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尾之力奪天地造化,將蘇越的致命傷勢治癒大半,那在血河中釀成的傷痕盡數消失在蘇越身上,但是那不屈的意志卻是深深的浸入蘇越的骨髓之中。
「賭命,看來我是賭贏了。」
當蘇越醒來的時候,卻是徜徉在地面上,一動也不想動。
他的傷勢早已無大礙,但是精神層次的疲憊卻是需要自己調整。
在這番近乎是九死一生的血河征途中,他深深的感覺到九尾之力的逆天,當真是難以想像的力量。然而九尾之力已經完全消散,蘇越心中雖然是有些可惜,但很快的就將這種情緒驅逐出去。
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沒有其他,正是這屹立在蘇越眼前的龐然大物!
這是一座難以想像的建築,看其底座,像是閣樓,然其高度,卻是直衝雲霄,遠遠超過蘇越所知的任何閣樓。
尤其是在這建築之下,能夠感覺到一種神聖不可侵犯,至高無上的氣息,彷彿這不是一個死物,而是這天地間最為尊崇的物事一般。
當蘇越站起的時候,抬眼去看這建築頂端,卻發現一望無垠,目及之處皆是那一直延伸到天際的閣樓。當他閉上眼,試圖用精神力量去感受這建築的時候,卻發現這神聖龐大的建築物之上有著一股死氣蔓延,這股死氣,無窮無盡,甚至在蘇越窺探的時候,猛然間復甦,化作一條猙獰巨蛇,張口朝蘇越吞來,幸好蘇越反應及時,收回精神力量。
「這到底是什麼?」
蘇越望著這無法形容的建築物,面色一陣蒼白。
如此龐然大物,怎麼可能隱匿在小小後山,看其高度可謂是直插雲霄,按理來說就算是千萬里外的凡人也能夠看到輪廓,然而卻不是這樣,哪怕是距離此建築百步之外蘇越仍然看不出它是這般巨大,直到身臨其境的時候,才發現世上竟然會有這般無法想像的大物。
「此行,就算是沒有造化,但能看到這無法形容的高樓,也算是值得。」
蘇越口中喃喃,心下卻是好奇更甚,他朝前走去,不多時便看到了一處門戶。
此門戶足足有百丈高大,簡直相當於大秦最高的山峰,其巍峨莊嚴的程度,哪怕是臨淄皇城都比不上。
蘇越下意識的仰頭看去,其目光卻是被一股莫名的力量牽引著飛上高空,然後投注在門戶之上的那一塊巨大的牌匾上。
神庭!
牌匾之上龍飛鳳舞的寫著這兩個大字,光是看著,就讓蘇越識海一陣刺痛,目光眨眼飛回。
下意識的閉上眼,卻是眼淚都流了下來,過了不短的時間,蘇越才勉強睜開眼,然後雙目之中還是一片通紅。
「此物竟是喚作神庭!」
雖然只看了一眼,但是這兩個字卻是深深烙印在蘇越心間,以神為名,稱呼其庭,一種高山仰止的霸氣感頓時自蘇越心頭升起。
「神庭之中必然有著無法想像的造化,但這門戶如此巨大,我怎麼可能打開?若是這神庭能夠小些,那就好了。」
蘇越看著巍峨的神庭門戶,卻是一籌莫展,這般莊嚴大門,根本不是他那微薄修為能夠打開的。
轟隆隆……
他卻沒有想到,就在他說完這句話的時候,這神庭卻是猛然間散發出一股恐怖的波動,這個波動自地面散開,傳遞整個人世間,到了最後,整個人間界都開始震顫起來,就像是地震一般。
蘇越腳下震感最是強烈,跌倒在地上不明所以,然而當頭抬起頭的時候卻是瞳孔驟然收縮,露出駭然之色。
「這神庭,居然真的縮小了!」
眨眼之間,那巨大的神庭竟是縮小了無數倍,化作一個五層高樓,出現在蘇越面前。
此樓正是神庭模樣,但其高度卻是變得極為正常,尤其是這門戶,更是只有三丈之高,雖也是莊嚴,但蘇越卻有一種感覺,他只要一推,就能打開。
福至心靈,蘇越上前推了推大門,就看到那不知多少年未曾打開的神庭大門發出沉重的吱呀聲,然後緩緩打開。
蘇越死死的盯住門戶,甚至是呼吸都小心了許多,然而卻沒有他想像中的金光燦燦或是磅礡靈氣出現,反而是一股塵封已久的腐朽氣息撲鼻而來。
蘇越用袖子遮住鼻子,眉頭微微皺起,一步踏入神庭之中,卻是如同踏入了一個年久失修的廢氣房屋,只看到一應陳設上是厚厚的灰塵,那股腐朽的氣息更是濃郁至極。
「怎麼會這樣?」
眼下的情況與蘇越的想像完全是南轅北轍,蘇越不免有些煩躁,輔修之下喚來一陣清風,將這腐朽氣息與灰塵盡數驅散的乾淨。
灰塵散去之時,這神庭的一層樓閣卻是露出些許風采,那些陳舊的擺設與裝飾,都給人一種不凡的感覺,曾經必然輝煌無比,現在卻不知為何破敗不堪。
蘇越向前走去,這神庭完全讓他摸不到任何頭腦,不像是修士的洞府,更不像是一個藏寶之地,尤其是此處一覽無餘,除了這些陳舊的擺設之外,再無其他。
不對,倒也有其他東西。
蘇越忽然發現就在正前方,有一座高台,高台之上盤坐著一個人。
莫名出現的人讓蘇越心中大驚,他呼喚數聲,卻是沒有任何應答,當下便是小心的上前看去,卻是一眼之下露出失望之色。
原來這只是一個白骨,白骨之上披著一件黑色的披風,所以才讓蘇越錯認為是生人。
「看這神庭模樣,至少是數百年過去,大多數東西都腐朽了,而這披風卻是仍然存在,想必是有些不凡。」
沒有任何收穫,讓蘇越心下焦躁,此刻看到這披風,卻是有些心動,當下便是上前將這披風取下。
還未曾細觀,蘇越就聽到一陣卡嚓聲,抬眼看時,卻發現就在自己取下這披風的時候,那白骨架子就轟然間倒下,化作一灘骨粉。
此白骨很有可能便是神庭的主人,外面那恐怖的血河想必就是其血肉化成,由此可見此人生前定然是一個大神通者,此刻蘇越不慎之下壞了他的遺骸,心下卻是有些惶恐。
「前輩,蘇某今日孟浪,壞了您的遺骸,此乃我之過,還望包涵。」
蘇越抱拳躬身,誠摯說道,卻是希望這一番話能讓自己安心下。
他哪裡能想到就在自己說完這些話之後,卻有一個邪異的聲音傳來。
「哼,壞了老子的法身,就想三言兩語揭過?」
那滿地的骨粉忽然炸開,白煙裊裊升騰,其中踏出一個人影,一雙眸子肆無忌憚的打量著蘇越。
此人身形虛幻,但其五官輪廓卻是看得分明。
青年模樣,面色俊俏無比,然其鼻樑卻是比尋常人高些許,嘴唇更是薄些許,使此人平白無故添了幾分邪魅的氣息。
他就像是許多年沒有活動過一般,虛幻的身影竟是在蘇越眼前扭動著,似是在活動身軀,良久之後見蘇越仍然呆滯,不滿的哼道。
「老子的血肉精華難道乾涸了不成?怎麼練氣期的小子也能進來!」
聞言,蘇越這才如夢初醒,戒備的後退幾步,說道。
「你是誰?」
雖然他早已猜測此人就是這神庭的主人,那個死後血肉化作血河的大神通者,但他還是詢問道。
大神通者,脾性怪異,亦正亦邪,而他又壞了其遺骸,若是此人對蘇越有惡念,那麼蘇越則沒有任何把握抵禦。在其眼中,哪怕是只剩下一絲殘魂的大神通者,也能隨意捏死一個築基修士。而他,卻連築基都還不如,這一句詢問,既是希望解惑,又是試探,試探此人對蘇越有沒有惡念。
然而這匪氣十足的青年卻是洞徹人心,淡淡的掃了一眼蘇越就說道。
「小子你還太嫩,休要在老子面前擺出這麼一副心機重重的樣子,老子很不喜歡!」
「很簡單,你壞了老子的遺骸,老子不殺你,反而要給你一番造化。」
「這造化,休說是人世間,哪怕放在地仙界,也是能讓任何人瘋狂的,而它原本屬於老子,老子現在要送給你!」
此人說話語氣很不客氣,就像是驅趕蒼蠅一般滿是厭煩,加上其動輒老子自稱,更是讓蘇越心中不喜。但事情未曾明瞭之前,蘇越只能是不動聲色,此刻在其說要給他造化之後,更是大踏步的朝著神庭之外走去,竟是沒有任何留戀之色。
「小子,你到哪裡去!」
這青年沒有想到自己一番話之後,這個練氣期的小子不僅沒有動心,反而是如同見了鬼一樣的掉頭就走,當下便是喊道。
「我與你本無任何干係,但我不慎壞了你的遺骸,便是與你交惡,而你不但不殺我,反而要說給我造化,這讓我怎麼可能放心?在你這等大神通者眼前,我這練氣期修為恐怕與螻蟻無異,而我的心機更是被你一眼看破,所以我不是你的對手,為了不讓你加害我,我寧可此行空手而歸。」
蘇越駐足,背著他一抱拳道。
「告辭!」
「他娘的!」
這邪異青年縱橫天下數千載,哪裡遇到過蘇越這種人,當下被蘇越一番話說得怒火燃燒,咬牙道。
「老子要是殺你,你他娘的早就死了幾萬次,老子是什麼修為,怎麼可能會算計你這狗屁不如的練氣螻蟻,你他娘的……」
鏘!
就在此人絮絮叨叨之時,卻是有劍吟聲響起,猛然抬眼,卻是看到蘇越紅著眼一劍刺來。
「你他娘的要幹什麼!」
青年揮手間打落蘇越,竟是毫無姿態的跳著腳罵道。
「蘇越自幼喪母,然卻對母親最為尊重,辱我母親者,哪怕是上窮碧落下黃泉,也要與其不死不休!」
「你他娘的……」
聞言,邪異青年更是氣得牙癢癢,就要開口罵道。
然後卻看到蘇越眸中冷色一閃,再次向他刺來。
「你小子當真不怕死!」
他一隻手伸出,卻是將蘇越定在空中不能動彈,眸中也是有狂暴的殺意湧現。
「你生前就算是修為通天又如何?還不是照樣隕落,此刻你竟然肯聽蘇某廢話,必然是有求於我,既然你有求於我,必然不會殺我,我為何怕你!」
「小子倒是有些聰慧……」
此人沒有想到蘇越竟是能夠看透他心中的想法,當下倒也是對蘇越有了幾分欣賞,便說道。
「不錯,老子不會殺你,反而的確要給你造化……」
「蘇某不要!」
不等他說完,蘇越便喝道。
「為何?」
此人愕然。
「你辱我母親!」
蘇越淡淡道。
「……」
此人睜大雙目,指著蘇越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欲要與蘇某交談,第一,道歉,第二,將事情原原本本的說出來,不許有任何隱瞞,你要相信,蘇某有著自己的判斷力,若你敢算計我,哪怕是今日自刎,也要讓你在這神庭中再沉淪幾百年!」
蘇越冷聲道。
「哈哈哈哈哈,小子有些個性,老子喜歡!」
此人靜默少許,眼中殺意卻是陡然散去,看著蘇越大笑起來。
然而蘇越卻始終凝視著他,等待著,不發一言。
其笑聲頓時一滯,面容幾經抽搐,才有些艱難的說道。
「辱你母親,乃是我之過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