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押「人質」的地方就是剛才的大廳,韓樂想像中,所有恐怖分子都拿著一把ak,荷槍實彈,人質被按在地上瑟瑟發抖的場景不同,當他被押送到目的地的時候,看到的場面簡直有些搞笑——大廳中央已經被人質塞得滿滿當當,很多人在裡面說話,整個場面聽起來就像是一個大茶館,沒有人維持秩序,因為負責維持秩序的恐怖分子們(韓樂識別他們的方式就是胸口上那個動物的印章)正擁擠在大廳的一個角落激烈的爭吵,當韓樂被押送到的時候,負責押送他的兩個人也很疑惑,不知道該拿韓樂怎麼辦,但是隨後他們就被另外幾個人拉走了,加入了剛才那幾個爭吵的人群之中。
「我們得馬上離開這,這跟計劃的不一樣……」
「我告訴過你,計劃已經改變了。」
「什麼時候?沒人通知過我?」
「通知早就來了,不信你問其他人……」
「不……我要打個電話確認……」
「這時候你上哪打電話?警察就在外面,就一句話,你干還是不幹?」
「你們這是……我明白了,根本就沒什麼改變計劃,從頭到尾就是你們想……」
「夠了……」
就在韓樂偷聽這些人吵架的時候,一隻手拍了拍韓樂的肩膀,他轉過頭,看見一個陌生的中年人,他沙啞著嗓子,焦急的對自己說:「你有沒有見過……」
「沒有,」韓樂一聽就知道什麼意思,他還想問對方有沒有見過喬藝雨呢!「我也是剛醒,什麼都不知道!」
「為什麼沒人逃?」一個黃色卷頭髮的年輕人加入了整個短暫的談話,「我沒看到那些人手上有武器。」
「他們有……看見他們手上拿的東西了嗎?」
韓樂稍稍抬起頭去看了一眼,果然看到不少人手上此時都抓著一個不大不小的東西,看起來跟一致粉筆差不多大小,如果不注意看根本不會發現。
「那是什麼?」韓樂問,「袖珍手槍嗎?」
「你想像力真豐富,就是個控制器。」說話的年輕人詫異的看了韓樂一眼,又問,「你什麼時候冬眠的?」
韓樂沒回答這個問題,他知道他比這裡所有人冬眠時間都早。
「那個……是控制什麼的?」
「就是這東西,」卷髮指了指韓樂手腕上不知什麼時候被套上的一個金屬鐲子,「它是個放電裝置,只要那邊按一下,你這保準被電抽過去。」
「這tm是哪個傢伙發明的!」韓樂忍不住罵,這裝置聽起來就是專門對人質用的。
但是罵完韓樂就覺得有些不對勁,旁邊幾個人都用疑惑的眼神看自己,不過也只是一瞬間,他們都回過了頭,這時候剛才那個中年人就說:「你不會是52年之前就冬眠的人?」
韓樂不知道他說的是什麼意思,只是下意識否定:「不是……」剛想找點理由,突然渾身不受控制的猛打一個哆嗦,手腕處傳來一陣尖刺的電擊疼痛,這時候那幾個正在吵架的傢伙聽了下來,用話筒重申了一遍紀律:「不要企圖逃跑,要不然難受的就會是你們自己。」
這時候人群中央突然有個女人大喊:「快來救救他,他好像有心臟病……他看起來快死了!」
很快兩名醫生被押了過來,他們趴下診斷了一會之後,說得立刻手術——但這個要求被拒絕了,這又引起剛才爭吵的幾人一陣內訌,一分多鐘以後,幾個人突然一甩手,扔掉了他們手裡的控制器:「我不玩了……**!你們就是一群瘋子!」
剛才那個卷頭髮的小伙子現在才掙扎著爬起來,手用力的捂著胸口,臉色看起來不是很好,嘴裡還罵道:「哪個腦上多長了孔的人想著要跑……草!」
韓樂剛蹲下來的時候還有過逃跑的想法,現在真是一點都沒有了,手腕上這個傢伙堅固的很,而且據整個卷髮說,整個手鐲只要檢測到有外力,就會持續放電——聽他話裡的意思,這個手鐲似乎跟一部很有名的電影有關,這些恐怖分子都是模仿電影裡的。
韓樂現在站的這個位置正好是靠近窗戶的,可以稍稍看到外面的情況,剛才樓下聚集的大片人群已經被驅散了,好幾十兩警察閃著燈光在外面圍成了一圈,不斷有穿著警服的人進來,也不斷有醫生和病人被疏散出去,韓樂只能羨慕的看著他們,同時心裡暗暗祈禱警察快點行動——在韓樂瞭解的所有類似的恐怖活動中,幾乎沒幾件是以恐怖分子勝利而告終的。
幾分鐘後,一個意外的發現讓韓樂忍不住長大了嘴巴——他看見一架飛行器,是的,韓樂只能用這個詞來形容,一家跟他以前見過的飛機、直升機外形都不一樣的飛行器,快速的朝這座建築接近,韓樂只能從飛行器下方噴射出來的氣流,來大概推測這應該是一種以空氣推動為動力的飛行方式,但飛行器完全不具備飛機應該具備的模樣,也找不到任何類似風扇的東西——那東西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倒放的長頸漏洞,上面伸出來的那根長長的桿子讓這個飛行器在整體上看起來更像是一個玩具的放大版。
這個飛行器最終在不遠處的一座建築樓頂停了下來,這個時候,韓樂似乎聽見剛才在談話的那幾個人中,有人恨恨的小聲說了一句:「是他來了!」
……
其實應該是「她」來了。
喬藝雨是半個小時前得到的消息,得知情況之後,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就駕駛著這輛公司的「試驗品」趕了過來,一路上幾乎是電話不斷,她一個一個的接過來,並盡全力告訴對方:「這不是我們的意思,我們從來沒有做過這樣的計劃,這是他們自作主張!」
在電梯裡,她又接到這樣一條信息:「我看見你了,喬處長,你是來幫助談判的嗎?」
「不,」喬藝雨快速回復,「我是來救人的。」
走出電梯的時候,一下子迎上來好幾個人,喬藝雨看了他們一眼,不知道該對誰說話,只能問:「誰負責這裡的指揮?」
「我是林正,」如果韓樂在這裡,一定會認出來這個說話的人就是剛才他看到的,那個通過電腦界面對劫持者發出警告的軍人,此刻他正在向喬藝雨敬禮,「這裡的指揮暫時由我負責。」
喬藝雨始終還是不能習慣這樣的尊重,只能先回一個禮,然後看著幾個正在離開的,穿著病人服裝的人問:「請問一下,已經疏散出來的病人當中,有沒有一個叫韓樂的?」
喬藝雨的話很快有了回應,一名技術人員拿著最新的人員名單報告過來回答:「沒有,醫院有關韓樂的最後一次系統記錄是在一個小時以前,他剛被轉到7樓的普通病房,那裡現在正被劫持者控制。」
「我想進去跟他們談談。」
「恐怕我不能讓你這麼做,」林正伸手攔住她,「我們正準備組織強攻。」
「人質會有危險。」喬藝雨下意識說道。
「我們知道,」林正點頭,「但我們不可能答應他們的條件,7樓的病人絕大多數都是因病冬眠,拖下去對他們只有壞處——那時候我們就算是進攻也晚了。」
聽到這裡喬藝雨心裡一陣悔恨——當時為了繞過冬眠限製法案,想著改一下病例,把韓樂放在這,一般重症區域的安全防衛也會更好,這下倒好,偷雞不成蝕把米!
「給我20分鐘,」喬藝雨說,「我進去跟他們談談。」
林正猶豫了一下,但還是說:「我需要請示一下。」
說著拿起電話,等撥通之後,硬著頭皮說明了情況,在被罵得狗血淋頭之後,才小心的說明了意外情況:「這是喬處長的意思。」
林正把電話交給喬藝雨,她拿起電話:「對,裡面是我一個很重要的朋友,我可以一個人上去,只要給我20分鐘……哪怕10分鐘。」
「一分鐘都還不行,我們不能讓你冒任何風險!」電話那頭的聲音幾乎不容置疑,「這樣,我可以派一個談判專家去跟他們談。」
「他們不會接受談判的,」喬藝雨搖頭,「除非你們答應他的條件。」
「這更不可能,」電話那邊的聲音蒼老而堅決,「也許我們可以做一段假的視頻……」
喬藝雨不想在這個話題上說下去,這根本不切實際,只是再次重申:「給我10分鐘,我保證自己的安全。」
「胡鬧!你拿什麼保證!」電話那邊的聲音似乎很生氣了,但也只是這一瞬間,過了一會又說,「這樣,我讓小秦去一趟。」
喬藝雨有些猶豫,但沒有表示拒絕,她知道現在也就這個辦法最有可能取得效果,雖然這麼做可能導致重要機密的洩露——但比起韓樂,說實話,喬藝雨沒覺得這機密有什麼重要性可言。
電話還給林正之後,他無奈的搖搖頭,對著邊上負責傳達命令的人說了一句:「讓他們撤。」然後又對喬藝雨說:「你這個朋友可真有面子。」
「哦,對了,」喬藝雨這才想起來,「你再找找,有沒有一個叫蘇沛的?」
蘇沛一會就給帶過來了,見到喬藝雨穿著一身軍裝的時候,周圍人都對她行軍禮的時候,簡直有些不可思議,等看到喬藝雨胸口那枚跟裡面恐怖分子一樣的動物徽章,這種不可思議簡直就變成了呆滯,剛才還想著說幾句呢,現在只能變成:「韓樂呢?他跑出來了沒?」
「沒有,他還在裡面,你怎麼出來的?」
「我反應快,一醒過來看外面這麼熱鬧,就知道情況不對,跑到地下室去躲著,他們衝進來之後都管往上面抓人,沒注意我們。」
喬藝雨笑了笑,韓樂肯定是沒蘇沛這種急智的,他現在成正在上面看著樓下發呆呢——不得不說,喬藝雨猜的很準。
「那現在該怎麼辦?」蘇沛看了看周圍的人,他們似乎都在不經意間,把目光飄向喬藝雨這邊,蘇沛看的出來,吸引他們目光的原因不是因為喬藝雨這張臉,很大程上更是因為她這個人——他忍不住又問:「你現在……當官了?」
「對。」喬藝雨沒否認。蘇沛還想再問,喬藝雨卻突然離開了,蘇沛順著她離開的方向看去,看到一輛塗著城市灰白的裝甲運兵車,後門打開之後,從裡面走下來一個三四十歲的高大軍官,似乎跟喬藝雨很熟悉,兩人見面之後招呼都沒打,就湊到一邊說話去了。
確認了大概的行動規模之後,秦進萬有些驚訝:「這裡面有什麼重要人物嗎?」
喬藝雨沒有直接回答,只是說:「先救人。」
秦進萬回去叫出兩名手下,三個人一起到林正處報道,但並沒有按規定那樣,報出自己的部隊所屬,而就是三個名字:「秦進萬,王義,車必學,前來報到!」
林正當然也不會傻到去問他們的部隊來歷,跟喬藝雨沾邊的,回答肯定就是一句「這個問題需要得到相關授權後,我才能夠回答」,但光聽剛才老首長的幾句話,就已經明白這次行動有他們,應該是十拿九穩了。
……
連韓樂這個宅現在都看的出來,這些「恐怖分子」大部分都是新手,當警察沒有如期發動進攻,而是撤走之後,他們就開始得意的互相吹噓起來:「我就知道,這裡住的都是有錢人,都是下面那群傢伙的爹,他們哪裡敢讓他們的爹冒險?」
時代在變,仇富的心態不變,韓樂只能這樣感慨,但就是他也能想像,警察現在又不提談判又把人撤走,肯定是再想什麼花招——按韓樂的電影經驗來說,無非是一隻特種部隊,從某個他們想不到的方向進攻,比如樓頂或者下水道,唯一讓韓樂費解的是,警察為什麼要撤走原來的警察,按理來說,應該是保持住壓力,麻痺這些土匪才對啊?
這可真是叫生著人質炮灰的命,操著土匪頭子的心啊。
但土匪之中還是不乏和韓樂這樣的有識之士,剛才負責審訊韓樂的那個瘦子就走了過來,遠遠的看著對面樓頂上停著的奇怪飛行器:「她來幹什麼?」
然後又問同夥:「警察提了什麼要求了嗎?」
「沒有。」
瘦子的臉色看起來有些不安,來回踱了兩步,還不時會手裡的手機拿出來看上幾眼,等了差不多十分鐘左右,他再次問:「警察那邊還沒什麼動靜?」
這次有些機靈的意識到情況似乎有些不對了:「怎麼了?」
瘦子也說不清楚是什麼,就只是一種不安的感覺,這種情況跟所有他們預計的都不一樣,甚至可以說,比實現估計最好的情況還要好——警察表現的越軟弱,通常也就意味著他們手上的人質越重要,可他很清楚,自己手上擁有的只是數千名有錢人,其中相當一部分還是快死的有錢人,他們的財產除了必要的冬眠開支,大部分都被轉到了親人的名下——說的不好聽一點,他現在掌握的其實就是一群死人。
其實在這次行動之前,他就已經提過反對意見,但是沒用,因為這樣的機會實在難得——如果換成是在其他醫院,有錢人沒這麼多,不會引起今天這樣龐大的示威規模,讓他們有機可乘。而走到現在這一步,瘦子發現,其實他們根本就不知道怎麼繼續這場遊戲,讓幾千名冬眠者活著,跟讓他們像屍體一樣躺著,是兩個完全不同概念的意義,接下來他們吃什麼?喝什麼?生病的怎麼辦?
老實說,他已經有些後悔了,但是,也已經晚了。
「見鬼?現在這種天哪來的蒼蠅?」有個人看見眼前一個黑影一閃而過,忍不住發牢騷到,順手伸過手去抓——這一代產品在飛行算法上還是不盡人意,這一抓還被他抓到了,捏住蒼蠅的時候,他還能感覺到手指尖傳來這支小生物不甘心的掙扎,他把它放到面前,卻發現眼前抓到的這支蒼蠅跟他之前見過的所有蒼蠅都不太一樣,沒有六隻爪子,沒有噁心的,帶毛的外殼,更沒有發綠或者發紅的副眼,他能看到的就是一對透明的翅膀,暗灰色,帶著金屬質感的身軀,以及背上一個奇怪形狀的小圓盤,他剛剛意識到這個小玩意可能存在危險的時候,一陣強烈的電流順著他捏著蒼蠅的手指,瞬間傳遞到了全身。
就在這一秒鐘內,在這棟大樓裡的數百人跟他出現了一樣的遭遇,幾秒鐘後,在樓下負責控制的秦進萬舒展開眉頭,站起身來,對林正報告:「沒問題了,你們可以進去了,都快點,這玩意的作用時間不是很長。」
聽到這句話,喬藝雨幾乎沒有任何猶豫,跟著幾名持槍的警察就一起朝裡走去,在她後面的秦進萬倒有些好奇了,把剩下的事情交代一聲,也跟了上去,他倒要看看,到底是哪個大人物值得喬藝雨這麼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