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外風光與中原大為不同,悠悠白雲高懸蒼穹,青草依依牛羊遍地,更有牧民們騎著馬,唱著高亢的歌謠。
一道遁光自大草原上掠過。
不多時,停在一個無人之處,蘇越一步踏出,打量著四周。
「這草原的風光,倒是別有一番滋味。」
顰兒白衣飄飄,瞇著眼看著白雲遊動,精緻的面頰上滿是認真。
「這通道,究竟在何處?」
蘇越卻是無暇去看這些,此行到這大草原自然不會是來看風景,只是因為人世間通往地仙界的通道就在這草原。
昔年,修行者遠離人間,全部前往地仙界,人流巨大,大神通者施展手段開闢出一條通道,讓修行者過去。
這通道,便是故老相傳的通天之路。
如今看來,也算得上是一條古路,蘇越正是要尋覓這通道,前往地仙界。
人世間已無眷戀,是時候去更廣闊的的天地了。
顰兒的家在地仙界,蘇越要送她回家,葉梟的肉身也在地仙界的某一處,蘇越要幫他尋找到,讓葉梟復活。這都是他必須要完成的事情,到地仙界也並不是因為好奇的緣故。
「這事還真有些麻煩,前往地仙界的古路當然是有著禁制,沒有解禁手段,很難過去。」
葉梟面上有幾分煩躁,他已經遠離地仙界八百年了,無時無刻不想著重回故土,奈何現在卻遇到了難題。搖了搖頭,歎息道。
「若是在八百年前,我動念間便可撕開一條通往地仙界的道路,哪裡還需要走這勞什子通天之路?」
八百年前,葉梟被追殺的無路可走,靈機一動之下撕開兩界通道,來到了人世間,試圖隱忍數十年,再回到地仙界。只是他卻不知道,早在幾百年前人世間的修行者就已經前往地仙界了,只是他未曾關注過,所以並不知曉,人世間沒有修行的資源,他這才無法療傷,落得個隕落的下場。
靈台四重金丹境,脫胎換骨,褪去凡俗的一切痕跡,踏入真正的仙途。一旦突破金丹,便具有了開宗立派的資格,可當一派之掌教,也勉強擁有撕裂空間,在人世間與地仙界之間往來的能力。
「禁制,呵,顰兒倒想試試。」
顰兒收回看風景的目光,美眸轉動之下,卻是有幾分感興趣的神色。
她生怕唯一的愛好便是研究陣法,禁制這類的東西,這通天之路的禁制乃是大神通者佈置的,她倒是想看看能不能憑自己的本事破禁。
「好,顰兒你就試試吧,記得量力而行。」
蘇越想了想,這通天之路只是條道路,應該沒有什麼危險,便答應道。
顰兒點點頭,上前一步,四下看了看,翻手間掌心出現一枚玉盤。
她將這玉盤拋出,迎風見漲,不多時已經是一丈上下,屹立在虛空之中。
「開!」
顰兒掐動印訣,一道白光打入玉盤之中。
就看到這玉盤忽然間放出光芒,這光芒呈五彩,炫目之極,映入蒼穹之中,忽然間浮現出一道寬闊古樸的門戶。
顰兒露出一絲喜色,伸出玉手就待咬去,卻忽然皺眉,看著自己嫩白的小指,有些猶豫。正巧蘇越上前細看,顰兒便毫不客氣的將蘇越的手抓來,一口咬在他的小指上,蘇越吃痛,低頭一看發現指尖有一道細密的齒痕,正湧出血來,他還未曾反應過來,顰兒就屈指一彈,將其指尖血珠彈入那門戶之中。
虛空中的大門霍然打開,露出一條深邃的通道。
「不愧是九尾天狐,真有些本事……」
葉梟略帶吃驚的看了一眼顰兒,喃喃念道。
「是地仙界的氣息。」
只是顰兒卻變了臉色,凝重道。
「這古路架設了一千多年,中途一直無人通過,已經極其不穩定了,恐怕很快就會坍塌,我們必須速度前往,遲則生變。」
話音落下,葉梟臉色也是一變,只是他也和顰兒一樣,將視線放在蘇越身上。
「既然如此,那便走吧。」
蘇越最後看了一眼這一望無垠的大草原,感受著人世間的氣息,神色堅定道。
其餘二人皆是點頭,葉梟化作白光進入蘇越體內,顰兒卻是一步踏入這門戶之中,蘇越緊隨而至,半隻腳即將落入的時候,他回了回頭,默然一歎……
門戶關閉,人世間再也沒有蘇越的氣息。
……
在蘇越離去了三個時辰後,這大草原中便傳來連綿不絕的馬蹄聲。
希律律……
十幾匹千里馬倒地,口吐白沫,已經是累死。
不知是怎麼樣不眠不休的趕路,才能將這些寶馬累的殞命,馬的主人是一群輕裝簡從的漢子,此刻也是滿面疲憊,躺在地上起不來。
隊伍最前方的人乃是謝遷,他此刻已經是大秦太尉,身上自然帶著幾分威嚴氣質,只是此刻卻是滿面遺憾,喘息道。
「蘇兄應該是已經走了……」
蘇越臨走之前,曾跟他告別,說過要在這大草原尋一條通天之路,前往另一個世界。
那一日二人大醉,天明之時蘇越便悄然離去。
謝遷沒有想到的是,就在蘇越剛剛離去的時候,趙櫻雪忽然間駕臨,急切的尋他,打探蘇越的消息,他如實相告之後,趙櫻雪卻是面色大變,急忙派人取了十幾匹千里馬,帶著皇室精銳守衛,朝大草原而來。
由於謝遷是唯一知曉蘇越所行的大概方位,所以他自然也是跟隨的,何況看到趙櫻雪如此失態,他也知道事情非同小可。
眼下卻是晚了一步,謝遷將目光放在趙櫻雪身上,後者似乎沒有感覺到任何疲憊,只有鼻尖滲出一排細密的汗珠。
她望著天空,感受著這裡還殘留的一些氣息,忽然間探出手,手中有靈力波動掠過。
若是此刻蘇越還在,看到這一幕定然會面色大變,因為趙櫻雪的靈力波動竟然是練氣五層!
顰兒給她的**經,雖然是女子修行的不錯功法,但這功法的效用更多的是保持容顏,修行速度卻是和一般功法一樣,沒有任何助益。
然而這才區區幾日,趙櫻雪就已經是練氣五層了。
哪怕是顰兒在此,肯定也會瞠目結舌不敢相信,因為當初蘇越修行了一個月,才勉強練氣三層,而趙櫻雪,並沒有任何人指點,就達到了這一步。
這簡直是不可能的事情。
「蘇越,你走的就這麼急嗎?為何不等等我……」
趙櫻雪有些失落,她的手中捧著一隻錦盒,此刻緊緊的握住,心中糾結。
緩緩的打開錦盒,其中有著一枚散發著尊貴磅礡氣息的金黃色明珠,這枚珠子,從密庫得來,乃是太祖當年還是一介布衣的時候,夢到一個鬚髮皆白的仙人,告知他保管一物,便送他一場機緣。
次日醒來,床頭多了一枚明珠,太祖不敢怠慢,小心收藏,之後,竟是從一介布衣,變成了至尊無上的帝王。
這機緣,不可謂不大。
明珠一直流傳,代代君王都將其放在密庫最深處,小心收藏,趙櫻雪繼位之後,發現此珠,不甚在意,只是覺得好看而留在身上,然而一覺醒來,竟是修為大進,突破到練氣五層。
原本想著將明珠送給蘇越,卻是沒有想到晚了一步。
……
三日後。
臨淄皇城,大殿之中。
文武百官分成兩列,自歐陽閣老與謝遷二人身後一字排開,秩序井然。
趙櫻雪端坐龍椅,寬大的龍袍也無法遮掩她那婀娜的身軀,她的舉手投足,都散發著迷人的魅力,卻無一人敢多想,因為趙櫻雪迷人雖然迷人,但那一股無形的威勢卻越來越重了,遠超歷代君王。
半個時辰後,大臣們議事結束,一條條政令如同流水一般發出去,傳達天下。
趙櫻雪一個眼神,近侍踏前一步,低喝一聲道。
「陛下有旨。」
群臣肅然,跪伏下來。
趙櫻雪緩緩站起,負手道。
「五件事,第一,自前翻吐蕃入侵一役之後,吐蕃蠻人元氣大傷,損失慘重,又適逢大雪封山,缺糧少衣,這正是我大秦動兵的最好時機。傳命,兵部三日內擬個章程,朕將親率王者師,討伐吐蕃,將西域納入版圖之中。」
「第二,草原匈奴人送來降表,請求歸順,此事朕允了,但決不可讓匈奴人精壯繼續在草原休養生息,必須將其遷往中原。另外,草原之上當駐軍十萬,設三郡,即日起建設城池,不得有誤。」
「第三,四大家族之一孫家,已被蘇越剿滅,只餘一成殘餘。天下人會不會去找孫家的麻煩,朕不管,但是孫家放棄的那九成勢力任何人都不許貪念,那是蘇越親口吩咐送與白家的。」
前兩條都是開疆擴土,名留青史的大事,眾人自然沒有反對的道理,第三條卻讓人有些摸不著頭腦,要知道那孫家當初何等龐大,九成勢力,幾乎富可敵國,誰若是得到,必然會一躍成為大秦新貴,卻不知蘇越為何要送給白家。
在朝堂中聽令的白家族長白長天,少主白飛卻是對視一眼,露出狂喜之色,尤其是白飛,心中喃喃道。
「沒有想到當初那個衝動小子的人情,竟然如此厚重……」
當初,蘇越踏入修行路,實力還比較弱小,使計拖白家下水,與孫家敵對,兩大家族劍拔弩張,鬥得頗為激烈,卻是為蘇越爭取了不少喘息的時間。
雖然算計了白飛,但是蘇越也說過,欠他一個人情,這個人情,他必然是要還的,所謂有因有果便是如此。孫家九成的勢力,還一個人情,白家自然是大喜過望。
面無表情的說完前三條,趙櫻雪此刻卻是露出鄭重之色,似乎接下來的事情比前三條還要重要一般。
所有人也都嚴肅起來。
「……傳朕旨意,凡我大秦疆域內的郡縣,都要鑄一座十丈高大的蘇越銅像,朕要讓天下萬民都參拜他,視他如神祇。」
這話說得不容置疑,無視群臣那錯愕的神情,趙櫻雪繼續道。
「大秦即將開疆擴土,國號則是需要改變,傳命,今日起,大秦改為大越,從此沒有秦國,只有……越國!」
話音落,趙櫻雪長身而起,她徑直走出大殿,看著那火熱的驕陽,緩緩說道。
「蘇越,總有一日,我會去找你的。」
美目流轉,無形氣勢驟然升起,那淡淡的靈力波動,竟是相當於練氣六層……
——第一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