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雲霄的突然傳喚打破了蘇越的計劃,使得他面色大變。
「他有辦法取出血菩提了?」
蘇越眉頭深鎖,如果事實真的如此,那麼他就前功盡棄了。
「不可能,如果是以前的血菩提,他很有可能利用一些魔道的手段將其取出,但是現在卻不太可能,因為血菩提之中的魔氣和邪氣已經徹底被我煉化,剩下的只是一團精純的血氣,被我鎖在神庭之中,哪怕他有再大的本事,也無法將之取出!」
葉梟沉吟少許,立即篤定的說道。
相比於黃雲霄的手段,蘇越無疑更相信葉梟,自人間界開始,葉梟就給他不少的指點,他的修行歲月數千年,經驗必然是豐富的,看來這次黃雲霄不管有什麼手段,都無法將這血菩提取出了。
「安全起見,我們還是要留一手。」
葉梟補充道,做人必須要給自己留後路,萬一這黃雲霄真有什麼手段,那也要有所應對。
「你是說……」
蘇越神色一閃,想到了自己體內的隱患。
那一日在地下三層,黃雲霄曾打出一道血光,用來檢驗血菩提到底在不在蘇越體內,當時蘇越便知道這血光絕對不會是檢驗血菩提的存在這麼簡單,只是情勢所迫,他只能裝作沒有發現,任憑這血光進入體內。
後來葉梟甦醒,第一時間發現了這血光,並且認出這是一種很隱晦的禁制,一旦觸發,血光立即會生出一種迷惑人心的力量,使人失去反抗能力。
為了不打草驚蛇,這些時日哪怕是知道禁制的存在,蘇越和葉梟也沒有動作,但是現在顯然是到了另一個危險的關頭,這禁制還留在體內就有些不合適了。
可以感覺到葉梟的靈魂力量放射出去,準確無誤的將在蘇越體內遊走不定的血光包裹住,然後一點點的深入,最後將其控制住,一旦黃雲霄觸發禁制,同一時刻葉梟就能夠將這禁制打散。
準備就緒之後,蘇越就直接起身了,拖延時間是沒有用的,倒還不如早點去面對。
一開竹屋,便發現黃虎等黃家高手早已在此等候,面上都掛著冷笑。
「走吧!」
看來他們已經知道了一些事情,不然不會是這種神色。
「今日你們似乎還沒有請安吧。」
蘇越定下身子,不再向前一步,方纔他竟然有一種自己即將上刑場,然後旁人幸災樂禍的感覺,這讓他很不舒服,所以他決定做什麼。
「死到臨頭了居然敢這樣與我們說話……」
從老祖那裡得知今日蘇越的好日子就要到頭了,這些黃家高手心中本來是狂喜的,但是現在又變成了狂怒,蘇越這淡淡的一句話將他們壓抑很久的火氣全部挑起,一個將死之人,還敢讓我們請安!
蘇越淡淡笑著,不發一言。
一時之間就這麼僵持在這,不多時,忽然傳來一聲輕笑,居然是黃家家主黃虎,率先朝蘇越躬了躬身。
這一動作讓蘇越面色微變,他注意到黃虎雖然眼裡仍然怨毒,心裡無比的恨他,但是已經逐漸的壓抑仇恨了,在這個時候,還能保持理智,可見他的心性有了巨大的進步,難道說這些日子折磨他們倒是成就了黃虎?
隱隱間蘇越感覺到黃虎的氣質也有了些許變化,原本就是半步靈台的他,似乎朝著靈台境這個層次又邁進了一些。
其他人看見家主都行禮了,只能捏著鼻子勉強躬了躬身子。
不多時,一行人來到後山,黃雲霄的洞府大開著,就像是一個巨獸嘴巴,幽深而晦暗。
黃虎冷冷的掃了蘇越一眼,帶領黃家人離開,當然,他們不可能真的離去,而是守在後山各處。
「進來吧……」
黃雲霄的聲音從洞府中傳來,帶著幾分警告的意味,似乎暗示蘇越老實點。
輕噓一口氣,蘇越進入洞府之中。
這還是第一次來到黃雲霄的洞府,沒有任何奢華的裝飾,也沒有他想像中寶物堆積的情況,就是普通的一個山洞,洞中有一個石桌,一個石床,還有一些隨意擺放的玉簡。
簡單,簡樸。
「怎麼,有些意味?」黃雲霄就坐在石床之上,竟然給人一種心情很好的感覺:「所謂修士,無非就是修行,其他的都不重要,享樂,奢華,甚至是女人,都是外物。」
凡是進入靈台境的修士,都是名義上有望長生的存在,他們的地位相比築基修士來說很高,但是生活卻大多不如築基修士,外物是霍亂人心的魔鬼,浮華與享受只會蒙蔽道心,對於他們來說,沒有什麼比修為的進步更讓人喜悅的了。
築基修士壽元二百載,靈台修士壽元五百載,之後每突破一層修為壽元增加百年,若能踏入靈台六層金丹境,則是壽元三千載,近乎於長生!
「前輩教訓的是。」
黃雲霄今日的表現很古怪,蘇越有些摸不清他的想法,只能是隨口應道,看看他接下來會做什麼。
「老夫查閱典籍,苦思數日,終於尋到了一個辦法,那就是用魔氣將這血菩提牽引,一旦顯現蹤跡,老夫便有辦法將它取出。」
黃雲霄淡淡的說道,給人一種成竹在胸的感覺。
這算是一種常規的辦法,就像是釣魚一樣,魔氣就是魚餌,血菩提就是魚,因為其充斥著魔氣,所以二者相遇是有一些反應的,一旦有了反應,那就等於是暴露了蹤跡,黃雲霄便可以強行將其取出。
從始至終他都沒有說取出血菩提之後會怎麼樣,顯然這是心照不宣的,一旦血菩提取出,蘇越便沒有利用價值,到時候就是撕破臉的時候。
如果是其他的手段,蘇越可能還會考慮直接魚死網破,但如果是這個辦法,那他就決定不動聲色了,以前的血菩提或許會被魔氣牽引出來,但是現在……蘇越冷笑,魔氣早就被葉梟煉化了!
黃雲霄沒有多說廢話,揮手間洞穴塌陷一角,一個一丈大小的鼎爐出現,白色的蒸汽不斷的升騰,還帶著濃郁的藥味,掀開頂蓋,可以看到咕嘟咕嘟冒著的水泡,還有那翻滾不休的黑色藥物。
「這是魔腥草,生在窮山惡水間,沒有什麼太大的用處,只是其中有一縷魔氣,我用這鼎爐將其蒸煮三日,然後又用一些手段將這魔氣逼出,現在這沸水之中充滿著魔氣,你跳入鼎中,自然會有魔氣入體,到時候血菩提便會被牽引出來……」
黃雲霄目光灼灼,凝視著蘇越。
沸水,會將一個凡人燙死,但對於修行者來說沒什麼不同,僅僅只是如此,蘇越不會猶豫,但是現在他卻是覺得有些詭異,雖然這黃雲霄說的沒有差錯,做的也很到位,眼裡的情緒有冷漠,嘲諷,逼迫,唯獨沒有緊張!
之前只要提到血菩提他都會緊張,都會顯得十分渴望,但是現在事到臨頭了,他反而沒有了這些情緒。
蘇越有些不安,但還是跳入鼎爐中,他相信葉梟,只要黃雲霄取不出血菩提,就必然不敢殺他。
魔氣在沸水中流淌,蘇越進入之後就像是找到了宣洩口,一股腦的湧入蘇越體內,遊走在四肢百骸之中。
魔氣這種東西就是冰冷而邪惡的,這些魔氣數量並不多,但是卻分佈在蘇越身體各處,讓蘇越不自知的皺起了眉頭,同時心緒也有些紛亂起來。
半個時辰之後,仍然沒有任何反應,黃雲霄眼裡的期待逐漸暗淡下去,忽然站起,一步邁向鼎爐。
「看來還是要用這個辦法啊……」
蘇越早就注意著黃雲霄,此刻他一動立即發現,縱身一躍就要衝出,但卻是被一股詭異的力量牽扯,死死的吸在這鼎爐之中無法動彈。
「靈器!」
蘇越咬著牙齒吐出兩個字,他這才發現這個貌不驚人用來燒水的鼎是一件靈器!
「你應該知道,紫霞城三大家族的老祖都是有靈器,但你肯定不知道,老夫的攻擊靈器就是這吞天鼎。」黃雲霄撫摸著鼎的邊緣,眼眸中射出綠幽幽的光芒:「早就知道你這個小子不見大,用什麼詭異的手段將血菩提藏起,老夫其實根本就沒有抱著將血菩提取出的打算!」
「你想要做什麼?」
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蘇越反而平靜下來。
「故作鎮定是沒有用的……」
黃雲霄長長的歎了一口氣,眼神忽然有些迷離。
「回想當年,老夫被稱之為紫霞城第一天才,築基到靈台境但也用了一百五十八年,而你小子,恐怕還不足二十五歲,竟然已經築基六層,與你相比,老夫的資質卻是差的緊了……」
「所以老夫時常會想,如果我有你這種逆天的資質,再加上黃家的力量,那麼我會達到什麼程度?會不會有望金丹大道呢?」
他的眼裡射出狂熱,綠幽幽的光芒就像是被點燃的鬼火,給人一種森然的感覺。
一隻手按在蘇越的腦袋上,另一隻手掐著繁雜的印決,忽然間蘇越感覺自己深陷了泥潭,有什麼力量,正慢慢的拖著他的身體,將他一點點的拉入泥潭深處……
「你是想……奪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