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抿了抿嘴唇,知道自己就算是出言拒絕也是白說,說不定還會被冠以小心眼、小氣自私等等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罪名,但幸好今天來邀請自己的人是曹澤,王萍知道,以曹澤那種惡劣的個性,見到自己身後被人強按來的兩條大尾巴肯定會毫不給自己面子的出言拒絕。
如果今天這事換成是秦風的話,恐怕大舅舅一家和小舅舅一家就會如願以償了。
秦風是從小就受到良好教養的世家子弟,如果厭惡一個人也根本不會在面上表現出來,他的做法也只會讓你完全察覺不到但最後卻失去了和他的聯繫;而曹澤的話,這個一貫肆意妄為的大少是絕對不會那麼彬彬有禮的,心裡有什麼話一定會直截了當地說出來。
這也是為什麼王萍在秦風面前始終保持著小心謹慎,溫和有禮,雖說賣萌是可恥的,但為了達成自己的目的,王萍也不得不裝一下天真可愛的小女孩。
而在面對曹澤的時候,直來直去,別在他面前藏什麼小心眼反而更好。如果是上一世的自己,肯定願意和秦風那樣溫潤如玉的謙謙君子交往,能避開曹澤這樣的大少有多遠是多遠的好,但重活了一世的王萍,年齡加起來也有三十幾歲了,卻覺得其實平心而論,還是曹澤這樣的更好相處。
因為面對秦風,你永遠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的一些隨意的舉動就會引起他的反感,得罪到了他,和這樣的人相處你得始終保持謹慎小心,而在曹澤身邊,至少死也死得明白些。
果然曹澤沒有讓王萍失望,當她在外婆一大家子人的注目下帶著戎婉喻和戎天益走向吃好飯出來的曹澤時,曹澤有些訝然地看了看她的身後:「那兩個是什麼東…」他話一出口,看了看王萍,總算及時剎住沒有把「東西」兩個字說出口,但「東」字一出,大家其實心底多少也已經明白他要說的話了。
於是王萍一家人的臉色十分精彩,就是跟在曹澤身後走出來的那些河海市官員也有些覺得奇怪。
之前讓秘書去打聽王萍和曹澤的關係的賀局長已經知道了王萍的身份。之前他見那個其貌不揚的女生敢和曹少那樣大大咧咧的說話,兩人的言談舉止又像是十分熟路的樣子,還以為他們是什麼親戚關係,但後來一打聽回來才知道,那個女孩叫王萍,家裡都是平民百姓,就是最出色的親戚也不過是一直巴結自己的那個建築商,這樣一來自然不會和曹家有什麼關係了。
你說要是曹少是看上了人家小女孩了,雖說這個王萍年紀小,但賀局長也知道有些人變態,就是喜歡小女孩,萬一那個曹少也好這一口,自己一個處理不當不就弄巧成拙了啊?
可是看剛才他對王萍身邊那個明顯樣貌氣質更好的小姑娘的態又分明不像,只要是有眼睛的男人都看得出來,哪個小姑娘更漂亮些。
難道說這個叫王萍的小女孩還有什麼特殊之處是自己沒打聽出來的?
不過要說曹少特別看重這個小姑娘也沒有,不然也不會指著人家的親戚說「這兩個是什麼東西」的那種話,看來自己之後也不必特別關照小戎。
之前看曹少對王萍的態,賀局長覺得有些項目可以鬆鬆手放給戎安國去做了,畢竟戎安國給他送來的錢不少了,現在又有曹少的這一層關係在,自己也不能太過,但沒想到戎安國一時的貪心,默認了他老婆把女兒強塞過去的舉動,反倒是讓賀局長這個人精看出了曹少對王萍的家人根本不重視的態,就在他尚不知情的時候,價值幾百萬的項目又這樣騰空而飛了。
倒是王萍之前早就想到了曹澤說話會那麼直接,但沒想到他還能直接到那個地步,只是該圓的自己還是要圓的,於是王萍只好無奈地笑了笑:「他們一個是我表弟,一個是我表妹,都是這裡的本地人。我外公怕我不認識河海市的路,讓他們陪著我做個伴。」
今天來河海飯店和曹澤一起用餐的官員哪個不是在政壇上打磨了幾十年的人精,怎麼會看不出發生了什麼,雖然也有像賀局長那樣還在猜測王萍和曹少關係的,但該說的場面話一樣不會少了,於是忙有人在邊上樂呵呵地說道:「你是王萍?剛才曹少已經和我們介紹過了,待會兒你和我們一起去毛料市場。叫你的家人不用擔心,我們那麼多叔叔伯伯在,還能叫你走丟不成,是不是啊?」
他說話十分有本事,決口不提王萍家人讓王萍多帶兩個小尾巴的心思,其實這點心思也沒有什麼難猜的,一般人遇到這種機會也會想要辦法牢牢抓住,但很少有人會那麼明目張膽的,真當他們是死人啊,再說這種事情要你情我願的才好,沒見過強塞兩個娃娃過來的,這是趕著來巴結他們呢還是準備把他們當成保姆使啊?
話說多張嘴巴,就多點的風險啊!
本來送禮這種事情就是要做得巧,做得隱蔽,帶上王萍這麼個小丫頭是曹少自己主動提出的,那沒辦法,要是再帶上兩個人,誰知道這些平頭小民會不會嘴巴快,添油加醋的把今天的事情說出去啊。畢竟老市長還在,自己這幫人就去拜新碼頭了,就已經犯了官場上的大忌。現在藉著賭石的花頭,把禮送出去,明眼人一看就能明白。跟去的人能少則少,這一次去那家毛料店裡也就是工商和稅務的這兩個頭頭,其他人也是吃完飯就借口告辭了的。
他話這樣說出口,擺明了也是給王萍家人一個台階下,她的家人只要趁機收回要王萍帶著兩個小尾巴的話也就好了,但沒想到那個小舅媽是個沒腦子的,聽了他的話,反而推了一把自己的兒子,大聲說道:「哎,沒事的,沒事的。哪能讓您受累幫我們照顧萍萍啊!這是我家兒子戎天益,天天,平常最聽話懂事不過的了,比他姐姐還聰明,他認識路,從小就是在河海市長大的,就讓他陪著他姐姐去好了,還能看住他姐姐,不讓萍萍給你們瞎搗亂。是不是啊,天天?你這個孩子,快叫人啊,快叫伯伯!」
可惜戎天益在家裡稱王稱霸,做大家的焦點慣了,此時見著大家都圍著平時最被他瞧不起的表姐王萍轉心裡就極不爽,此時更加是像發了脾氣一般絲毫不理睬她媽媽的話,見著媽媽往前推了她一下,便反身大力地打了一下他媽媽。
那說話的人見此臉上一暗,心中已經隱隱動了怒氣。他是市委的組織部副部長,要不是壓著他的組織部長是老市長的心腹,他也不會那麼急迫地跑來拜曹市長的碼頭,就是為著等曹市長上台之後,能把那個副部長的副字給拿掉。在這批官員裡面他的級別已經算是高的了,之前還沒有人在他面前那麼無禮過,就是市委書記和他講話,也至少是客客氣氣的,哪有人在他面前這樣直白的出言反駁,還是個什麼都不是的中年婦女。
但好在大舅舅戎安國是個有腦子的,不然也不會把建築公司弄得那麼成功。他馬上就醒悟過來了,自己老婆和弟媳那點心思他也知道,本來也是想順手推舟,畢竟在他的心目中自己的女兒比那個王萍那是出色百倍千倍,能結識個達官貴人誰不樂意啊?
但一聽人家那個態,他就立刻知道要遭,於是忙不迭地上去擋住小舅媽準備繼續下去的胡言亂語,一臉賠笑地道:「是是是,是我們疏忽了。有您幾位在,還需要我們這幾個孩子幹什麼,那不是添亂嗎?萍萍啊,出去要聽叔叔伯伯的話,知道了嗎?快去,快去,晚上晚點回來也沒關係,我們都會在家裡等著你的。」
王萍乖巧地點點頭:「我知道了,爸爸媽媽,那我去了啊。晚飯之前就會回來的,你們放心。」說完,她揮了揮手,和大家告別之後就跟著曹澤他們一行走了出去。
先不提王萍他們去毛料店,小舅媽有些氣憤大舅舅的臨時叛變,她還想拉著戎天益繼續追出去,可惜大舅舅有意無意一直擋著她的路,到最後還拉著她重新坐到了酒席上。
小舅媽不明所以,但眼看已經來不及了,而且戎天益似乎極不情願的樣子,剛才被自己拉了幾步就一副死活不肯挪動的樣子,心中無法,只得暗暗歎氣遺憾。不過她很快又打起精神來,像大舅舅頻頻敬酒,順便舔著臉求他把自己的表弟錄用到大舅舅的公司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