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融的話語一落,呂睿的腦中就開始急速旋轉起來。孔融這一招確實是很高,將三綱五常都搬了出來,要反駁,可不是這麼容易的。稍有不慎,恐怕就會跌落另外一個陷阱。
曹操的兒子分為兩個階段。第一個階段是曹操未取妻之前,曹操是有小妾的,曹昂就是劉氏的親生兒子。當然除了曹昂以外,曹操還有一些子女,只不過都早逝了。
丁氏入門之後,曹操就沒有再納妾了,丁氏多年不孕,為了曹家的香火,曹操洛陽為官之後又開始大量納妾。以曹丕為首的兒子就是曹操第二階段的兒子,這些兒子都是在丁氏無法生育後,曹操的平妻與小妾所生之子。
曹操的兒子有斷層,第一階段的兒子除了曹昂之外,就沒有存活的。以曹丕為領頭的兒子基本都沒有成年,沒有娶妻,更不用談孫子了。曹昂作為曹操的長子,是曹家後嗣傳承之人,沒有子嗣,確實是一大污點!
「孟德兄,不知融是否說的在理?你我同輩,融真是替曹家痛心啊!」孔融裝出一副著急的樣子,望了望曹操。
曹操心中雖然憤怒,但是也不好反駁,按照他的年紀來看,確實可以當爺爺了。曹昂作為自己的長子,沒有子嗣,自己臉上確實無光,也是一大憾事。
曹操心中正在懊惱之時,突然感覺到下邊一陣寒氣。曹操望過去,原來是丁氏要發威了,看樣子丁氏是要上前與孔融理論一番。
「多謝文舉兄的關心。我與夫人都要謝謝文舉兄關心我曹家子嗣!」曹操將夫人二字加重了語氣。一是提醒丁氏。這是曹嵩的大壽,不能亂來,二是讓丁氏身邊的人壓住丁氏。
卞夫人與鄒氏馬上靠緊了丁氏,防止丁氏做出過激的舉動。
「夫君?」曹節見到氣氛緊張,挨近了呂睿,抓住呂睿的右手。呂睿拍了拍曹節的手,向她投去一個安慰的眼神。
「孔大人此言嚴重了,丞相大人與曹家自然是忠於朝廷。關於子嗣一事,曹公子也在努力之中,只不過孩兒都是天賜,時機未到而已!」呂睿想好了應對之策,連忙站了出來,再不出來,老曹恐怕也要暴怒了。
「哦?不知侯爺有何見教?難道我說得不對?」孔融正在得意之時,呂睿打斷了孔融。
「孔大人乃當世大儒,言語自然不會有什麼不慎,只不過睿有不同見解而已。」
「那融就要請教侯爺了!」
「孔大人客氣了。睿認為生子之事乃是天賜,凡人強求不得。若是時機到了,天賜佳兒才是最好的,難道孔大人能控制自己夫人幾時生育?若是有此良法,睿倒是想向大人求一求,睿新婚燕爾,請大人賜教?」呂睿拱了拱手,回答孔融。
「這?」
「老夫自然沒有什麼生育的良方,只不過老夫認為若是平常人家,按丞相大人之年紀早應該抱上孫子了,是不是曹公子有什麼隱疾?」孔融說完,望了曹昂夫妻一眼,曹昂雖然憤怒,但是也不敢發作,二人只有低下了頭。
「若是曹公子沒有隱疾,那麼又是何原因?請容融說句不悅的話,若是晚年得子,恐怕是暗結珠胎?」
「丞相大人,曹公年事已高,若再不見曾孫,恐怕?」孔融做出了一副哀悼的表情,這是要詛咒曹嵩早死啊!
曹氏之人聽到孔融的話,心中無不憤怒。孔融這一席話,簡直就是指桑罵槐。晚年得子就是暗結珠胎,這擺明說曹操大部分兒子都是私生子,又暗指曹昂生育之力不行,沒有子嗣,最後還捎帶詛咒了曹嵩一下。
「孔融,你。」丁老虎可忍不住了,用手指著孔融,全身顫抖,氣得說不出話來。
「侯爺,您說,在下說得可有道理?」孔融沒有理會丁氏,轉身望了呂睿一眼,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嗯,孔大人所言有理。」
「丞相大人,睿請求徹查孔大人之身世,以免有辱聖人!」呂睿轉身向曹操拱了拱手,回擊孔融。
「侯爺,你你此話是什麼意思?我乃孔聖先師之後,有家譜為證,豈容你胡說!」孔融一聽呂睿質疑自己的身世,立馬跳了出來,這豈能讓呂睿污蔑?
「啊?孔大人,睿可是按照大人的邏輯而來,是大人所言,非睿之言語。」呂睿裝出了一副無辜的表情,疑惑地望著孔融。我可是按照你的思路來的,你怎麼能不承認!
「侯爺,此言不可胡說,其實融自己所言?」
「孔大人,按照您的說法,年事高者得子有暗結珠胎之可能。孔大人,若是睿沒有記錯,大人之父生大人之時已經年過半百,大人之父比丞相大人還長了許多歲,難道不值得睿懷疑?」呂睿笑了笑,回答孔融。孔融,你老子生你的時候都五十了,你真是五十步笑百步。
「這?這豈可相比,融只是說有可能,並非說所有人晚年得子都是暗結珠胎。」孔融擦了擦自己額頭的汗水,被呂睿一嚇,孔融也沒有把握了,畢竟自己父親是半百之時才要了自己。
「哦,既然如此,孔大人,無故非議朝中之臣也是不該,請孔大人向丞相大人請罪。」
「對了,孔大人,你不會有什麼證據吧?有的話,請拿出來!」呂睿將手伸向孔融的面前,等著孔融的證據。
「侯爺,您說笑了,融只是關心丞相大人的後嗣而已,並無其他惡意,至於子嗣。孔融認為還是早生為上。」孔融被呂睿回擊。一時沒有了注意。只有打哈哈了。
「孔大人,你又錯了!曹家子嗣乃朝廷之重,豈可輕易降生?睿認為晚生子嗣要比早生的好。」
「這是為何?」孔融愣了一下,這晚生與早生還有差別?
「睿也只是猜想,都是孔大人給睿的提示。」
「我?」
「正是,孔大人乃孔宙之幼子,六歲便可讓梨,被孔宙大人稱為孔家之千里駒。大人如今之成就,也是孔家當世之代表,睿由此得知,曹昂大人晚年得子恐也是曹家的千里駒。」
「睿以為生子應為俊才,否則辱沒了祖先就是不孝了,孔大人,不知孔大人是否贊同睿的說法?孔大人乃當時俊傑,可是孔大人的族兄,族弟是不是有辱聖人之後啊?」呂睿拱了拱手,向孔融一拜。
呂睿之言立馬引起了百官夫人的討論。聊天八卦,不就是女人的喜好嘛。曹家有沒有後不勁爆,孔融的身世可是重磅炸彈,聖人之後若是出錯,那可是要變天的。
「侯爺之言論,果然讓人耳目一新,融佩服,此次是融多事了,只是心中關心丞相大人的後嗣而已。」孔融被呂睿說得心驚肉跳,直接將話題結束了,要是再討論下去,恐怕沒有什麼意義。
「操多謝文舉兄了!」曹操順勢將話題結束,免得孔融再攻擊曹家。
「丞相大人為國盡忠,實在是辛苦,如今曹家尚未有子嗣,融明日一定上表陛下,賞賜兩位美女給曹昂公子,為曹家後嗣著想。」孔融又向曹操一拜,提出了另外一項建議。
靠,死孔融,原來殺招在這裡。呂睿愣了一下,這才是孔融的殺招,給曹昂安排兩個美女做小妾,這可是明著要監視曹操啊!雖然曹操可以防,但是美女是劉協所賜,又是住在曹府,處理起來也十分麻煩。
「啊!」突然曹沖大叫了一聲。
「倉舒,你這是怎麼了?」眾人都被曹沖這一聲啊給吸引了。
「父親,孩兒突然想起,大嫂可能懷孕了。」曹沖站了出來向曹操一拜,回答曹操。
「什麼?!」
「倉舒,此事不可胡說,你可有依據?」曹操也是被嚇了一跳,曹沖怎麼會突然說糜氏有身孕了?
「孩兒回稟父親,近日沖跟隨華佗大夫學習醫理,正好看到孕婦害喜之症狀。孩兒突然想起大嫂最近似乎也有此症狀,若是大嫂懷有身孕,豈不是要辜負孔大人的美意了?」曹沖規規矩矩地回答曹操,表情淡然,好像真有其事一樣。
「大嫂?」曹操驚喜地詢問了糜氏一聲,眾人的眼光也嗖嗖地轉移到了糜氏的身上。
「這?」糜氏也愣了一下,自己最近身體確實有不舒服,但是好像不是害喜的症狀,曹沖怎麼會這麼說?
「大嫂,前些時日我還看見你在院子裡嘔吐,真的很像害喜。」曹沖衝到了糜氏的身邊,用自己手中的玩意葫蘆揮了揮。
「啊!」糜氏突然捂著嘴巴,有了作嘔的樣子,隨後,嘔吐了一番,將晚宴吃的東西都嘔了出來。
「夫人?」曹昂驚喜地看著糜氏,難道糜氏真的有喜了?
「來人,速速傳華佗大夫前來,為少夫人診治。」曹操見糜氏有作嘔的跡象,心中也十分高興,連忙要傳華佗。
「仲父,華佗還在孩兒府上!」呂睿站了出來回稟曹操,曹操有點興奮了,以為華佗還在自己的府上。
「好!管家,速速去請華大夫前來。」曹操連忙命管家去呂睿的府上接華佗。
「丞相大人,若是夫人懷孕可真是可喜可賀,融失禮了。」孔融見到糜氏的樣子,心中而已沒有了底數,若是糜氏真的有身孕了,對於孔融可是重重的打擊,你剛剛諷刺曹氏無後,別人媳婦就有了,不是打自己的臉?
孔融雖然不是政治達人,但是也是老油條了,就算糜氏真有身孕,也不能當場證明,不然,孔融就丟臉了。若是孔融離開了壽宴,糜氏有身孕就沒有什麼殺傷力了。
「本丞相多謝文舉兄的關心!」曹操不悅地望了孔融一眼,曹嵩的壽宴還要舉行的,孔融浪費了很多時間。
隨後。眾人繼續向曹嵩呈現禮單。曹嵩也一一回禮。一直到了晚宴結束。
「華佗來沒有?速速為大嫂診治!」送走了賓客,曹府就剩下自己人了,曹操連忙在大廳詢問起來。
「是,大人,華大夫已經到了。」管家連忙把華佗請入了偏廳,為糜氏診治起來。
華佗瞇著眼睛,隔著紗簾為糜氏診治,曹氏眾人都望著華佗希望華佗給出一個肯定的答案。
「回稟大人。」華佗摸了一下脈就確定了糜氏的病情。
「華大夫。是不是我家媳婦有喜了?」丁氏搶在曹操之前發問,曹昂無後,是她最擔心的問題。
「回稟夫人,丞相大人,少夫人並沒有懷孕,只是身體有些不適而已。」華佗的話語一落,曹家眾人都露出了失望的神情,糜氏還是沒有懷上。
「華大夫,你醫術高明,不知是否能醫治家嫂的。」
「夫人。我盡力試試,這種病症並不是佗的專長。」華佗心中對於糜氏的病情也有把握。是糜氏有問題,還是曹昂有問題,這個他都不確定,如何診治?
「好了,華大夫,你下去吧!」曹操見糜氏沒有懷上,心情也不好,將華佗打發出去。
「是,丞相大人!」華佗行禮之後,就退了下去。
「父親,兄長與大嫂還年輕,二哥不是也是父親三十歲才得的兒子,父親與母親不必擔心。」曹節見曹操心情不好,連忙安慰曹操。
「哎!此事也不能強求,夫人,你帶著女眷下去吧。」
「是,大人!」
丁氏帶著女眷離開之後,偏廳就只剩曹氏的男丁了。曹沖眨了眨眼睛,望了曹操一眼,又看了看呂睿。
「沖弟,大嫂的事情,是不是你搞的鬼?」看到曹沖的鬼樣,呂睿突然想到剛才糜氏的嘔吐。
「倉舒?」曹操瞇了瞇眼睛,微微一怒。
「父親,孩兒有罪,請父親責罰,剛才確實是孩兒用法讓大嫂嘔吐,若是陛下同意了孔融之建議,我曹家豈有顏面?」曹衝撲通一聲,跪在了曹操面前,向曹操解釋。
好小子!呂睿吃了一驚,曹沖抓曹操的心裡比自己還厲害,居然這麼快就認錯了,剛才撲通一聲,到承認錯誤,一氣呵成。依呂睿對曹操的瞭解,肯定不會責怪曹沖。
「倉舒,你有什麼看法,說給為父聽聽,說得好,就不怪罪了,不然,就讓仲康打打你屁股!」曹操微微一笑,決定考考曹沖。
「父親,依孩兒來看,孔融這次是有備而來,他厲害的招數在請陛下為大哥納美之處。」
「好吧,說說這有什麼厲害的?」
「回稟父親,孩兒認為。」隨後曹衝將自己的想法講了出來。
曹昂先被孔融侮辱無子嗣,曹家在聲勢上已經是輸了一籌,這是事實,是任何人都沒有辦法改變的事實。
其次,孔融讓曹昂納美,很明顯就是監視曹操。對於劉協的人,曹操還不能很出格地對付,畢竟大漢皇帝還是一塊很厲害的招牌。留這種人在曹府,就是一顆定時炸彈,時時要提防的間諜。
最後,若是孔融的提議曹操不能反駁,那麼這次曹家就是全輸了,顏面無存,被人嘲笑無後嗣,還要留給間諜在府中。
「好好!倉舒說得不錯!」曹嵩滿意地點了點頭,曹沖果然是曹家諸子中最聰明的,這份天賦是沒有人比得了,就算是呂睿,也不如曹沖。
「倉舒,那麼你認為應該如何處理此事?」曹操也滿意地點了點頭,繼續詢問曹沖。
「父親,您心中早有打算,一切聽父親的決斷!」曹沖拱了拱手,回答曹操。
「哈哈哈哈!好好好,你們都下去吧,不凡留下。」曹操大笑三聲後,讓曹家諸子都退了下去,只留下了呂睿。
「仲父?」
「不凡今日的表現不錯,為曹家掙了顏面。」
「這是孩兒應該做的。」
「不凡,你知道我為何留下你?」
「仲父是懷疑孔融今日的表現,還有陛下身邊是否有高人指點?」呂睿早已經察覺出了孔融的不對,孔融是個正直之人,今天的計謀幾乎是連環巧計,孔融不是這樣的人才。
「不凡啊,仲父就是有這樣的擔心,上次我們讓那神秘的高人逃脫了,這次可不能再讓他逃脫了。」
「仲父的意思是?」
「我們也要反擊了,這次孔融的事情恐怕只是一個開頭,後面一定還有其他的計策,我們要先發制人!」曹操將手中的竹簡一扔,露出了堅定的目光。
「仲父的意思朝中官員的調整?」曹操擔任丞相之後,這是第一要務。
「正是,不凡,你先回去準備一下,聯繫好你的人,明日的早朝,為父就要反擊了!」
「是,仲父,孩兒明白了!」呂睿拱了拱手,也退了下去。
許都皇宮之內,劉協得到了孔融的回稟,心裡樂開了花一樣,曹操終於也有今日,想到曹操被羞辱,劉協就像吃了蜜糖一樣高興。
「一心,一心,你真是厲害,這樣的計謀都想出來了。」
「多謝陛下讚賞,一心愧不敢當。」失蹤多日的一心又回到了許都的皇宮之內。
許都城內一處僻靜的客棧樓上,一名青衣文士看著遠方的丞相府。眼中神情複雜。
「八弟,對不起了,為了二哥的大業,你要犧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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