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教室,原本緊繃著臉的王老師立刻對著王萍沉下臉來,一張臉陰沉地彷彿能凍死人:「王萍,我希望你能好好給我解釋一下昨天晚上在校門口發生的事。你才是小學生啊,就那麼不知道廉恥,和一個男生在校門口公開摟摟抱抱,真不知道你爸媽是怎麼教育你的!我以為早戀這種事是初中老師才會遇到的問題,沒想到竟然到了我這裡也會發生這種事情!」
「我之前以為你挺內向的,哈,沒想到你還那麼奔放啊,大庭廣眾之下就毫無顧忌,你不要面子,我還要面子呢!以後說出去你是我教出來的學生,我都不要做人了。你做這種事也不想想你爸媽,他們的臉都被你丟光了!」
「小小年紀就學得這樣放蕩,你長大還想怎麼辦啊?是靠臉吃飯呢還是準備靠男人啊?可你長得也不算漂亮啊,不好好學習,長大之後也不見得有人會要你。這些你想過沒有?」
王萍之前就曉得這個王老師說話尖酸刻薄,常常在班級裡當著眾人的面大罵幾個差生,她之前雖然對王老師心中也有些不以為然,但畢竟不算發生在自己身上。而有些學生確實是過分,中國人自古以來就有棍棒之下出孝子的說法,所以之前的王萍對王老師的嚴厲尖刻並沒有太大的芥蒂,但一切發生到自己身上時就不一樣了。
王萍只看見王老師上下兩瓣嘴唇不住地合動,口中吞吐出許多唾沫星子,許多不堪入耳的話從她的嘴裡不地冒出來。
王萍默默握緊了拳頭,對自己說「忍住,忍住,現在和班主任撕破臉對自己沒什麼好處」。但王老師看著王萍臉上淡淡的、波瀾不驚的神態心中的怒火卻越來越盛,總覺得這個叫王萍的竟然如此油鹽不進,對著自己的說教一副漠不關心、置身事外的樣子,自己苦口婆心地勸罵如同一拳打到了空心處,分外無力。
這樣一想,心中愈漸惱火起來。她之前剛剛遭遇婚變,和自己結婚十多年的老公竟然跟一個年輕的小姑娘跑了,因此眼見著面皮白淨,青春年少的王萍分外不順眼。如此看著她根本沒有在意自己話的態度,更是怒火中燒,口中的話也越來越難聽起來:「你說你一個小姑娘,也不知道你爸媽是怎麼教的,竟然不學好,去學勾引男人,真是有人生沒人管的種!」
她話還沒說完,王萍卻頓時火大了起來,之前怎麼說自己都沒關係,不過就是當一隻瘋狗在吠而已,自己兩世為人自然不會和一個才高中畢業的老師計較。
要知道十多年前的小學裡,那個年紀的中年女教師大多不過才是高中學歷,王萍自詡大學生,又是兩世為人,她有目標有計劃,犯不著為了一點事和自己的班主任撕破臉,可是竟然罵到她爸媽身上來了,王萍再也不想忍了,豁出去又怎麼樣呢?
自己上一輩子就是謹小慎微,受夠了低調做人,做一個隱形的透明人,這一輩子遇到劉晶晶的挑釁也好,陳琳看似無意的疏忽也罷,自己總想著不要和幾個小屁孩計較,但是可忍孰不可忍,忍到極致不是在沉默著爆發就是在沉默中死亡!
王萍對著還在那邊喋喋不休、吐著唾沫說教的王老師冷笑一聲,就利落地甩給了她一個背影,轉身就走。
「喂,喂,你幹什麼?你給我回來!」反應過來的王老師望著忽然轉身離開的王萍驚詫不已,氣憤地連連叫喊。
王萍睬也不睬她,繼續往座位上走。哼,我不玩了!小學的題目簡單至極,她本來是不想惹麻煩,打著準備低調發展的計劃,一步一步來,但被人欺到牆角上,還傻傻地任人辱罵那就太對不起老天爺讓她重生了。
她撇撇嘴,對著背後仍舊在大呼小叫的王老師不屑一顧。小學的知識自己根本不用學習就能考個好成績,既然這樣自己何苦還要留在這裡?
她回到座位上開始往書包裡一樣一樣地放東西,將剛剛拿出來的鉛筆盒、書本都整進包裡,然後背上書包又坦然走了出去。
王老師這時對著王萍已經氣瘋了,望著根本對她不屑一顧、甚至理都不理睬的王萍只會跺著腳急吼吼地喊道:「給我攔住她,給我攔住她!」
原本在教室裡等著看好戲的同學都不知道怎麼突然就出了這一場變故,班長趙昭和王萍的同桌鄭洋急忙跑出來,陳琳和劉晶晶兩人愣了下也跟了出來,還有不少同學都紛紛趴到窗戶上看熱鬧。
鄭洋一把拉住王萍,輕聲道:「王萍,你回去吧!王老師就是那麼個人,你別往心裡去,她也是為了你好。」
背後趙昭亦是趕上來,走到她面前攔住她,義正言辭地道:「快回去,你怎麼可以就這樣走了呢!」
王萍撇開趙昭和鄭洋兩人,不欲和他們多做糾纏,就在他們三個僵持的階段,陳琳和劉晶晶也快步趕了上來,王萍只聽到劉晶晶在背後陰陽怪氣地說道:「切,讓她走好了,不過是裝裝樣子而已!」劉晶晶頓了頓又對王萍說道,「裝什麼裝,王老師說得對,你就是不要臉,和一個男生在大門口拉拉扯扯,敗壞風氣!」
她說著就要伸出手去推王萍,然而就在劉晶晶將手伸到王萍面前的時候,她忽然覺得面前一黑,只聽「啪」得一聲,自己臉上結結實實地就挨了一個巴掌,落目處正是王萍冷笑一聲,將揚起的手臂慢慢放下,然後轉身又走。
這一剎那,眾人皆被王萍忽然的那個一巴掌給拍得驚呆了,誰也沒想到一向沉默木訥的王萍被激怒之後會變得如此「可怕」?這還是那個老實可欺的王萍嗎?
想要再次伸手阻攔王萍的趙昭愣了一下,自己伸出的手臂不自覺地縮了回來。陳琳還想說什麼,但一看王萍冰冷的眼神嚇得更是將想要說的話愣生生地憋了回去。
當場除了劉晶晶呆滯了一會兒然後瞬間爆發出的哭聲,一片寂靜,在王萍那一巴掌之後,所有的人都彷彿石化了一般沉默住了。
但在氣頭上的王萍卻並不理會眾人的驚詫,仍舊自顧自地被著書包平靜地離開,彷彿剛才打了劉晶晶那一巴掌的人不是她自己一般。
鄭洋望著王萍凜冽的背影目瞪口呆,心中想著:這人真是王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