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袍女子說話間,緩緩的將盅靈蠱收了起來,直勾勾的望著對面一臉冷峻的程明,等待著對方的意思。
因為在她看來,這三不管的地界,雖然名義上是由亂相府的三名元嬰修士把持,可這其中如果有什麼重大的事情,都是亂相府和訾殺宗一起拿主意,畢竟這二者,一個是名義上的『城主府』,而另一個,則是三不管地區,第一修士所駐守的宗門。
至於其他例如黑市一般的勢力,雖然也不乏一些元嬰修士坐鎮,但想來只要這兩大宗門聯合點頭,還沒有哪個宗門敢站出來說半個不字?是故只要程明點頭,幾大宗門聯袂而出,用盅靈蠱逐一蠶食修士神識,不怕得不到天命之人的下落。
而此時余仙子也是面露笑意,端坐在一旁,竟似一點不著急一般,悠閒的挑逗著脖頸處的小蛇。
程明此刻的矛盾之情也是無以復加,雖然對方做出退步,答應只搜查幾大宗門以外的築基修士,但要知道,『三不管』盛名神州,除了其毗鄰東南絕地這個因素外,還有一點就是其鬆散的管理制度吸納了無數來自於天南海北的各路修士!
這些修士或是來自於各大宗門的叛逃修士,或是急缺天材地寶的苦修之士,憑藉著自己的性命,在三不管地界以命搏命的活到了今天。甚至自己在凝結元嬰之前,也不過是一介散修,無門無派。
正是這些所吸納的各路散修,才成就了今日『三不管』的地位,論及修士的規模與數量,也僅次於西北苦寒之地的『半步多』和死海上所修築的『枉死城』!
可現如今卻要拿這些修士祭練盅靈蠱,這事成了還好說,所有問題的焦點都可以被天命之人的下落引去,可這一旦一無所獲,三不管地區,近千名的築基修士都恐怕要含恨而終了。
而現如今的『三不管』,這一來要提防東南絕地凶獸的奇襲,散修的勢力是萬萬不可或缺的。至於這二來,就是東南絕地天材地寶無數,這些年就是憑借這些吸納而來的散修,拼了命的將裡面的寶物帶出來,這才有了『三不管』的交易鏈。
想來三不管的幾大勢力,哪個沒有一些或明或暗的產業,甚至於如同黑市這樣的勢力,就正是以坊市的形式馳名此地,如果這些散修真的都死了,那三不管的整個坊市鏈接都會轟然倒塌。
「近幾日雖然傳聞天命之人可能遁走東南絕地,但傳言總歸是傳言,如果真聽了這幾人的鬼話,那先不說事情成與敗,我三不管的地界恐怕自此再也沒有散修敢投奔於此了。」
「而且這樣大規模的屠戮散修一脈,隱道的幾個老怪也勢必不會善罷甘休,我又何必為了五毒教而開罪他們!更何況那天命之人連六道的化身老怪都沒有拿下,難不成憑借幾條五毒教的小蟲子就能手到擒來?」
「這事成了,好處的大頭也是歸功於袁老怪他們幾個,於我而言卻並沒有什麼益處,何必給人家做出頭鳥?更何況這事情十有**是雞飛蛋打,到時候三不管垮了,這幾人拍拍屁股走的乾淨,可苦了我訾殺宗的一番基業。得不償失啊!」
想到這裡,程明冷漠一笑,望著對面的幾名五毒教和萬獸山莊的修士,頗為客氣的說道:「幾位道友,不是程某不給面子。只是老夫昔年也是散修出身,著實明白這些散修修行的不易,所以實在狠不下心來下此命令,所以今日之事,抱歉了!」
說罷,程明大袖一揮,逕直走了出去。
「哼,我們找你來是給你面子,莫要給臉不要…」一名身著虎皮裙的大漢**著上身,散發著爆炸性的力量,沖程明離去的方向一聲怒吼。
隨之而來的,只見一股近似於氣波的力量從其口中噴出,朝著程明呼嘯而去。()
而站在一旁的袁姓修士幾人,見此面色一變,紛紛祭出護體靈光,這才堪堪擋住了大漢怒吼的餘威,只是這略微耽擱的功夫,眾人再次抬眼望去時,就見前方早已經沒有了程明的身影。
「哼!」
就在眾人稍有放鬆的時候,一聲冷哼隨之傳來,只見剛才還威風八面的大漢,此時已經連跌數步,竟然堪堪被逼回了原來的地方,逕直坐在了方纔所處的椅子上。
「好深厚的修為,這老兒愈加深不可測了!」袁姓修士見此,感歎的說了一句。
「怎麼,袁府主難不成領教過他的手段,否則為何會發出如此的感歎?」剛才那名手持盅靈蠱的綠袍女子疑問的說道。
袁姓修士聞言苦笑一聲,默然不語,倒是其身旁的修士,自嘲一笑道:「我兄弟三人又哪有本事領教程明的手段!想當初,我兄弟三人聽聞他自居此地第一修士的頭銜,頗為不服,上門和他較量,結果皆是大敗而歸,隨後我兄弟三人厚顏聯手,都不是其對手,所以我大哥剛才才有感而發罷了!」
幾名元嬰修士聞言都是極為驚駭,畢竟如果讓他們單挑袁姓修士幾人,或可技高一籌,但是如果說是力壓三人的聯手,卻是沒有一個人能夠辦得到。
就連余仙子此刻也已經沒有了剛才的從容之感,驚駭的望著外面道:「難不成他是元嬰後期的修士不成?先前我曾神識探查此人,卻是被他身上的一道白光遮住,起先還以為是有異寶護身,如今看來,此人之修為,就是放到我們靈道五大宗門,也足以踏入前五之列的。」
這也難怪她如此震驚,想來靈道五大宗門,每個宗門元嬰修士都堪堪數十位,這數十位元嬰修士,大多是元嬰初期修為,中期的修士也不過剛過十指之數,至於元嬰後期的修士,一個手絕對能數的過來。
而元嬰後期修士是什麼地位?那是可以日後衝擊化神,在元嬰修士之中都是頂尖的存在,是有可能讓他們喊『前輩』的人物,又有哪個是易於之輩!
所以即使他們出身靈道五大宗門,但此刻面對這名元嬰後期的修士,也是沒有絲毫的脾氣可言的。
「此人什麼修為倒是其次,畢竟他也不是我們的敵人,沒必要與之爭鋒相對!倒是如果沒有訾殺宗的支持,即使亂相府身為此地的執掌宗門,恐怕也獨木難支吧!袁道友,除了訾殺宗,是不是可以再找些別的當地大宗頂替呢?」
剛才說話的那名綠袍女子,一罷手的說出實情關鍵,之後又望向袁姓男子問道。
「難啊,這些大勢力在此根深蒂固,每年所獲得的資源十之**都與這些散修有關,如果要強殺這些散修,很可能會天怒人怨,畢竟這植入盅靈蠱,和幾個月前,你們要在塵雨國神識搜查東部聯盟的大軍是一個道理!」
那余仙子聞言一歎道:「我早就說了,此事如果是我們五派聯手,倒是有些許的可能,只是現如今百寶閣隱世,仙劍門追隨六道大軍,神農谷其意不明,單單是你我兩派,根本力有不逮啊!」
「哼,現在說什麼都沒用了,難不成我們還要原路回去嗎?既然我們借助地利之勢,先六道於此,就勢必要為宗門同伴多做一些事情,好爭取一些先機,如此看來,既然盅靈蠱不能明施,莫不如就化明為暗,以盅靈蠱操控一些低階修士,看能不能打探出什麼消息!」
綠袍女子說罷,望著對面的余仙子,探問對方的意思。
哪知余仙子自信一笑,衝著袁姓男子問道:「袁府主,所謂知己知彼…」
袁姓修士聞言一罷手,似是明白對方想要講什麼一般,打斷余仙子的話,接著一道傳音符打出,只一會的功夫,就見一名面容蒼老的修士走了進來。
「屬下參見府主,這是關於六道一些小輩修士在城中的活動情報,除了少數幾個還在探查外,其餘人的動靜,盡數在這裡了!」
袁姓修士望了一眼余仙子,也不避諱,吩咐著說道:「念!」
「正道無為道派阮旭峰蒼雲子門下的幾名築基修士,昨日已經趕到城中的『白雲觀』之中,據探子來報,其似乎還在等一個未知宗門的援手,屬下推斷他們應該打算提前進入東南絕地。」
「無為道派俗家弟子,吳老怪的徒弟吳雲,吳心二人,已於傍晚進入黑市,詳情還在探查!」
「佛道雲翳寺和靈空庵的修士,聯袂而來,露宿城外,意圖不明!」
「魔道血心池、天魔宮二宗,一個時辰前進入訾殺宗駐地,並且看樣子已經夜宿訾殺宗!」
「正道浩然宗,雲渺閣,因為不明原因,還未看見其宗門修士,想來還沒有抵達到此!」
「帝王道『中原』,已有中央極帝宇文夙的探子在城內走動,似乎在調查什麼消息!」
「除此之外,西北鬼道蠢蠢欲動,已經有修士看出大量鬼修走出西北。另外靈道仙劍門,百寶閣,神農谷按兵不動,還有幾個神州馳名的大宗門,例如魔道合歡宗,極樂門,無慾府,還有正道的雲霞觀,楓林鏢局等,也已經…」
而就在神州各道各宗都在三不管地區搜集著自己認為有用的情報的時候,作為始作俑者的徐暮,此刻卻面露愁苦思索之色,望著桌上的幾個羊皮殘卷,謂然一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