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一早上歷史系二年級的一、二節課,是中國哲學史。講課的教授,名叫馮濤,不過歷史系的學生更願意親切的稱呼他為馮無情。這個雅號從他被評為歷史系四大名捕之首時,就一直伴隨著他,到今年起碼有二十多年了,也就是說已經有二十多界歷史系的學子們領教過了馮無情的手段。
只從這個外號,即使沒跟馮無情打過交道的學子們也可以很容易判斷出這名教授下手之狠辣了。而實際上也的確如此,所以每個星期一早上大家起的都特別早,因為需要去搶位置。
搶位置的原因當然不是學校安排的教室不夠大,位置不夠多。更不是馮無情的課上的有多麼生動有趣。而是馮無情的課既沒人敢逃,且前排的位置還沒有人願意坐。
沒人敢逃馮無情的課這得益於馮無情獨特的點到方式。上課前,他就會讓每個人用一張紙寫下自己的名字,然後在課後一個個的交到講台,尤其變態的是整個過程他會一直監視著,據說連眼睛都不會眨一下。如果你想拿兩張紙混成一張矇混過關?你當馮無情的外號是白叫的?而讓他抓到敢逃他的課的學生,重修絕對不是夢。
據歷史系代代相傳的一個故事。曾經有一個歷史系的前輩為了幫自己女友矇混過關,直接拿了兩張紙條跑到馮無情的面前,然後問道,老師你認識我不?看到馮無情疑惑的搖了搖頭,當時還如孩子般天真的他就飛快的將兩張紙條分別插進了已經放了一疊的紙中,然後狂奔出了教室。
很有喜感的開頭,卻醞釀了悲劇的結果。馮無情當即制止了剩餘同學的上交紙條的舉動,用他的火眼金睛硬生生的從已經混作一團的點名紙中找出了那名老鳥混入的二張紙條,並將名字登記在案,然後?沒有然後了,只有最後。最後就是在期末考試過後,拿到成績單時這對同命鴛鴦中國哲學史後面跟的分數是兩個華麗麗的零蛋。
而沒人願意做到教室的前排。也是源於馮無情上課時的另外一個習慣。他在課堂上特別喜歡隨手指著挨自己近的學生回答一些剛講過的問題,而你如果沒有回答上來,或者站起來亂說一氣,那就說明你上課走神了,雖然不會直接讓你不過,但是絕對會在期末分數上扣分,很多58分59分的孩子,基本上都有被他上課點名回答問題,而又答不上來的經歷。
這就直接導致了馮無情的課堂上,後排位置成了絕對稀缺資源。甚至曾經流傳過有歷史系的師兄專門靠搶馮無情課上後排位置賺錢的傳說,據傳最高峰時,一個位置能賣到兩塊錢,足夠在一食堂吃一頓早餐了。
所以當歷史系302寢室的三兄弟洗漱完畢,慢慢晃悠到教室時,整個大教室的後排基本已經被佔滿了。
「哎,只有在星期一早上跟星期四的下午,我才知道我們班上原來有這麼多人!」楊濤望著已經擠的滿滿堂堂的教室,發自肺腑的感歎道。
「我也明白為什麼每次有領導下來視察,學校都要挑馮無情的課了!」陳楚凡跟著感歎了一句。
「別廢話了,找位置!」孟偉當先朝著教室內走去。
三人圍著教室整整轉了一圈。終於肯定後排已經空不出哪怕一個位置了,才心不甘情不願的坐在了稍稍靠前些的位置。
三人剛坐好,楊濤便拿出了一疊信紙,開始奮筆狂書起來。
「幹嘛呢?」陳楚凡好奇的問道。
「昨天領導佈置的檢討唄,3000字啊,晚上就要念,我不趕緊寫這只有一天時間,怎麼寫的完啊!」楊濤哀歎道。
「話說你昨天晚上到底跟你們家領導說啥了?她竟然那麼過分,讓你寫3000字的檢討,她不會是認真的吧?」陳楚凡好奇的問道。
陳楚凡不問還好,這一問,楊濤當真是欲哭無淚,哭喪著臉說道:「我真的很冤啊!我先是告訴她你一下子多了兩個女朋友,她就問我是不是很羨慕你,像我這種久經考驗的情場老手當然不會犯這種錯誤,當時就義正言辭的告訴她,我一點都不羨慕你,還很鄙視你的用情不專!」
陳楚凡疑惑的問道:「這很好啊,那你家燦燦應該表揚你啊,怎麼還讓你寫檢討呢?」
「我這不是還麼說完嘛!」楊濤歎了一口氣又繼續說道:「然後她就開始八卦,問到底怎麼回事,我就把你跟你那二個女朋友認識的經過說了一遍。誰知道她突然問一句,是誰先提出來的一起做你女朋友。也怪我這個時候放鬆了警惕,一時口快就承認了其實是我最先出的主意。然後,就悲劇了!」
「這也沒什麼啊?你出的主意又不關你什麼事。她生哪門子氣啊!」陳楚凡非常難得幫楊濤說了一句話。直把楊濤感動的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兄弟啊,我家那位要是跟你一樣明事理就好了!她非說能想出這種主意的男人,絕對是個滿腦子齷齪思想的混蛋,還讓我好好反省這種充斥著封建主義的腐朽主意是怎麼從腦子裡冒出來的,是從腦子哪裡冒出來的,左半腦還是右半腦。她就差沒讓我去醫院把大腦解刨了!」楊濤垂頭喪氣說道。
「所以啊,跟女人永遠要留一手!」楊濤最後總結道,然後便不在理會陳楚凡,開始繼續奮筆疾書起來。
陳楚凡搖了搖頭,他其實還是很同情楊濤的,只是寫檢討他實在不是很擅長,所以也無法幫他分擔什麼。他便拿出了昨天晚上葉思穎給她的五線譜教程,津津有味的看了起來。誰知道這一看,他就無法自拔了,直到馮無情走進教室,開始上課他都欲罷不能。而且看到關鍵的地方了,他還不時的拿筆在書上記錄著什麼,一點也不因為不是自己的書而有什麼不好意思。
似乎是體內的音樂基因在起作用,陳楚凡在學習這些枯燥的音樂符號時,竟然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幸福感。
這種幸福感一直持續到第一節課下課,老肖在馮無情走出教室後,進到了教室裡面。
「陳楚凡在不在?」老肖面無表情的叫了一聲,隨後看到陳楚凡站了起來,便說道:「跟我出來一下。」說完,便轉身走出了教室。
看到老肖那一臉陰霾的樣子,陳楚凡哪裡想不到肯定是跟張朋起衝突的事發了。
「楊濤同學,這回我能不能過關可就全看你了!」陳楚凡衝著楊濤丟了一句,便站了起來在全班同學詫異的目光中走出了教室。
「楊濤,你到底行不行?」孟偉也在一旁,關心的問道。
「放心吧,老大!等陳楚凡得了消息了回來了再說。」楊濤聞言笑了笑,一副自信滿滿的樣子。邊回答著,還邊到處張望。
「看什麼呢?」孟偉疑惑的問道。
「當然是看張朋那個雜種在哪啊!我就想看看他現在是不是很得意!」楊濤冷笑著說道。
張朋當然很得意。雖然已經下課,他卻並沒有更大多數同學一樣,在老肖跟陳楚凡離開後,便離開了座位到處活動,而是在跟他旁邊的兩個跟班眉飛色舞加手舞足蹈的說著什麼。一臉掩飾不住的喜意!
「看來老三還是打的不夠重啊!」楊濤歎了口氣,搖了搖頭說道。「應該讓他到醫院住上兩天,他才能知道厲害!」
「有道理!」孟偉總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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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肖直接把陳楚凡帶到了自己的辦公室裡。
「陳楚凡,你最近是怎麼回事?你跳湖的事情都還沒完呢,怎麼又在一食堂門口對自己同學大打出手!你讓我怎麼說你。」一進門,老肖便惱火的開口說道。
「肖導,對不起!當時的情況有點複雜,我也是面對張朋的挑釁,一時沒有忍住氣,有些衝動了才出手,就動手打了張朋!」陳楚凡老老實實的回道。
「這麼說當時是張朋先挑釁你的了?這可跟我瞭解的情況不一樣啊?你把當時的情況給我一五一十的說一遍。」老肖歎了口氣,放緩了語氣說道。
陳楚凡聽到老肖放緩了語氣,連忙將張朋如何攔住自己,然後出言攻擊自己的過程,以及自己當時腦子一熱,以及自己動手打人的情況都完整的講述了一遍。
「事情大概就是這樣的了!」陳楚凡最後說道。
「哦?可是我聽說當時張朋是以學生會主席的身份在勸誡你不要在做傻事?有這個情況嗎?」老肖又追問了一句。
「他?勸誡我?肖導,我在你眼裡是那麼不識好歹的人嗎?再說了,當時在場有那麼多人,你可以隨便去調查一下啊!自從我得了一等獎學金之後,那個張朋一直處處針對我!我都是能躲則躲,能忍則忍。這次實在是他太過分了,我才忍不住動手打他的。」陳楚凡有些激動的解釋道。
「哦!」老肖沉吟了一下,相比起來,他還是比較相信陳楚凡說的話的。而且張朋對於陳楚凡搶了他一等獎學金有所不滿老肖也是心裡清楚的,畢竟當時他親自參與過獎學金的分配。
「我跟你說陳楚凡,就算你有一萬個理由,你動手打人就是不對的!今天就我們兩個人,我也不跟你講什麼大道理,我就問你知道不知道別人張朋是什麼身份?我想你應該是知道的,你有沒有想過你動手打了他會有什麼後果?我告訴你,今天學生處已經給了我一份關於對你打人事件處罰的意見書,準備給你勒令退學的處分。你說我怎麼辦?」老肖語重心長的說道。
「勒令退學?」陳楚凡有些驚訝,卻並不顯得很慌張:「我不就扇了他三巴掌嘛?這就要勒令退學?太狠了吧?學校什麼時候對打架處罰這麼嚴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