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我也跟著打架,我只是拿了磚頭看準了就擲出去,也有時人群晃動太亂,打錯了就趕忙跑開,待到那些流氓走了之後,田玉和我們趕緊過去看田萬福,他的頭上受傷很嚴重,田玉和母親就張羅著用車將他拉到醫院縫了幾針,包著紗布就回來了。田萬福望著滿院的狼籍,破碎的玻璃心中憋氣,田玉就更加的衝動起身拿了一把菜刀就走,他的母親拉住他說:「你要幹啥去?」
田玉說:「我去找那個張懷江去,我整死他!」
田萬福大聲說道:「那小子還會在家等你嗎?早跑了。」
田玉氣的扔掉了手裡的傢伙,蹲在地上,鼻子裡呼呼的出著氣。
田萬福被老婆攙扶著走進了屋裡,這個時候村長,老李,還有我和雲菲都帶著一些罐頭,水果什麼的來探望。我張羅著和田玉一起將破碎的玻璃收拾了,又找到塑料布釘在外面,田玉母親曾桂芝燒了炕,屋裡才暖和起來。
不一刻,萬寡婦也來了,一進來就連連的給田萬福鞠躬說道:「對不起,對不起田大哥,是因為我您惹了大麻煩,還受了傷,我的心裡真的過意不去。大哥,大嫂,我孤兒寡母的大家又都知道,我這裡有五百塊錢不多,給田大哥買點補品吧。」說著把錢扔在炕上。曾桂芝雖然看著她,心裡也有氣,可是她太瞭解丈夫了,依田萬福的性格,這事見到了他絕對不會不管的。就忙拿起那五百塊錢又送回到萬梅的手裡道:「大妹子,你大哥就那脾氣,遇到了都鄉里鄉親的能不管?這錢我可不能要。」
萬梅望著田萬福兩口子,熱淚盈眶道:「謝謝你,大哥,大嫂,我在這村子裡也沒有親人,往後你們就是我親哥哥,親嫂子。我收回五百,給你們一百買點補品,也算是我的心意,你們要是不收,我這心裡真的過意不去。」曾桂芝看著她,她真誠的心打動了她,大伙也說,村長也說,收下吧,以後就真的是親兄妹了。這個時候眾鄉親也都來了,也有拿錢的,也有拿禮物的,令田萬福兩口子十分的感動,田萬福說:「關鍵的時候還是鄉親們對我們好啊。」
吳村長笑了道:「都是一個村的,還客氣個啥,老田啊,你好好養病啥也別想,也別害怕哈,在咱們這一畝三分地裡誰出了事我都不會不管的,誰要咱是一村之長呢?可是也千萬別惹事啊?我還有事就先走了。」鄉親們也跟著走了,田玉和母親出來送大家。
回來之後,屋子裡除了田家三口人只剩下了我和雲菲,萬梅。萬梅說:「田大哥,我知道那幫人不會善罷甘休的,你也是為了我才招惹了他們,我今天就去找那個張懷江理論去,我豁出去了,我不能讓田大哥替我扛著啊?」
田萬福歎了口氣,道:「大妹子啊,他們是流氓,打得起玩得起,可是咱是老百姓啊,咱跟他們玩不起,也不想玩兒。你去找他們,那是肯定不行的,尤其那個張懷江他還會騷擾你,沒辦法啊。可是,你不能去啊?」
萬梅就歎了一口氣,心裡埋怨自己就不該招惹張懷江,雖一時痛快,可卻惹了麻煩。一時間大家都陷入了思考,都想不出任何的辦法。田玉看著我說:「如果岳成在就好了,他肯定有他的鬼點子。」
我也點點頭,可是他不在啊,即便是在的話,他會有啥辦法啊?田萬福躺在那裡自言自語的說:「如果能找到一個鎮得住喬老大的人就好了。**的事就得**去擺平啊,這是規矩啊。」
田玉說:「可是這喬老大在鎮子裡那可是沒人敢惹啊。」
我忽的想起,在我爺爺的葬禮上岳成曾經對他說過「有事儘管找他,尤其是**的事」難道這小子有這能耐?也或者是吹牛?我就問雲菲道:「雲菲你還記得我爺爺葬禮的時候岳成說的話嗎?他最後說,**的事可以找他。」
雲菲搖頭說,你們倆後來在一起交頭接耳的我沒聽見。我點點頭仔細的回憶著那天的事兒,我拍了一下大腿道:「他說過,他特意的囑咐我,田玉,我們可以去找他。那小子跟了肖總,又這麼多年了,我想即便是他不是**的,那起碼他要是搬動肖總的話,就可以鎮住那個喬老大。」
田玉笑道:「有道理,我們現在就去找他。」
雲菲說:「我回家開車去送你們。」我點點頭,走到雲家了,雲菲看父親將車開走了,也無奈的搖搖頭說:「那我和你們一起去。」
我說:「菲兒,你不用去了,我到了那裡立刻就回來,我跟岳成還有田玉是最好的朋友了,他不會不買賬的。」
田玉笑著說:「嫂子,你放心吧,有我在,秋心甭想幹別的事兒。」
雲菲笑了,她的內心裡或許真的怕我又去找找安然。雲菲跟我依依不捨,彷彿我進了城就不回來了似的。雲菲給我的衣領弄了弄低聲對我說:「等你回來了忙完了這個事,我們就商量訂婚的事兒。」說完臉紅了。
我說:「我知道,你回去吧,我今天如果回不來,明個一早准趕回來。回去吧,天冷。」說著話公共汽車開了過來,我和田玉跟雲菲揮了揮手就上了車直奔市裡而去。
上了車之後,我也不知怎麼只要一想到岳成,我就和安然聯繫起來。我坐在座位上,安然的面目在我的腦海逐漸的清晰起來,這一晃多少年了,雖然我的生活裡沒有了她的身影,可是我卻沒有一刻忘記過她。每當我想起她的時候我的心都在莫名的震顫,我知道那是她的纖手撥動了我的心弦。我久久難以平靜,我看著車窗外面飛速向後閃去的樹木,宛如飛逝的時光,可是時光帶不走我對她的記憶。往事歷歷在目,歷歷在目。
也不知她現在變成了什麼樣子,也不知她的生活是否如意,是否開心,也不知她的記憶裡是否還有我,也不知如果再讓我見到她,她是否難以平靜。
然而就在我想起安然的時候,我的內心就有另一種聲音在抗議,在刺著我的心。那是雲菲的聲音,她的聲音還在耳畔,就在剛才她就對自己說:「等你回來我們就訂婚。」這句話說過了還沒到十分鐘,我的內心為何就會想起安然?深深的自責,深深的愧疚令我無地自容。我伸伸自己的腿,自己的腰身,晃了一下我的頭,企圖把這些苦惱統統甩掉,可是我越是這樣想越無法丟棄那種念頭,安然的身影反而變得更加的清晰,儼然她就站在我的面前了。她還是那樣,那樣嬌弱的樣子,她的眸子還是那樣的清澈,她的微笑和第一次我見到的一樣迷人,還有她若隱若現的酒窩,以及她的曾經總是在我眼前晃動的如瀑的長髮。他就是這樣的立體的呈現在我的眼前,她就是這樣的讓我的心矛盾著,煎熬著,折磨著。
我也無法將她從我的記憶裡完全的摒除,我的心裡只有想起她時才會莫名的興奮,莫名的沒來由的煩惱。如果我見到她,如果她此時就站在我的面前我會不會不顧一切的擁抱她呢?,如果她就在我的面前,微笑著對我說,來吧,我願意嫁給你,我會怎樣的選擇呢?這還真的是難以抉擇…….
我忽的又笑了,我自己總是在這裡自作多情,也許安然過上了優哉游哉的生活,早已把我忘到腦後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初戀,可是從一而終卻少之又少。初戀就像脆弱的玻璃,卻又是那麼單純,透明,經不起一點波折,初戀是易碎品,還是把它小心的放在心底,留到以後慢慢的回憶,慢慢的回味。
這時,田玉拍了我一下道:「想啥呢?到地方了,下車吧。」
我抬頭一看果然到了市裡,站內行人擁擠,車輛川流不息,我們下了車,立刻迷失了方向不知走向何方,原來越是處在擁擠的人群中,越是容易迷失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