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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錦南一個人在御花園裡遊蕩,數著腳下的青石磚。數了多少遍,他都不記得了。這個御花園的每一個角落都被他踩遍了,就如同當初的弘王府一樣。
可是那個人同當初一樣,一直都沒有出現。可不同的是,現在明明知道她就在那,卻不能去尋她。
他有些沒耐心了,想衝到錦祥宮去找她,去告訴她自己的心裡所想。
慢慢地走著,腳下的青石磚一塊接著一塊留在了自己的身後。
突然,安錦南似乎聽到了哭泣聲,抬頭看看前面。
是她!
幾步走到跟前,蹲下身看著在抱膝痛哭的人。
「廉王。」安錦南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還要稱呼她廉王。明明知道她討厭廉王這個稱呼,可他又不敢稱呼她音兒。
聽到熟悉的聲音,廉薇薇猛然抬頭對上那一雙柔目。身子一僵,可轉瞬廉薇薇便站了起來,轉身就要離開。
安錦南連忙把人抓住。「不要走。」
聲音極輕,輕柔中又帶著急切。
一隻大手緊緊地抓著廉薇薇的胳膊。「告訴我,為什麼哭?」
廉薇薇不敢與那雙柔目直視。似乎再看一眼,她離開的心都會被擊碎。
一隻胳膊摟住那顯現腰身,緊緊地貼在自己的胸前。伴隨著指尖的溫柔,輕柔的詢問又一次叩擊著廉薇薇的心底。
「音兒,你還在恨我嗎?」
廉薇薇啞然。恨嗎?不恨。愛嗎?愛。可會留下嗎?不會。
「我想你,一直在想,想得我都快瘋了。音兒,我告訴我,這是為什麼?」
溫熱的手捧著那帶著淚痕的臉。似乎在捧著一件珍品。
「音兒,我想說,我愛你,真的。我雖然不記得過去,可我知道我心裡每時每刻都是在想著你。看不到你的時候,我心裡就如同萬蟲啃噬,就想急切地見到你。」
一字一句,深深地叩擊著廉薇薇的心底,像是有一把鑿子在她的心底在刻下這些話,省得再以後漫長的歲月裡忘記。
安錦南。我們就此別分了。
「我要走了。」廉薇薇終於用盡力氣說了這麼一句話。
「走?去哪裡?」安錦南失聲問到。「真的要回家?再也不回來了?」
廉薇薇點了點頭。「晚上,我就會走。」
兩隻手臂緊緊地摟住,心底的痛緊緊地糾纏著安錦南。痛勒得他越疼。他摟著廉薇薇的雙臂就越緊。
「我不想失去你,真的。」
「你有你的家庭,有你的牽掛,也許若干年後我們還會再見。」
十幾年後的事情,誰能說得準。
炙熱的吻死死地糾纏。兩舌纏綿地攪在一起,不肯分開,直到兩個人都開始窒息。
鼻息相抵,兩個人的心底的痛愈加膨脹。
手臂一彎,攔腰把人抱在懷裡,矯健的身形在皇宮中穿行。漸漸把皇宮摔在了後面。
街道上的人,有的眼尖,看到了屋頂上穿梭的身影。
廉薇薇偎依在那溫暖的懷裡。緊緊地摟住那寬厚溫暖的胸膛。
「真沒想到你的武功也這麼好。我只知道安崎南的武功好。」
「我和他比不得,但輕功還是會一些的。」垂眸看了一眼懷裡的人。
京都漸漸被甩在了身後,身邊的風景都急急的閃過。
「這是要去哪裡?」廉薇薇看著離京都越來越遠。
「帶你去一個地方,很像弘城的地方。」
弘城,人間天堂。自己和安錦南開始的地方。也是結束的地方。
到了地方,安錦南把人放下。
廉薇薇深深地呼吸了一下。
花海。這裡和弘城外的花海一樣。芳香四溢。色彩繽紛。
踩著清香的芳草,一步一步往前走。整個山谷都是濃郁的花香。
「鳥語花香。」
安錦南把人摟在懷裡。「這裡是我兒時無意間發現的地方。每當我不開心的時候,我總會來到這裡休憩一會。當我到了弘城之後,我就想辦法建了和這裡一樣的一個地方。」
聽著那溫和的聲音,廉薇薇突然想起了在弘城,他們剛剛相識的那段時光。那時,他們之間什麼關係都不是,沒有任何牽絆,可卻是最坦誠相待,除了自己隱瞞了身份和性別。
「安錦南,我想念和你在弘城的日子。那時我女扮男裝留在你身邊,雖然只是朋友,可我卻很開心,比現在開心。那時,你我之間沒有任何麻煩事堵心,只有肆無忌憚的煮酒品簫。如果可以,我想不會嫁給你,那樣我就不會愛上你。」
先結婚,後戀愛。可愛上之後卻是那麼多的痛苦,最後還要分別。
安錦南靜靜地聽著廉薇薇的訴說,腦子裡仍然想不起過去那段記憶。
「音兒,如果可以,我還會愛你,不會撒手。」
「你沒有撒手,是我自己主動離開的。」
「為什麼?」聽到這裡,安錦南突然把人抓住,緊緊地。
看著那柔美的臉,廉薇薇又有些情不自禁,難以割捨。
「就因為我說了逸兒對我不重要的話?不會的,我不會說的。我知道你和逸兒在我心底的份量。我絕對不會說的。」
自己怎麼能說那種混蛋的話呢!
「可是你說了。不僅僅我一個人聽到,太妃聽到了,很好其他人也聽到了。」
安錦南的手鬆了下來,有些傻住了。自己真的說了?可自己明明很愛他們,為什麼會說那種話?
「安錦南,過去的一切你不記得更好,永遠都不要想起來。等我離開久了,你會慢慢淡忘我們這幾次接觸的。好好去愛鳳千林,去愛你和她的孩子,讓自己成為一個幸福的男人。」
肉肉的手輕輕地撫摸著那柔美的臉。多有不捨。她自己心裡很清楚。可他不是以前的安錦南了。他有了新的家庭,還有另外一對母子等著他去盡一個丈夫,一個父親的職責。
「音兒。」
雙臂緊緊地摟著懷裡的人,肆意的吻落了下來。
他的吻多麼炙熱,多麼強烈,那一寸寸肌膚感受得清清楚楚。
微風拂過,片片花瓣隨風飄落,灑落在四周。沁人的芬芳落在安錦南的心頭。
「音兒,我想和你在一起生活。」
廉薇薇搖了搖頭。「我們現在這個結果是最好的。」
最好的,可不是他們的所求。
兩個人緊緊地擁在一起。很這天黑得太快。
「音兒。」安錦南緊緊地抓著廉薇薇的胳膊。
「回去吧。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記得我和你說過的話。別讓我看到我愛的男人是個不負責任的男人。好好去愛鳳千林,愛你們的孩子,一定要幸福。」
廉薇薇咬著唇。仰天。「雲風,來接我吧!」
話音剛落,雲風就出現在廉薇薇和安錦南面前。「主子。」
「嵇傲來了嗎?」
「來了。」
「回去吧。」廉薇薇把手放到了雲風的胳膊上。
濃目瞧了一眼那手,又看了一眼安錦南。事已至此,這就是兩個人的緣分了。安錦南。你別怪我自私了。
轉瞬間,三個人回到了錦祥宮。
「主子。」重生後的嵇傲跪在了廉薇薇跟前。
「別這樣!我從來沒把你當作僕人看,你不必跪我。」廉薇薇攙扶其了嵇傲。「身體真的沒事了嗎?」
打量了一下新的身體,和以前的那個容貌完全不同。現在眉宇間有些雲風的影子。
「已經恢復了。嵇傲謝過主子。」嵇傲又抱拳。
廉薇薇乾笑一下。「你我之間和談謝呢?你,我,有些時候不就是同一個人嘛。有時候有著相同的目的。你幫我。我幫你,一樣的。」
「主子說得是。」嵇傲看了一眼安錦南。「主子想讓安錦南也隨你一起回去?」
「不,他有他的去處。雲風。送安錦南回太寒宮。」廉薇薇沒有看一眼,生怕自己狠不下心來。
「音兒!」安錦南衝著那個背影剛剛喊了一下,他人就已經出現太寒殿了。
太寒殿裡冷不丁出現一個人,宮女都被嚇了一跳。可看清楚的安錦南的時候,這才平定心情。
安錦南一看自己出現在太寒殿。心底一驚。轉身撒腿奔向了錦祥宮,任憑身後雲太妃和鳳千林如何呼喚。
耳邊疾馳而過的風聲。還有宮裡人詫異的目光。一向溫和如玉的弘王怎麼發起瘋來,怎麼會這麼有失風度,會在宮裡這麼狂奔起來。
音兒,你不要拋下我。你去哪,我跟著你。
進了錦祥宮,宮裡站著太多的人了。
安錦南氣喘吁吁地撥開了所有的人,看到了俊兒坐在床邊,手裡攥著一封封信。
信,分完了,唯獨安錦南沒有。
該說的話,廉薇薇都說了,已經不需要寫信了。
音兒,你就這麼走了?你真的就這麼捨棄我了?為什麼!
「弘王!」田濤一把抓住了身邊倒下去的安錦南。
音兒,若干年後我還會見到你嗎?
雙眼閉上之前,一滴淚從眼角滑過。
那一年,在秋山裡,我遇到你了。一襲紅髮,衝著我笑,你說你迷路了。
那一夜,在弘城的花海,我將逃婚的你,拽回了我的身邊,許下對你的承諾。
那一次,在齊耀國,你對我說,你心裡有我才嫁給的我。
對飲相邀竹園之中,秉燭夜話西窗之下。你的期許,我願望。
音兒!我想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