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那一天田萬福在萬梅家打著牌,沒有讓人注意到萬梅的憂愁。中午的時候,大家打牌打的興起就大家集資讓萬梅去辦伙食,萬梅也樂得大家在這裡熱鬧,她害怕一個人獨處,她因為張懷江對自己的折磨,心有餘悸,她甚至擔心張懷江今夜還會來。她都不知道今夜將怎樣度過。她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萬梅去買了酒肉,回來自己到廚房裡,拿起菜刀切肉不知怎麼就手裡一哆嗦,菜刀「噹啷」一聲掉在地上,她看到了菜刀,就不覺想起了昨晚。她哆嗦著撿起菜刀來,自己恨著自己,這麼多年都獨身過來了,難道還怕那個流氓不成?自己在心裡對自己說,我不怕,我不怕!然後從容的拿刀切肉,切一下自己鼓勵自己一下,切一下就覺得自己是在切那小子身上的肉,就越切,越解恨,切得越快,越用力,砍死你,砍死你,你這個流氓!然後心裡痛快了不少。
萬梅切好了肉,點著了鍋,倒進了油,看那油在鍋裡開了,就把切好的肉扔到鍋裡嘴裡說:「我用油炸了你!」由不得自己笑了,笑了之後覺得心情卻低落起來,又掉了幾滴眼淚。
萬梅炒好了菜,大家撤掉桌子上的牌,擺上了酒菜,因為都是鄉親,所以大家都不客氣,田萬福為萬梅倒酒,萬梅說:「我哪會喝酒啊?」
田萬福道:「好,你不喝我自己喝」
有的老娘們就和他開玩笑說:「你是不是有別的想法啊?」
田萬福板著臉道:「大家別瞎鬧啊?萬梅的丈夫活著時那是我兄弟,我怎麼能跟弟妹胡鬧呢?」
老娘們就說:「哎喲,又來正經勁兒了。」但是大家就真的不在開兩人的玩笑了。一直喝到下午兩點,才又重新打牌。冬天的時候因為大家起的比較晚,夜長日短所以都是兩頓飯。大家吃過了飯以後,一直打到半夜才散。
萬梅望著大家相繼離開,心裡的恐懼湧上來,因為這裡只有一個男的就是田萬福,她有心把他留下來,可是卻張不開嘴。
大家走了以後,萬梅不敢出去,她把門閂閂好,心說:「今日無論誰來我都不會給他開門。」看看接近午夜十二點了,收拾一下,也沒脫衣服和衣躺在炕上,卻怎樣也睡不實,總是聽到外面有腳步聲,仔細聽卻是風掠過樹枝的聲音。過了很長時間,他剛要朦朧的睡去,就聽到屋外有人敲門,萬梅的心劇烈的跳動起來,不好,他又來了?也不敢吱聲,嚇得渾身都顫抖起來。
等了一分鐘,外面的人說:「大妹子,你開門我有個東西落這兒了。」
萬梅聽那聲音是田萬福,就坐了起來開門道:「田大哥啊,你把我嚇死了。」
田萬福說:「難道半夜還會有人叫門啊?」
萬梅心說:「可不是有人嗎?」
田萬福走進來在炕上找了找,拿起煙袋說:「我把這個落這裡了,你知道我沒有煙就活不成了。我走了。」拿起煙袋轉身就走。
隨著門砰地一聲關上,屋子裡有靜了下來,萬梅聽到腳步聲漸遠,又沒有別的聲音放心去睡覺了,剛一躺下,就又有人梆梆的砸門,十分的霸道,一聽就是張懷江來了。萬梅一下子坐起來,渾身顫抖,兩隻手哆嗦著拿著菜刀,不敢吱聲。張懷江大喊道:「你再不開門我砸了啊。你個臭娘們我還是沒制服你啊?」當真的用腳踢起門來。
張懷江正在踢門,忽聽身後有人罵道:「你是誰啊?這麼狂?半夜來敲寡婦的門?」
張懷江也萬萬沒想到這大半夜的還會有人,尤其是這冬天,半夜天寒地凍的,就回頭去看,卻是田萬福轉回來了。因為他剛才離開以後,走到了院子外面解了一個手,剛要離開,就聽到萬寡婦家有人砸門,心說,誰啊,大半夜的?就走回來,走到近前了,才看清是張懷江,本身田萬福就知道他不是什麼好鳥,心中有氣罵道:「你個小兔崽子,趕緊滾開!」
張懷江見是他,冷笑了一聲口裡道:「田大叔,你別多管閒事好不好?」
田萬福心中的正義感又升上來,大聲道:「小兔崽子,鬧啥鬧啊?快走吧。」
田萬福好心的勸阻,卻招來張懷江的謾罵:「我尊敬你叫你一聲大叔,可是你要繼續管得話,我就不客氣了。」
田萬福說:「你個小兔崽子你爹媽在世的時候也得叫我一聲哥的,你這麼小咋這麼壞呢?她孤兒寡母的你要幹啥啊?」
張懷江罵道:「你自己的娘們都看不住,還管這個閒事兒?」
這句話一出口惹怒了田萬福,田萬福伸手過去拉他,誰知張懷江冷不防就給了他一炮子,田萬福的鼻子流出了血。田萬福大怒,道:「我替你爸媽教育教育你!」也不跟他客氣,伸手就打過去。這個時候,萬梅就躲在牆角聽到倆人打起來,有心出去還有些害怕,不出去,萬一田萬福被那小子打了,她心裡著實的過意不去。萬梅趴在玻璃窗向外望去,渾身依舊在哆嗦著。
田萬福可不是吃素的,他年輕時一個人打五六個都毫不害怕,這幾年在外打工身體也好,也正值壯年,雖然剛才被打了一拳,但是沒有損傷,如今狠下心自然就毫不客氣。再說也是他張懷江先打的自己,村裡人也不會說自己欺負小孩子。田萬福先是護住自己的臉,然後瞅準機會只一拳就把張懷江打倒在地,然後沒等他喘過氣來,直接又是一腳。張懷江見自己真的不是人家的對手,爬起來就跑,一邊跑一邊罵道:「姓田的,你個王八,這個仇我早晚會報的。」
這句話氣的田萬福追了他幾步,才回來。萬梅聽見那個張懷江被打跑了,打開門戰戰兢兢的說:「那個小子跑了。」
田萬福道:「跑了,不跑我不打死他。這個小兔崽子,早就應該有人收拾他。對了大妹子你咋還惹上他了呢?」
萬梅一聽歎著氣,田萬福說:「沒事大妹子,以後他要在敢來,你就喊我。我打死他!我走了。」萬梅流著淚說:「謝謝你,田大哥,真的謝謝。我,我怎麼謝你呢?明天你來我給你包餃子。」
田萬福笑了說:「謝啥啊,也是趕巧,我東西拉這裡了。都鄉里鄉親的,誰遇上了也不會不管的。」說完邁步離開。
萬梅長出了一口氣,心說,這下子可以放心的睡一個好覺了。萬梅躺在那裡,關掉了電燈,躺在那裡,由不得想著剛才的事情,歎了口氣睡意襲來,慢慢的睡去…….也不知何時,有人再推她的身體,她一下子恐懼起來,難道是張懷江又回來了,可是自己已經劃好了門了,怎麼一點聲音都沒聽見?萬梅疲乏的身體卻動彈不得,想要睜開眼睛卻是睜不開,心無限的恐懼著。不久,那人的動作變得輕柔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大梅,你起來啊,我來接你呢?他叫我什麼,叫我大梅,只有我丈夫這樣叫我啊?難道他回來了?就睜開眼睛,果真是他,依然那樣年輕,俊俏的眉眼。萬梅忙起身說:「你回來了?我給你做飯吧。」她穿了外衣紮了圍裙去做飯,丈夫從後面抱住她,脖子裡清晰地感受到他的氣息。她十分的享受呢?她最喜歡別人這樣在後面摟抱著她,多麼的愜意呢?多麼的幸福呢?自己給他炒著菜而有人在後面看著自己,多好。萬梅不覺回頭看他,這一看她一下子嚇得喊了起來,一張面目全非的臉,正是丈夫臨死前的樣子。萬梅毛骨悚然,渾身驚懼,心幾乎跳了出來,一把推開那個人,嘶啞的問道:「你是誰?」
「你說我是誰?」這個聲音太熟悉,也太令她害怕,赫然就是張懷江的聲音。
萬梅害怕到了極點,她只有大聲的呼叫,她一邊倉促的逃竄,一邊喊著,卻一下子驚醒了……哦,原來是一個夢,好在是一個夢,她一起身又媽呀一聲真的是張懷江在自己面前奸笑著看著她,萬梅忙起身跑向炕裡,張懷江竟然上了炕,獰笑著說:「這回我看你往哪裡跑,這回我看誰還會來保護你?」
萬梅拚命地喊叫,喊叫,喊的聲嘶力竭,喊得筋疲力盡,她的兩隻手在空中亂抓著…….
這時不知哪裡傳來一聲公雞的啼叫,萬梅睜開眼,陽光透過窗簾晃著她的眼睛,她的被子蹬到了一旁,她渾身汗透,她驚異的看著四周,這又是一個夢?一個夢中的夢?正在愣怔之際忽的外面有許多人喊道:「快去看看吧,張懷江帶了一幫人去了老田家了。」
萬梅聽到之後,趕忙起來穿衣服來到了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