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東方,點點的紅光照耀著東南絕地的天空,與黑市內的冥鴉黑夜不同,此刻整個天際之間,溫和的陽光伴隨著朗朗的清風,置身於內的修士,享受著這罕有的寧靜。
於是,許許多多的修士又開始了他們忙碌的一天。
其實要說修士一生,除了宗門大事,攸關生死利益的情況下,修士絕大多數時間都是閉關苦修,與天搏命,爭取那冥冥之中一線生機,遠沒有常人百姓眼中那般奉若神仙一樣的逍遙自在!
是而修士除了修煉之外,也需為平日裡打坐練氣時所需要的丹藥,靈石皺眉發愁,從而不得不隔三差五的放棄修煉,出門營生。
但偏偏此時三不管又恰逢其會,天命之人現身東部,天道餘孽『天意四象閣』盤踞東部,六道大軍在塵雨國鎩羽而歸,化神老怪親自出手,東南絕地天命遁走,一件件足以轟動神州的事情,自然而然的成了這些修士的茶前飯後閒聊的話題。
加之這其中最後一條的訊息,與三不管的修士息息相關,神州之上無數的修士亦聞訊趕來,三不管境內各路人馬越聚越多,雖然不至於風雨飄搖,但是六道的威名,神州之上哪個修士不是如雷貫耳?
雖然三不管的地界,修士多已經散漫慣了,修為都又不俗,不至於因為六道就嚇破了膽。可是六道聯袂而至,哪一次不是一場腥風血雨,所以因為六道的到來和傳說中天命之人的現身,無數三不管境內的苦修之士都紛紛走出閉關的場所,開始留意現今的局勢。
『鳳儀居』乃是此城之中頗為著名的一處供修士居住的場所,因為其內修飾頗為古典,加之又遠離鬧市,所以周圍頗顯清淨,而能有意來此休息的修士,自然也都是好靜之人,是故即使已經日上三竿,鳳儀居的大堂之內,也只有寥寥的幾波人在品茶閒聊,各忙各的。
「要我說,這六道此番前來雖然是來勢洶洶,但也未必就敢在咱們的地界撒野,不是有那麼一句話嘛,強龍壓不過地頭蛇!甭管他是誰,在咱們的地盤,他就得俯首稱臣!」一名面目粗獷,滿臉黑色鬍渣的大口若懸河的說道。
「嘿嘿,段老七你也不怕風大閃了你的舌頭,想那六道連東部聯盟和天意四象閣都奈何不得,我們三不管又哪裡有能力與之抗衡?」一名瘦弱的青年,面帶不屑,反唇相譏的說道。
「六道怎麼了,老子就是看不慣六道的橫行霸道,好像他們是天王老子一般,想怎麼樣就怎麼樣!他們再牛,此際前番在塵雨國不也鎩羽而歸,無功而返嗎?現在更是要分兵三路,圍追堵截那天命之人。照我看,過幾天他們再怎麼折騰,也還是竹籃打水一場空!」段老七似乎對六道極為怨恨,出口非常不屑的說道。
對面那瘦弱青年聽到段老七的話語,也是心下一驚,片刻後卻急忙的開口阻止道:「老段,小心禍從口出。現在這城中有不少六道的小輩修士,他們和本城不少的勢力又牽扯甚深,小心他們抓不到六道的修士,反而拿你洩憤。」
「哼,咱們三不管的一畝三分地,誰怕誰啊。再說我哪裡說錯了!王道長,你給評評理,看看老段我有說錯什麼嗎?」粗獷大漢言罷,就衝著茶几對面,一名面容瘦弱的白衣道長問道。
那白衣道長本在原座品茶,與兩人相交也不過爾爾,想不到此際二人竟將他牽扯進來,但好在他近年來屢遭變故,為人處世頗有一套,於是自顧自的品完香茶之後,才不緊不慢的開口苦笑道。
「兩位道友怎麼把貧道也牽扯進來了!這倒不是貧道圓滑,要左右逢迎,只是你二人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貧道也不好妄加決斷。只是如果在貧道看來,不管六道此番會如何作為,卻也不是我們築基修士就可以輕易涉及其中的!」
白衣道長略顯蒼白的臉色一頓,露出深深的忌憚之色,接著說道:「更何況,貧道縱觀神州局勢,不管是六道也好,天時殘餘的餘孽也罷,貧道深以為此際神州浩劫將至,天下大亂!吾等置身其中,恐怕也難以逃過此劫,所以與其杞人憂天,倒不如奮發圖強,在這亂世之中多做一些準備,好提高修為,盡人事,聽天命吧!」
段老七聞言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嘀咕道:「近幾年是不太平了。雖說以前在各道境內,滅門屠城之事時有發生,但是各道也算是格盡職守,從不僭越他地之事。可這兩年先是六道齊聚中原,對東部虎視眈眈,緊接著天命之人現身,遁走東南,六道聯手封鎖神州,想要將神州翻個頂朝天,搞得人人自危,誠如道長所言啊!」
此際聽聞兩人聊此話題,剛才一直說話的瘦弱青年也是目光一暗,站在一旁默然不語。
這茶桌前的白衣道長,自然就是二人口中的『天命之人』徐暮,他經過一晚上的舟車勞頓,終於在鬧市之外尋得鳳儀居這處居所!此地雖然遠離坊市,行動多有不便,但到底勝在清幽雅致,來此之人又都是喜靜之輩,少有往來,是故徐暮對此地也是極為滿意。
徐暮在得出羊皮殘卷的結論後,才深知東南絕地地圖的稀有,可這說來也是難怪,如果這享譽神州的東南絕地的地形唾手可得,那尋常修士的機遇豈不是遍地都是?
所以徐暮此刻也知道便宜沒好貨,好貨不便宜的道理。真正完版的絕地地圖之物也不是他可以得到的,而退一萬步講,即使他運氣逆天,得到完整的絕地地圖,但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的道理它還是懂得的,所以徐暮也不打算用剩下的靈石去再度籌集那些羊皮殘卷。
更何況徐暮出門在外,不比昔日在亂雪峰天驕一般的日子,現如今什麼都需要徐暮自己打理,所以一番橫樑之下,徐暮只得選擇去幫助白掌櫃對付狂暴犀。
雖然這其中不免有炮灰頂死之嫌,但是一來徐暮實在沒有把握在沒有完整地圖的情況下橫穿東南絕地,二來就是六道的追兵已經迫在眉睫,徐暮實在是等不起。
所以徐暮鋌而走險之下,就盤算好了這條出路。可好在徐暮也不是傻子,心想到時如果對付狂暴犀真有危險,以他的聰明才智完全可以見機行事,再加上如果真如白掌櫃所說,所邀幫手不少,那想來這批修士也不會同樣傻到無可救藥的地步,為他人頂死賣命。
那人多力量大之下,徐暮和這些人也足以和白掌櫃身後的勢力分庭抗衡。
可饒是如此,徐暮也打算在這幾天多購置幾件趁手的法器,一來防止事成之後白掌櫃過河拆橋,徐暮也好多平添幾分自保之力,二來就是徐暮得到絕地的地圖後,即刻遁走南荒,其中凶險,自然也需要法器的補助。
可即便徐暮身有東南絕地的外圍地圖,也要倍加留心一路上的凶險,所以能多一點手段,自是最好不過了。
而且這其中最為關鍵的一點,就是徐暮自從暴露身份後,一身的法器等於見不得光了,而他日後行走修道界,難免要在公開場合與人動手,所以及時收購幾件頂階法器,也是現如今的重中之重。
一想到這裡,徐暮心猿意馬,衝著對面兩個人開口道:「貧道此來還有要事在身,如此就不奉陪兩位道友了!」說罷,略微歉意的施了一個標準的道家禮節。
段老七見此,和瘦弱青年齊齊開口道:「此際能與道長暢談,實在是我二人生平幸事,既然道長有事,那就改日再尋道長一敘!」
三人此時同住在鳳儀居內,所以也算是低頭不見抬頭見,客套了幾句,就紛紛散去。
徐暮手握王公公的白羽拂塵,右手處拿著一個青竹色的竹竿,身形一閃,就闊步走出了鳳儀居。
此際已是中午時分,日上三竿,四周雖然罕有人至,但隨著此城修士的頻繁往來,鳳儀居外,也已經有不少的修士行走其間,徐暮見此,招手隨意叫了一輛靈車,就往城中極為盛名的『顯雲池』走去。
如果說黑市主收來路不明的貨物買賣和情報訊息,那顯雲池就是三不管之中物品交易的齊聚之所!
與黑市的通天樓宇不同,顯雲池卻是依山傍水,風景秀麗,外圍瀑布懸掛,其內池水漣漪,各家商舖乘坐荷葉買賣物品,漂浮在池水之中,極具趣味。
而修士想要入顯雲池,自然也需要用靈石購買荷葉,而只要購買荷葉,就可以在一日之內買賣自如,既可以出售自己的貨物,又可以伺機收購,實乃一舉兩得的好事情。
顯雲池距離鳳儀居不遠,徐暮又乘坐靈車,風駒在經過小半個時辰的呼嘯過後,終於趕來了徐暮慕名已久的顯雲池。
可是等徐暮下了靈車,抬頭看見顯雲池的壯闊時,又不禁膛目結舌起來。
「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