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一個環境裡,無論你過去是做什麼的,都要很快的融合到這個環境裡,否則你就要被這個環境擠出去。所以人要學著改變,正所謂人在矮簷下,不敢不低頭。
這個店裡的結構很簡單,分後廚房和前廳。後廚房當然是廚師長最大,其次還有一個小趙兒廚師,小林切堆兒的,然後就是我打雜,還有一個婦女叫做小沈是洗碗的。前廳小李是領班,還有三個女服務員,兩個男服務生。都是大約十**歲的小姑娘和小伙子。本來我也就二十一二歲也可以端盤子當服務生的可是我面相長得老,她們還以為我二十五六歲呢?所以除了老王以外都客氣的叫我「秋哥」。我也沒有心思和他們解釋,我每日只是盡力的做我的工作,也盡量的融入到他們其間。我的工作就是很雜,早晨的時候跟著洗碗的小沈擇菜,然後客人多了忙不過來我就要跟著端盤子,如果洗碗的跟不上了,我就跟著洗碗。平時閒著的時候,我就拿著一把蒜坐在那裡扒蒜,總之沒有閒著的時候。
一般早上的時候我就跟著洗碗。那洗碗的小沈大約三十一二歲的年齡,沒事的時候總是說個不停,大家都不理她,起初我因為禮貌的關係,就只好陪著她嘮起來。也許小沈很意外能找到知音,就和我打開了話匣子。她幹活麻利,我和她洗碗的時候,基本不用我動手,她的話語越快,幹活的速度越快,我一邊聽著,就只有給她打下手的份了。小沈說:「我的丈夫對我很好的,他是一個司機,整日的出門在外,有時還幾夜不歸。不過每次回來都給我帶禮物的,有一次給我買個銀鐲子呢?你看?」就擼起手腕要我看那對鐲子。她的表情那個時候也很幸福的樣子,接著又說道:「我也知道他在外面辛苦,不容易每次都煮了最好的菜給他吃。可是有一天他竟帶回來一個女的。那女的妖艷異常,一看就知道是個狐狸精,丈夫卻只說是自己的表妹。我也沒多想,那晚還留她過夜,還給她炒了最後的菜招待她。」
小沈說著一邊把水換了換,倒上洗潔精,一邊又說道:「晚上的時候,我住在中間,我丈夫在左面,那個女的就在我的右面。半夜裡我丈夫摟著我,我就想你這該死的,那邊有個女的你也不必急在一時啊?又一想,丈夫好容易回來一次,你要做就做吧,就閉了眼睛等他來撫摸自己。可是丈夫一味的摟著她不放,嘴裡呼呼的喘著粗氣。我就想不能啊?怎麼摟著我會這樣激動呢?到了後來我明白了,原來他的手越過了我的身體摸到了那個妖精的身體上,但是我氣的,忽的就從床上坐起來,當時就跟他吵了起來結果是我被趕出了家門。」她說到這裡不再說了,只是哀歎著,後來竟抹起了眼淚,我就勸她,我說:「你別生氣,這樣的男人不值得你留戀的,再說好男人遍地都是的。」
我再勸著她的同時卻想起了自己的處境,難道我就是那個男人,我在和這個女人談著戀愛,心裡卻在想著另一個女人。後來我想,我和他不一樣,我是心底愛著安然,所以才會想她的。愛情真是如此奇妙,愛情讓我有些莫名。
我這樣想的時候,就看小沈也不再哭了,她把一摞碗,搬到碗櫥裡,然後坐在那裡呆呆的發愣。我去廁所吸了一隻煙,出來時,魯經理正在向下卸貨,我忙去幫忙,我專挑大米白面特別重的東西扛,魯經理讚許的看著我。
魯經理打扮的很時尚,又做了一個新髮型,並且染上了金黃色,乍一看像是洋妞兒,細一看卻又有東方人的特質,她的嘴唇抹了很厚的唇膏,嬌艷欲滴。把貨卸完了,她對我說:「秋心,你和我再去一趟,還有許多菜沒有拉來。」
我就跟著她上了車,那是一輛嶄新的微型麵包車,我坐在魯經理的身旁,濃郁的香水味,弄得我心猿意馬。想去看她,卻又不敢,只好看著前面。魯經理一邊開著車一邊問我:「你是農村的?是李家圍子的?」
我點點頭,魯西爾忽的又問:「那我向你打聽一個人你認識嗎?」
我說:「誰啊?」
魯西爾想了想說:「那你認識雲成嗎?」
「雲成?」我心說,那不是雲菲的父親嗎?難道他們認識?如果他們是親戚或者朋友,雲菲豈不是還能找到我?雲菲父親要是知道我在這個飯店裡打雜豈不是還要笑話我沒出息?我矢口否認,我說:「我不認識他。」
魯西爾奇怪的側頭看我道:「你怎麼會不認識?你們不是一個村子的?」
我?我想了想說:「哦,我才搬到那個村子兩天,對了,那個村子倒是有姓雲的,但我都不熟悉。」
魯西爾吁了一口氣,彷彿如釋重負的樣子。然後板著臉對我說:「我看你挺實在的,以後我進貨的時候,你就跟著我吧。」
我點頭說:「行,聽你的。」
不大一會兒到了地方,那是一個批發市場,門口擠了好多人,我一樣一樣的向車裡裝貨,魯西爾站在那裡用筆記著。裝好後車子往回開去,那時正是十點,就有吃飯的客人陸續進來,飯店裡忙碌起來。
飯店裡一忙起來,大家都忘記了時間,直到下午兩點客人才陸續離開。而我們這時才得空吃了飯。到了晚上,門庭蕭條,外面飄起了雪花,客人就更加的少了。我坐在後廚房的一個角落裡,面前放著一個大碗坐在那裡扒蒜。我的目光穿過面前的桌子的罅隙,我看到前廳的一對服務員坐在那裡偶偶私語,我看出來了,這一對兒在談戀愛,另一個男生在和另兩個女生鬧著玩兒,倒也熱鬧。而我的身邊小沈就坐在我的面前又講起了她丈夫。我有一句沒一句的答應著,而小沈就說個沒完。我說:「我要去廁所。」她竟也跟著,我在裡面蹲著,她在外面繼續說著。有時候還說:「小秋你帶紙了嗎?」
我說:「我帶了。」
小沈就說:「我丈夫上廁所就總是忘記。而現在也不知那個新媳婦知不知道提醒他。」
我有些忍無可忍了,我的耳朵裡充塞了小沈講的故事,可是我又不好意思阻止她說話。我從廁所裡出來,想了想我來到了外面。好大的雪啊,鵝毛一般在空中旋轉著,漂浮著。燈光下,雪花就被染上了色彩,更加的瑰麗多彩。我不覺伸手去接,那雪花落到我的手心裡立刻就融化了。
好靜啊難得的寂靜的城市的夜,難得的耳邊清淨。我不禁向前走去,裡面有人喊我:「秋心,現在還是上班時間呢?你別走啊。」
我想,反正此時在屋裡也是呆著,不如在雪中漫步。只是有些冷,我在雪中轉著圈,我眼前的雪花就跟隨著我舞蹈,我的心情也格外的好了。好愜意,好浪漫呢?
我轉了一圈往回走,我看到了魯西爾,我說:「對不起,我只是想出來透透氣。」
魯西爾聳了一下肩膀道:「沒什麼啊?難得你有這樣的雅興。」
魯西爾穿了一雙起膝的皮靴,黑色的皮裙,上身一件戴毛領的皮衣,顯得很是時尚。她說:「我也喜歡這下雪的夜晚,城市裡只有這個時候才會像鄉村那樣寂靜下來。」
我說:「是啊。雪中漫步很是浪漫呢?」
魯西爾驚訝我的話語,她看著我說:「你是懂得浪漫的人?那怎麼會到我這裡來洗碗?」
我說:「誰說洗碗工就不可以浪漫呢?」
魯西爾點頭覺得倒是自己庸俗了。她看著那飄飛的雪花,忽的竟伸開胳膊在雪中,在雪花飛舞中飄起舞來。她自己轉了幾圈,忽的伸手向我道:「可以和我跳一曲嗎?」
我大方的伸出手:「不勝榮幸。」然後我們就在雪中,在路燈下紛飛的雪花裡跳了起來,好久我們都很陶醉,只是我想,假如與我跳舞的是安然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