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閣,位於臨淄城外一處極其隱秘的山脈中。
白飛為蘇越選了匹駿馬,二人策馬奔騰,小半個時辰才到達武閣。
此地,青山綠水,景色秀麗,並且十分隱秘。
白飛沒有與蘇越多說什麼,之前建寧侯府的一幕給了白飛不小的觸動。此刻,他心中認定蘇越是一個將要惹來大麻煩的人,自不願意與他深交。
對於白飛的沉默,蘇越面上毫無反應,但心中卻是在冷笑,你真的以為只是隨我走一遭,就能讓我欠你人情麼?
繞過一處山澗,入眼處是一片竹林,穿過竹林之後,眼前豁然開朗,突兀的浮現出一排精緻亭台樓榭與氣勢恢宏的殿宇。
「咦?」
蘇越一驚,往後看時那竹林竟然已經不見,能看到的只是不知何時升騰起來的濃霧。
「此地有神異,能夠遮掩行跡,隱匿武閣,當年武閣選址在這裡的原因就是看重這裡的奇異……」
白飛見蘇越驚異,卻是毫無意外,淡笑道。
「武閣所在,除了武閣之人,其他人哪怕是知道這片山脈,也找不到門徑入武閣之中。」
白狐在蘇越的懷中拱著,露出一雙黑亮的眸子,淡淡的瞥了四週一眼,卻是瓊鼻一皺露出不屑之色。
「顰兒一定知道些什麼。」
蘇越心道,面上卻是不動聲色的點點頭,隨白飛進入武閣。
武閣沒有門戶,入眼處便是一座巨大的演武場,刀槍劍戟,弓弩馬匹應有盡有,不少人正在場中練習。
「不愧是武閣,每個人都不弱……」蘇越瞳孔一縮,粗略一掃,場中起碼有數十人,個個都是真氣澎湃,氣勢不弱,竟然全部都是二流高手。
「走吧,去內府領取宅第,以後你便是真正的武閣之人了。」白飛見蘇越有些出神,卻是露出得意之色,身為武閣之人,沒有不為武閣的底蘊而驕傲的。
「有勞白兄。」蘇越拱手道,眼中卻是有一絲凝重之色閃過,武閣果然不凡,最差的人都是二流高手,那麼一流高手,後天高手自然也有,說不定先天強者也存在。
這給他不小的壓力,也讓他有些膨脹的自信收斂許多,想要在這武閣出頭,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內府,便是這武閣之中的中樞。新人入閣,或是外出做事,或是領取供奉,都要在這內閣進行,內閣之中的人,允文允武,都有著不弱的本事。
並且,他們還是武閣成員們的師長,一般稱之為使官。
內府不小,連綿好幾座大殿,白飛帶著蘇越徑直來到外事殿,然後說道。
「拿著你的腰牌,在裡面領取相應的待遇,我就不陪你了。」
「自然,白兄且去忙。」蘇越點頭笑道。
白飛拱了拱手,便走了,如無意外,以後他不會與蘇越再糾纏。
「太天真了,孫氏這種睚眥必報的毒婦,不會放過你的……白飛,想必是白氏一族的成員,卻是不知道地位怎麼樣。」蘇越略帶深意的看著白飛遠去,良久才轉身朝外事殿走去。
「來者何人?」
一個穿著粗布麻衣,帶著文士高冠的中年男子嚴肅問道。
「文人?」
此人坐在殿宇中間,卻沒有那種真氣澎湃的感覺,反而有一股書卷氣充斥,就像是大儒一般。原以為武閣之中只有武夫,卻沒有想到會有如此威嚴的文官,蘇越稍稍有些意外,但卻是深深一揖,以文士之禮回道。
「學生蘇越,太尉大人今日授予武閣身份,這是我的腰牌。」
說完,雙手呈著他的身份腰牌。
「你是個書生?」中年男子站了起來,武閣之中多武夫,蘇越這種充滿書生氣的人卻是少見。他接過腰牌,確認無誤,面色也和緩許多。
「不錯,之前讀過十年的聖賢書。」蘇越說道。
「既讀聖賢書,為何要做一武夫?」男子有些不悅,嚴厲的問道。
「先生也是文人,理應高居廟堂,為何卻在這武閣?」蘇越淡淡說道。
「哈哈哈,有意思……」文士繃著的臉驟然間鬆弛,笑道:「武閣多莽夫,然莽夫粗魯,思慮不周,不通經義,我便被太尉調來,任這武閣的閣老一職,負責調度以及處理雜事。」
「原來如此……」蘇越微微點頭,不錯,這的確是合情合理。
「好了,你的身份沒有差錯,從現在起便是武閣真正的成員了。」文士轉身在一堆書本中翻騰,似是尋著什麼:「你且少待,武閣不小,宅第也很多,我且找地圖來,讓你甄選。」
藉著文士翻找地圖的餘暇,蘇越問道:「學生初來乍到,不知這武閣之中有什麼規矩,還望先生告知。」
文士嘴角微翹,哂笑道:「哪裡有什麼規矩,這裡什麼道理學問都行不通,拳頭大的就是道理,弱肉強食就是這唯一的學問,你想要什麼,自己動手去拿,本事高,則地位高,得到的自然也多。」
雖然早有預料,但蘇越還是有些不解:「如此一來,武閣之人都忙著爭鬥,豈不是沒有半點凝聚力可言?」
文士終於找到了地圖,坐在椅子上笑道:「需要凝聚力做什麼?武閣又不是江湖門派,這裡是培養強者的地方,就跟軍隊是一個道理,實力強的就是大爺。武閣的意義就是培養最強的武夫,其他的,都不需要考慮,何況武閣學成之後,都要為大秦做事,朝堂之上鬥得更厲害。」
也對,朝堂畢竟不比門派,大家都是做官的,官場之上本就是內鬥的厲害,武閣其實就是一個微縮的朝堂,不同的是儒生靠的是筆,而武夫靠的是拳頭和刀劍。蘇越明白之後,越發覺得這武閣很有意思,沒什麼規矩可言,那便是沒有太多的需要忌憚,這是一個絕佳的修煉之處。
「難得有書生棄文從武,我雖然痛惜,卻也不是食古不化之人,倒也能理解。只是此地爭鬥的太厲害,你又如此文弱,倒是需要避諱些。」文士看著蘇越文弱的樣子,卻是搖了搖頭,他怎麼也看不出蘇越哪裡有武夫的樣子。不過他還是很快收斂了情緒,攤開地圖說道:「武閣地域很大,越是靠近後山的位置越是好,只是那裡爭鬥的最激烈,武閣之中的強者也都在後山處,你初來乍到,還是要忍讓些,我為你擇了一個去處,距離後山甚遠,爭鬥並不激烈,風景且也秀麗,當是個好去處。」
蘇越看了看地圖的方位,心中也有幾分暖意,他知道文士是真心為他著想,當下便不忍拒絕,就要答應的時候,卻發現懷中白狐微微聳動,低頭一看,卻看到顰兒搖了搖頭,小爪指向地圖的後山方向。
「顰兒為何叫我去後山?」蘇越心裡生出疑竇,但也不會拂逆顰兒的意思,馬上露出歉意,道:「先手好意,學生心領,只是學生既然加入武閣,當要搏一個前途,遠離爭鬥的中心乃是懦夫所為,學生還是想到後山。」
「你可想清楚?」文士一愣,問道。
「絕不反悔。」蘇越堅定道。
「好,那我就成全你。」文士眼露欣賞之色,在地圖上拿筆劃了一個圈,卻是後山的邊緣所在,也是爭鬥最激烈的地方。他將地圖遞給蘇越,慨歎道:「如此膽色,我很欣賞,以後稱我歐陽閣老便是,若是有什麼麻煩,或許我可幫襯一二。」
蘇越誠心道謝,拿著地圖出去了。
「武閣,後山……」
蘇越拍了拍顰兒的小腦袋,卻是好奇心大起,奈何現在還是白日,等夜晚月亮出來,在聽顰兒分說緣由。
一路朝後山走去,所遇之人不下數十,但卻沒有誰來朝蘇越打招呼,逕直到了後山處,卻是看到前方著火,一個黑臉漢子被人一腳踹開,吐血倒地。
踹人者乃是個華服公子模樣的人,面上洋溢著輕浮和冷漠之色。
「謝遷,給你一天的時間,給我滾出後山,明日我若是再見到你,就讓你成為一個廢人!」
黑臉漢子掙扎著坐起,抹去唇角的血跡,大聲道。
「我不會放棄的!」
「那你便試試……」華服公子冷笑一聲,冷冷的瞥了四週一眼,卻是無人敢與他對視。
「這漢子倒是硬氣。」沒想到後山的爭鬥已經到了這麼激烈的程度,剛剛來到此地,就目睹這樣一幕。但蘇越也對這黑臉漢子有幾分欣賞,走過去將其扶起,說道:「如何?」
「小傷,無妨,多謝。」黑臉漢子眼露感激之色,說道。
「不知死活。」看到蘇越扶起了謝遷,華服公子面色當即陰翳許多,狠狠的瞪了蘇越一眼,卻是朝身邊的人吩咐了些什麼。
……
蘇越已經在武閣中安置好了,臨淄城卻是湧起了不小的風波。
首先是勳貴內比結果出來了,第三名是鎮南侯之子李巖,第二名是建寧侯之子蘇武,第一名則是蘇越!
蘇越是何人?臨淄城有名的廢物,誰能想到其三年不鳴,一鳴驚人?
箭術,武藝樣樣都不俗,尤其是練成了傳說中的純陽之氣,幾乎是短短的幾個時辰,蘇越就在臨淄城聲名鵲起。
然而更大的風波卻是在醞釀之中……
蘇越與建寧侯府斷開一切關係,並且不死不休,尤其是趁著建寧侯不在府中,殺入侯府中耀武揚威……
這已經屬於極其嚴重的事情,但人們只是私下議論,官面上卻什麼也沒說,因為蘇越已經今非昔比了,太尉親自邀請他加入武閣,也就是說蘇越現在身後站著的是當朝太尉!
沒有幾個人敢於試探蘇越在太尉心中的地位,大家都在觀望,觀望建寧侯的動靜……
建寧侯府,連續摔壞了十幾件器物的蘇鐵弓面色鐵青,牙齒咯咯作響。
「這個孽子,我必殺之!」
孫氏在旁說道。
「那一日我看到了白飛就跟在這個畜生身後,還帶著二百軍士,雖然沒有出手,但多少也有壯聲勢的意思。」
「白飛,可是白長天的兒子,白族的少主?」蘇鐵弓神色一變,問道。
「不錯,就是他。」孫氏露出怨毒之色:「我已經告知族中,準備與這白族好好的計較一番!」
「這個逆子!!!」
蘇鐵弓的臉色更加難看了,氣急敗壞的一腳踢爛門柱,他怎麼也想不到,那個幾乎如同透明人的廢物兒子,一日之間忽然成為高手,並且加入了武閣,就連四大家族的白族也勾搭成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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