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時候在農村的野外,總會有不盡的野味,那是純生態的,無公害的綠色食物,而且同時帶給我們無窮的樂趣。
次日一早,田玉又來找我道:「我們去淘魚吧?」我說,好啊,這次我們帶了兩個水桶,穿了靴子,又來到北地葦塘的附近。
那裡面有許多水溝,裡面的水不多了,人進去一趟,魚在裡面就撲騰開來,我們一陣欣喜,田玉道:「這裡的魚還真多呢?」我說,那就動手吧,我們用鐵鍬將一處水溝疊出楞子來,然後將裡面的水用水桶一下子一下子淘出去,看裡面的魚清晰地顯現出來我們的心別提多高興了,也不顧天冷,將魚撿到桶裡。撿完了之後,累的渾身是汗,坐在旁邊喘著粗氣。
田玉說:「那邊還會有的。」
我說:「還會有?恐怕不會是光光咱倆知道吧?」
田玉也奇怪站起身來向遠處望去,果見那邊人影晃動,就起了身跑向那邊,卻是兩個村民,也淘到了一水桶,臉上樂開了花。
我們回來時,看見雲菲兒不知何時走過來,看著我們水桶裡的魚,驚奇道:「哪裡來這麼多魚呢?」我指了指旁邊的小水溝。雲菲兒不相信道:「就這麼小的坑,有這麼多魚?」
田玉爭先道:「這還算多,咱們這地方啊,就這片野地,有水就有魚的。」
我說:「走,咱們去那個坑裡看看。」我和田玉拎著水桶走向前邊,一隻野鳥撲楞楞的飛起來,雲菲兒驚叫了一聲,我和田玉都笑了。
雲菲兒跟著我們一起來到那個坑邊上,這個坑顯然有點大,我和田玉將四周圍起來之後就向外面淘水,雲菲站在那裡看,直到中午,水位慢慢的下去了,雲菲兒忽然叫道:「真有魚啊,都跳出水面了。」
我說:「這裡的魚,恐怕兩水桶都裝不下了。」
雲菲兒說:「到中午了,還是吃完午飯再回來吧。」
我說:「那怎麼行呢,吃完飯,那邊的人過來把魚捉走了。」
雲菲兒忽然拍著手說:「咱們就在這裡烤魚吧,一定很新鮮。」
我和田玉都點頭稱是,然後四外去拾了一些乾柴來,找了一塊空地,架起木頭,點起火來。我對雲菲說:「下面就看你的手藝了,你去剖魚吧,挑幾條大的。」
田玉看了看說:「還是自己動手吧。」然後麻利的從桶裡捉起一條一斤多的鯉魚,放在河邊,用一個木棍的尖兒劃開魚的肚皮,雲菲也學著他的樣子,臉上還不時的微笑著,風兒吹動她的長髮,她有時確實長得像安然,尤其是側面去看,我就不覺看得呆了。田玉將剖好的魚扔過來道:「這個給你,我在弄一條。」
我把那條魚在水裡再次洗淨,找一個木棍穿起來,雲菲也穿了一個,大家圍著火烤起來,不一刻就有魚香飄散開來,雲菲兒笑道:「果真很香,這樣烤魚我還是第一次呢?」滿臉稚氣的笑著。
田玉一邊烤著一邊說:「要是有野雞就好了,烤一個叫花雞,更香的。」
我說:「那個不算是香,去年在魚池旁邊,我們就用這裡的河水煮魚……」
雲菲兒詫異道:「就用這河水煮魚?那不髒嗎?」
我說:「那是純天然,那魚可以說天下第一鮮。你是沒吃過啊,哎呀,烤焦了。」我連忙將手裡的魚翻了一個面兒。
不大一會兒,大家都烤好了,聚在一起,就坐在地上,雲菲兒嘗了一口,道:「好吃,真好吃。」
我也吃了一口,然後站起來,看著這一片蒼茫的原野,我對雲菲兒說:「你打算把這裡變成田地,以後我們就再也吃不到這野味兒了。」
雲菲兒笑道:「我今年暫緩執行,看在你的份上,可是你知道嗎,這裡不變成良田,還有其他的經濟用途的。」
我不解的問道:「你說的是不破壞現有的這些,它還有經濟用途?」
雲菲道:「對啊。」
我問道:「你做什麼呢?」
雲菲兒指了指已經枯黃的葦子說:「葦子也很貴的,只是這裡雜草太多,只要把雜草除去,葦子就長的更茂盛了。」
我討厭她滿身的銅臭氣,我說你怎麼整日都是經濟,經濟的?我看你就認錢。雲菲兒看著我道:「你的頭腦該改變一下了……」我聽不進去,他說的每句話,我忽的有些討厭她了,雲菲兒走到我近前道:「你不做有許多人做,你以為你可以保護住這裡?這又不是你的土地。我聽說過幾年要重新分地了。再說,你自己呢?你瞧不起這個,瞧不起那個,你到底瞧得起什麼呢?你是該為自己將來做打算了。」
我說:「我和你道不同不相為謀,我不想和你爭吵。」
我們不覺沒話了,都生氣的轉過頭去,田玉打圓場道:「好了別吵了,這麼好的魚還堵不上你們的嘴?未來多麼遙遠,想那個做什麼?只要現在好,才是最好。」
吃過了魚,我和田玉又開始淘魚了,溝裡的水越來越少,雲菲兒看著水裡撲騰的魚,叫道:「好多啊?還有大魚呢?啊呀,那一根足有二三斤,還有鯰魚呢?還有泥鰍魚?」她的歡快帶動了我和田玉,我們倆愈加的幹勁十足,不一刻就將水全部淘了出去,整整兩水桶裝滿了,之後俺倆犯愁了,怎麼拿家裡去呢?我倆一人一水桶都很費勁,更何況沒有平整的路面,雲菲兒說:「我回家去開車吧。」
我說:「你會開車?」
雲菲兒說:「你小瞧我,我怎麼不會?我十八歲就考到手了駕照呢?這樣吧,你倆這些魚我都收了,你們拿回家不也得賣嗎?」
田玉說:「好啊。」
我卻說:「不賣。我拿家裡晾成魚乾,留冬天吃。」
雲菲兒很不滿意的看著我,無奈的說:「好吧,好吧,我去開車。不管你賣不賣。」
我說:「你別忘了再拿一個水桶。」
田玉也說:「對,我們分成三份,還有你一份呢。」
雲菲兒很詫異的看著我們道:「我不要,不要。我也沒動手。」
田玉說:「你參與了啊?這個就叫山中得鹿,見者一份。有你一份的,你就別客氣了。」
雲菲兒道:「我不要,我回去開車了啊。」說著匆匆的向家裡走去。
不一刻,雲菲兒開著一輛深紅色的麵包車,晃蕩著開過來,到了近前靠不過來,我和田玉擺手讓她站在那裡算了,田玉跑過去,打開車門,然後又回來把魚抬上車,關上了門,田玉說:「你慢點啊,這道不好走,一晃蕩,這桶裡的魚就該漾出來了。」
雲菲兒點頭答應,車子慢慢的開出野地,到了岔路口我說:「先去商店吧,把你的那份給你。」
雲菲兒說:「要麼你們就把魚賣給我算了。」
我堅持說:「我的那份不賣的,你怎麼什麼都是錢呢?」
雲菲兒不說話了,到了商店門口,雲菲兒去屋裡拿桶,我把魚滑的倒在他的桶裡,我只留下小半桶,田玉望著我猶豫的說道:「秋心我的就賣給她了。」
我說:「你賣唄,我的回家大家一分也就沒了。你別看我。」
雲菲兒再次看了看我,我說我的真不賣,但是我還是下車幫著把魚抬進屋裡,雲菲兒從兜裡掏出二百元錢,一張給了田玉,另一張塞給我,被我又塞了回去,拎著自己剩下的半桶魚起身就走。雲菲兒站在那裡望了我許久,田玉尷尬的解釋道:「別理他,他就那樣。」
我拎著桶先來到爺爺奶奶家,奶奶正在院子裡乘涼,我喊道:「奶奶,快拿個盆來。」奶奶耳朵有些聾,點著小腳兒,走到我跟前,我用手比劃了一下,奶奶這才回屋取來一個盆,我將魚倒出一些在盆裡,然後又去了二叔家,三叔家,每人都分了一些,看看剩下三四斤魚了,這才回到了家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