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埂之死,袁家興本還想再瞞上一段時間,待生米做成熟飯,再對外公佈,屆時木已成舟,即便有所議論,也不會掀起太大的風波。屠大力差李元前來說明意圖,倒出乎他的意料,如此看來,馬埂的根基並非想像的那般牢固。與崔陽平一合計,袁家興認為現在打出自己的名號還為時尚早,黃威倒是個最合適的人選,一來黃威在此處盤桓許久,跟其他幾家多少也有些交情,再者,由他出任東陽崗寨主,總好過自己一個外來者,別家最多懷疑這是東陽崗後院起火,短期內並不會有更多的猜忌。主意已定,袁家興決定先派李福和黃小雷去探探另外三家的口風。
李福到了馬甸坡,適逢陳標和馬炮都在,李福畢恭畢敬地拜見了二人,悲悲切切地說:「二位寨主,我家寨主病情加重,怕是不久於人世了。」
馬炮說:「李福,這話不像是從你嘴裡說出來的啊。要死了就是要死了,還說得這麼含蓄做什麼啊!他死活跟我們無關,我只問你,現在是誰當家啊?」
李福回道:「黃威暫時代管著東陽崗,馬寨主說他要是死了,就由黃威做寨主。」
馬炮快人快語,說:「那崩說了,這話一說出來,麻桿就是能活也活不了了。黃威做寨主,很合適啊,改明兒我們去道喜。」
陳標見他口無遮攔,覺得終究不大好,說:「沒有這個說法,好歹麻桿跟咱們也是老交情了,他死了,咱去道喜,不合適。黃威做寨主,很合適。欸,李福,那天在上東坡吃酒席,你們東陽崗還去了兩個人,一個叫袁家興,還有一個叫崔陽平,他們兩個據說是麻桿請來的,這麻桿要死了,他們兩個做什麼打算啊?」
李福說:「他們還留在東陽崗。」
陳標若有所思,說:「哦,那敢情好,看來這黃威還有兩把刷子啊,能留住這兩個人,他的位子算是坐穩了。黃威派你來,還有沒有別的話說?」
李福說:「就是讓給您二位報個信兒,其它的倒沒有交待。」
陳標說:「行,我知道了。你回去吶,給黃威回個話,我們哥倆支持他做這東陽崗的寨主,誰要在背後嚼舌頭,我們哥倆絕對不容。咱們雖然離的遠了點兒,可有這麼多年的交情了,以後更是要多走動走動。」
再說黃小雷,見了葉秋娘之後,他也是如此這般的一套說辭。葉秋娘默不作聲,黃小雷也只得在一旁陪著,不知該如何應對。良久,葉秋娘回過神來,招呼人上茶,問:「麻桿怎麼就落到了這步田地呢?」
黃小雷隨聲附和說:「是啊,我們也都沒有想到。」
葉秋娘苦笑,說:「吃這碗飯的,誰都得有這麼個準備。黃威接任寨主的話,之前的約定,他還認嗎?」
黃小雷說:「認!我來的時候,他特意囑咐我,請您不要有什麼疑慮,他若是能順利接任寨主,之前的約定還都作數,您要是有什麼別的要求,他也可以考慮。」
葉秋娘搖搖頭,說:「我沒有別的要求了,維持現狀就好。你回去轉告黃威,他這個寨主,我認了。」
袁家興聽了各家的回信,啞然失笑,說:「我們還在這費盡心思地捂著,別人可都看的挺開啊!行了,也別藏著掖著的了,改天就報喪。黃威,你就來做這東陽崗的寨主。」
黃威誠惶誠恐,說:「使不得,使不得,這不是要折殺我嘛,大帥,還是您來。」
崔陽平說:「黃威,你就不要推辭了,這只是個幌子,是麻痺他們用的。咱們是山中軍,不是土匪,咱們內部是沒有寨主這個說法的。」
的確,袁家興是不能稱寨主的,否則日後會留下把柄。黃威便不再推辭,極為難為情地領了這寨主之位。屋內在座的所有人都知道這只是權宜之計,倒也不說的別的,爽快地認了下來,唯有劉漢不從,竟當場鬧了起來,場面頓時陷入了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