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元郡外圍重巒疊嶂,奇山峻險,其內山谷悠悠,鳥鳴山澗,谷內鳥語花香,四周靈藥遍地,曾是東楚數一數二的仙家福地,即使如亂雪峰這等東楚第一大派,在仙靈異獸這方面,較之仍要略遜一籌。
而正是因為一元郡四周的天險和仙家福地的靈氣,尋常的凡夫俗子如果想僅憑雙足之力翻越其中,自然是難於登天。
所以能在一元郡走動的,大多都是身負修為的奇能異士,所以縱然一元郡的險峻聞名整個東楚三州十二郡,但在修士的眼中,這些卻算不得什麼。
可是此時的一元郡,卻是死寂沉靜,再沒有了往日的那種仙家氣派的感覺了。
其實這說來也是話長,自從六道東伐至今,已經浩浩蕩蕩兩年有餘,其中前一年還好,雖然有六道齊來的消息,但畢竟強龍壓不過地頭蛇,縱然六道雄踞天陸各方,但東部畢竟是東部聯盟的一畝三分地,六道雖然橫行跋扈慣了,但在人手不齊的情況下,也不得不退居中原一代,與中原的中央極帝宇文夙聯手。
而東部聯盟在自知無力抵抗六道的情況下,一來則是塵雨國的國主向東部內部發出求援,二來則是將整個東部外圍內的六道分支連根拔起,清除後患。
於是,昔日的一元郡雖然入得東楚大派的行列,但比起亂雪峰、晨光、暮色、積雷山、塵雨國特使幾方的聯手施壓,即使元方國的毒王教相助,也是杯水車薪,不得不委屈求全,在數日內舉宗撤離東楚。
所以一元郡這等的仙家福地,綿延數百里的群山峻嶺,一時之間就閒置了下來。
而正當東楚修道界的修士以為東楚的龍頭老大亂雪峰會出面獨享『一元郡』時,六道赫然已經齊聚中原,並且與塵雨國對峙起來,這等神州數千年難得一見的大戰隨時可能爆發,所以亂雪峰和一些東楚的宗門無奈之下,只得全力以赴的趕往塵雨國,幫助其抵禦六道的東襲。
是故亂雪峰在精英盡走的情況下,也不得不暫時放棄一元郡這枚熟透的果子,無暇理會這些閒事了。
可這就無巧不巧的便宜了一直觀望此地,留滯在東楚的一眾散修和皇族修士。
於是東楚幾乎近半的修士紛紛雲集一元郡,想要分些好處。
可就在這個時候,傳言東楚的帝州皇族已經隱隱要爆發內亂,五大家族更是面和心不合,因為種種錯綜複雜的關係,五大家族都或多或少的派修士齊聚一元郡。
而諸如亂雪峰,和一些魔道修士也參雜這場紛爭,其中不乏一些金丹修為的強橫高手,甚至連東楚的宿敵,北楚伊林宗的身影也有出現,這也讓一元郡這齣好戲顯得格外生動。
於是,一場驚天的變故發生在這片平和的土地上。
有關一元郡之寶的和深坑的秘密更是一傳十十傳百,傳遍整個帝州附近。
近千的散修和五大家族的修士,魚龍混雜的下坑尋寶,直到一日之後,讓人震驚的消息傳開了,讓整片一元郡仿若死寂一般。
不僅五大家族的修士折損近半,就連一眾散修也是死的死傷的傷,比之開始時近千人的隊伍,此時活著走出一元郡的人,十不足一。
而每當有人問起這些倖存的修士其內發生什麼事時,這些修士都是面色一震慘白,彷彿心有餘悸一般,閉口不言。
可終究是紙包不住火,深坑內的消息還是傳開了,只是這個消息,比之先前的消息,更是讓人震驚異常。
這消息裡面,先是五大家族痛下殺手,圍殺各路散修,然後接著是社稷神器出世,各路人馬爭相出手,五大家族自相殘殺。
但與之相比,重頭戲還在後面,緊接著發生的居然是洞穴異變,數百修士不僅連社稷神器的影子都沒有看到,反而遭到深坑內無數荊棘的追殺,眾修士更是九死一生的才逃得性命。
其中不乏一些東楚修道界的成名高手,如祝家、文家、徐家等二十餘名的築基修士喪命此役,連唐家的兩名宿老也是隕落於此,而最為震驚卻還是東楚皇族一名新近的金丹修士也未能倖免於難。
除此之外,此役中隕落的修士洋洋灑灑數百人,其中不乏一些散修一脈舉足輕重的人物,甚至傳言連亂雪峰的一名後進之輩也英年早逝,這讓這個東楚修道界都為之沉默。
可在這之後,五大皇族的內亂如何解決的眾修士不得而知,但五大家族聯手的公告,讓帝州修士從此不可踏入一元郡一步的消息,卻是向整個東楚修道界宣告了此事的真偽。
而剩餘的一半散修勢力,一來是要在亂雪峰等大派不在的日子裡保持修道界的立足,二來則是他們對這片以往的仙家福地也是諱莫如深!所以這種情況下,即使是散修,也再沒有膽子孤身來此了。
可是此時此刻,一名面露粗獷之色,面部有一道蜈蚣長短刀疤的中年漢子,竟然獨自一人攀爬在一元郡的山澗內。
只見這名中年漢子,嘴上叼著一把黑色的匕首,雙目血紅,臉上的刀疤更是隨著臉部的扭曲而蠕動,顯得極為駭人。可是他腦門上的汗水,卻宣告著這名大漢體力的透支。
「他奶奶的,怪不得只有修為到了練氣後期才讓下山,這不能御劍飛行可是太吃虧了,早知道老鬼走的時候,管他要幾枚御空符了,也省得老子在這跋山涉水的吃苦頭了。」
這名中年漢子,赫然就是馮炎的徒弟呂岳,因為修為和靈命的關係,不得跟隨亂雪峰的大隊人馬一起前往塵雨國,所以便與外門弟子一樣,留在了東楚。
其實以馮炎的地位,想要帶他走也不是不可能,可是這塵雨國凶險萬分暫且不提,一旦東部聯盟戰敗,那亂雪峰除了隱入神州東南的絕地以外,也只有遁入海域一途,日後也很有可能過著顛沛流離的生活,所以沒有絕強的靈命悟性,強跟隨宗門外出,反而是害了呂岳。
而呂岳也是外粗裡細,明白馮炎的良苦用心和心中牽掛,於是在亂雪峰的修士離開之後,他就獨自一人趕往一元郡,調查徐暮的事情。
呂岳一來不熟悉泰州附近的道路,二來對御風術的使用也不夠純熟,所以一來二去之下,用了十日的功夫,才堪堪趕到一元郡。
可是呂岳對徐暮之事卻是所知甚少,本來嘛,趙琳兒等人也是從文進及其他修士口中得知事情,並非親眼所見,消息不免模糊。再加上馮炎愁苦之下,他也不便哪壺不開提哪壺,火上澆油。
所以呂岳除了知道徐暮在一元郡的一處山谷巨坑內身死以外,其他的消息一無所知,再加上呂岳修為也才堪堪練氣初期巔峰,無法御劍,而御風術以他的修為也不能久用,所以只得用最笨的方法慢慢找了。
爬!一座山一座山的爬!
「徐小子,你可千萬不能死啊,否則等我找到了你爺爺那個老酒蟲,豈不是要養他一輩子,你這一撒手是好了,卻苦了我的後半輩子!」呂岳心中說道。
轉眼間,呂岳汗流浹背的爬完了山嶺,望著一望無際的群山,口中忍不住高喊一聲。
「徐暮,你千萬不能死啊!」
一聲聲回音響徹山谷,在整座山谷內縈繞。
呂岳望著附近的山谷,隨便找了一處。
「先從這開始了!」
想到這裡,呂岳腳中生風,一個御風術,就飛速的往一處山谷中走去。
而如果有當日五大家族的修士在此,赫然會認出,這山谷,就是那讓無數修士為之膽寒的深坑所在。
呂岳一手持著黑色的短刀,一手拿著酒壺,飛速的疾馳在山谷的密林之中。
直到半盞茶後,呂岳才走到山谷的入口,並且自語道:「怎麼每個山谷都長得差不多啊,這是第四個山谷了,如果今天還沒有找到,就歇息一晚,明兒個再找!」
呂岳望著天邊已經落幕的夕陽,狹長的倒影在夕陽的餘暉中顯示著這位修士的孤寂。
「咦?」呂岳望著眼前的大坑,輕聲疑惑道。
「但願這不是一個糞坑,讓我白歡喜一場!」呂岳見此闊步向前走去。
只見一個數十丈寬的巨大深坑浮現在呂岳的眼前,而映入眼簾的,赫然是一個深不見底的漆黑深淵。
呂岳見此,心頭一動,手持著黑色長刀,右手翻然一轉,一股股火靈力驟然聚集右手掌處,只見呂岳一喝,掌心處一股火苗躥起。
呂岳默念法決,兩個呼吸之間,火苗驟然升溫,並且轉眼間變成燈籠大小的火球。
呂岳右掌向前一推,火球驟然出手,轟向深坑之中。
只見火球聲勢浩大的奔向深坑,卻在一個瞬間,彷彿被阻隔一般,停滯在了外面。
呂岳見此又驚又喜,喜的是此地果真是趙琳兒所講的一元郡深坑,自己找對了地方。
可憂的卻是,也果真如趙琳兒所說,此地有結界守護,想當初趙琳兒等人和文家的一眾築基修士都未能破開,那自己又何德何能打破結界。
呂岳心中一悲,默念道:「徐暮兄弟,大哥來看你了!想不到昔日一別,如今你我已是陰陽相隔,大哥千里迢迢來此,沒想到是如今這個結局,大哥對不你啊!」一念至此,淚如雨下。
「不過你放心,死者已矣,大哥答應你,會替你照看令祖父的,你泉下有知,也可以安息了,不過你我兄弟一場,大哥怎麼說也陪你過了頭七再走啊!」呂岳雙目含淚的說道。
「哈哈,頭七你是趕不上了,但是重生宴你倒是有機會去哦!」
深坑內,一聲爽朗的調笑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