手裡的手機也脫手而飛,沒摔到地上在空中就碎成幾塊。楊哥一懷將三人推到牆後面,「是子彈!狙擊手!」
事實上,並非狙擊手。楊哥沒來得及去看,他只是憑借經驗,認為能打得這麼準的必然是狙擊手。
麵包車車窗露著那只戴黑手套的手,手裡是一把槍筒很長的手槍,槍筒微微斜向上朝著陳曾們剛才所在的位置,一動不動。似乎裡面的人已經死了。
楊哥掩住陳曾三人,慢慢的探出一點頭梢,他像被針紮了一下瞳孔,噌的就縮了回來。對面的牆壁上響了一聲,嵌上了一粒子彈!如果把它的飛射軌跡在空中顯形出來,那這條直線幾乎是貼著窗稜進來的,也就是說楊哥剛才稍微縮得,哪怕是慢上零點一秒,可能已經腦液四濺了。
然而剛才,那隻手只是很淡定卻很快的動了下槍口朝向的角度。
如此精準的點射!
楊哥一手摸著起伏的胸口,道:「得叫左五過來。」
陳曾點點頭,許士傑急忙掏出手機撥號。陳曾又道:「報警。把警察也叫過來。黑吃黑,咱吃不過人家。」
時間一秒一秒的跳逝。下面的麵包車一直紋思不動,那隻手也依然朝著樓。不知道他們是認為陳曾們不會報警,還是就沒考慮到警察這一點,抑或是他們根本就不怕警察。反正,他們呆在那兒不走。似乎要一直守下去,不信兔子不出窩。
而陳曾等人躲在樓裡面,不敢露頭。只是隔著窗戶遠遠的瞭哨著下面。隨時注意著它的行動。
陳曾讓其他人哨著,一個人來到四樓何穎蕙的病房,何穎蕙正在熟睡,其父母親陪守在左右。陳曾沒有跟他們講外面發生的事情,談笑了幾句,禮貌笑了笑:「伯父伯母,那我回去了。」。
出來後,他突然想到一計:要不把事情搞鬧騰一點,把外面有殺手的事情告訴醫院裡所有人,引起眾亂,驅走他們?
可又想到已經報警了,警察應該馬上就到了,病人都在休息,沒必要驚擾。
話說楊哥,許士傑和張方子三人在四樓到五樓之間的樓道轉折處,通過窗戶俯瞄著下面,他們一直一秒不落的盯著。麵包車一直沒動。只有那隻手偶爾會動一下。而每當那隻手動一下的時候,他們都緊張的從窗戶閃開。
陳曾從何穎蕙的病房出來走了幾步後,電話響了,是八兒打來的,道:「陳曾,我們馬上就到,你們還撐得住嗎?」陳曾說:「殺手暫時沒有行動,他們在等我們出去。」想了下,又道,「敵人就在樓底下,你們別來正門,繞到樓後面去。」八兒道:「嗯,知道。」
陳曾掛掉電話,向五樓走去。卻俯見從三樓走上來兩個漢子,一身黑衣服,這節樓道裡的燈壞了,看不清他們手裡拿著什麼。陳曾對這兩人感覺很不好,不過想到楊哥他們在上面盯著,應該不是殺手。所以不再看他們,手裡握著手機向五樓走去。剛走了兩個階梯,叮!欄杆上響了一聲,牆壁上也濺了一下粉石。
那真的是陳曾當時的運氣使然,否則那麼近的距離,殺手那麼準的槍法,雖隔了兩排欄杆,但也必然能打中陳曾。
陳曾向下一看,可不是麼,撒腿就跑。子彈的撞擊聲跟隨著密集起來。楊哥們見他上來的這麼急,要說話,陳曾邊拉邊趕他們道:「快跑!殺手上來了啊!」
「沒啊。我們一直」楊哥話說了個頭,也看到了下面衝上來的人影,趕緊跑。可只覺肩膀一疼,差點被子彈掀倒,他在牆上撞了一下,不敢怠慢,忍著痛,一口氣跟著陳曾們向六樓跑去。牆壁上是間二連三的小顆粒撞擊聲。
多虧中彈的是楊哥,如若是其他三人中的任何一人(包括陳曾),現在必然已經躺在樓梯上抽搐,身上的彈孔不是一顆。
一,楊哥身手好。二,他以前有過彈傷的經歷,他能承受得住那種劇烈而強大,近乎讓人瞬間暈厥的疼痛和衝擊力。
四個人在六樓的走廊裡,比劉翔還跑得快。殺手追上來的時候,他們已經從走廊那邊的樓梯口跑下去了。
那麼,殺手到底是什麼時候上來的呢?
或者,難道他們是不同於樓底下的,另一幫殺手?
不是。
只有一幫殺人。
那他們是什麼時候上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