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生活最重要的還是要看自己的意願,畢竟人只能活一次,」更何況還只有七十年,喬藝雨在心裡為古人著想,「其實應該就像電影上說的,沒有明確生活目標的時候,把每天當作世界末日來過……當然,最好的是一個人能夠有他願意為之付出一生得事情去做。」
喬藝雨的話理所當然得到兩位女同胞的擁護。
「你看,」周海指著飯桌上謝永青和韓樂說,「這就是男人和女人的差別了,男人總是注重結果,女人則注重過程……你說的那是理想情況,一輩子這麼短,哪能事事都能順心,又有理想又有能力……其實也沒什麼對錯之分,只是看法不同而已。」
韓樂很不好意思的在心裡承認,他的想法更多的傾向於喬藝雨,但他也不否認周海話中的道理,如果沒有父母留下的這筆遺產,他可能會和現在的謝永青一樣,為了生存咬著牙去生活……很可能就像很多親戚說的,是這兩套房子害了自己,它們讓自己失去了最後一點前進的動力。
也許是因為周海的存在,今天飯桌上的氣氛很不錯,結賬的時候嚴甜一邊掏錢,一邊說這頓被宰的也開心,周海小心的表示自己那份要aa,但嚴甜根本沒搭理,手一揮道:「走,去唱歌!」
ktv就離吃飯地方不遠,嚴甜就提議走著去,走在最前面的她下樓時看到周海停在門口的車,還上去放肆的拍了拍車前蓋:「這哪個土大款的車啊!」
周海在後面按鑰匙,滴的一聲嚇了她一跳,然後她和童怡就一起叫起來:「看不出來啊!早知道我還跟你客氣什麼!」
車很大,雖然後面放了兩輛自行車,但再坐四個覺得還是能坐,因為謝永青瘦點,所以他被安排和三個女生擠,韓樂則坐在副駕駛,關上門的時候謝永青對三個女生建議說:「我覺得我應該做中間!」
被嚴甜一手刀:「沒讓你去陪自行車就對得起你了!」
路上也就開幾分鐘,停車位就找了差不多相當的時間。
大概是因為主要消費群體是學生,ktv環境只能算是一般,走過走廊的時候,能聽見許多房間裡傳出不明顯的鬼哭狼嚎,這讓韓樂想起自己大四上學期快結束的時候,差不多也來參加過這種聚會,雖然還有一個學期,但許多人已經完全作好了走的準備,最後那一個學期幾乎都見不到面了,不是在公司實習奮鬥,就是在網裡逃避宿命,這大概就是剛才飯桌上所說的兩種觀點,兩種人生……大學讓許多人的命運匯聚,而這就是他們相忘於江湖的時候。
六個人不算多,就要了個小一點的,兩排沙發正好一邊男一邊女,等飲料零食都送到之後,東道主嚴甜被慫恿,帶頭唱了第一支歌,應該新出來的,所以韓樂沒聽過——他會唱的一點流行歌都是高中大一大二的時候學的,後來整個人就拒絕跟隨社會潮流,成為落伍一族了。
嚴甜是地道的南方人,聲音就像她的名字,有些甜軟,雖然到了**階段就有些發不出力聲了,但結束時還是博得了一陣掌聲,然後第二首歌是男方陣營,謝永青上去點了首黃昏——唱歌方面他一直都是走憂鬱路線的。
謝永青畢竟是賣過唱的,感覺「專業」了很多,唱完一首被大家集體實施人民民主專政,要求再唱一首,謝永青沒推辭,不過換了首感情不是那麼強烈的,周傑倫的《安靜》。
然後是童怡上場,看起來一直很文靜的她卻選了首《superstar》,唱起來很投入。
唱歌的過程中,韓樂都會不自覺看喬藝雨的反應——他現在也不清楚自己對喬藝雨是出於感官的好感多一點,還是出於理智的好奇更多,好幾次喬藝雨也平靜的看回來,不過眼神中沒有初見面的指責(喬藝雨很清楚的知道這沒用),韓樂現在倒不會自作多情的把這目光當作某種回應,幾次下來,就很自覺的去看電視屏幕。
周海唱的是《向天再借五百年》,不過唱功一般,高音的時候有些貽笑大方,不過他還是堅持唱完,之後又感慨:「好幾年不唱了。」唱歌的過程中他也一直注意喬藝雨的情緒,得到了和韓樂一樣的回應——不過他卻覺得這是個好消息。哎。
輪到喬藝雨,韓樂和謝永青都豎起耳朵期待,喬藝雨來之前並沒有做太多準備,不過她從電視電影中聽到的歌也不少,就選了首《我心永恆》,然而真唱起來的時候韓樂和謝永青都有些失望了——只能說是一般,甚至還有唱跑調的部分。
完了之後喬藝雨承認:「平時很少唱歌。」不是很少,是幾乎沒唱過,因為信息管制。
最後是韓樂,謝永青知道,韓樂高中有段時間很喜歡唱歌的,那時候放學路上整天哼周傑倫的專輯,從第一首唱到最後一首,一個歌詞都沒記錯,被謝永青說要是把這精力用去記英文——只恨周傑倫不唱英文歌啊。班會上也小露過臉,不過這個習慣沒能一直維持下來。
韓樂現在記得的也就是幾首印象深刻的,比如《愛在西元前》,簡直就是韓樂的同學聚會個人專用歌曲……不過愛唱不代表會唱,韓樂的水準估計一般還偏下點。
之後就是自由階段了,嚴甜很主動的搶了好幾首,然後謝永青接過去,然後周海又提議抽籤隨機唱情侶歌,得到四個人的一致擁護——嚴甜很開心的去要來兩個不同顏色的骰子,每個人選兩個數字作為代表,然後擲骰子來配對。喬藝雨選的是5和6,然後三個男人就開始期待起來,頗有些像飛行棋等著出發。
不過喬藝雨運氣不錯,開始幾次都是童怡和嚴甜的組合,什麼《縴夫的愛》《知心愛人》……聽的喬藝雨只感覺一陣不可思議,兩個並不相互喜歡的人互相唱著愛情歌曲,這種行為真是——真是一種罕見的文化。也許連這歌曲本身他們都未必喜歡,但為什麼還要這麼做呢?喬藝雨覺得很大程應該是出於荷爾蒙的需要。
總算輪到喬藝雨的時候,屏幕上播放的是心雨,謝永青唱男聲,喬藝雨是真的沒聽過這首歌,但又不知道該如何拒絕——從他們口中喬藝雨瞭解,這首歌在華夏國只要是個人就知道,所以只能要求換成剛才唱過的《月亮代表我的心》。
一首歌唱完,喬藝雨總算明白為什麼唱歌會在她的時代被信息管制了——主要還是歌詞,人為了追求旋律和音樂帶來的感官享受,而去把不屬於自己真正意願的詞句宣之於口,這就好比為了賺錢違心討好上司一樣——而前者對人的影響可能更大,更潛移默化。喬藝雨的時代普遍認為感官認知和理智認知是必須盡量分開的,前者的重點在於獲得美的快感,後者則更側重認清事實,而在之前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古人都無法分辨這兩者間的區別,或者說,他們還不明白這種劃分的必要性。
音樂、歌聲、荷爾蒙、酒精、食物……這些東西共同構建了古人看來一個非常值得紀念的夜晚,也許韓樂稍微除外,喬藝雨看的出來,他的高興程相比起其他人顯然要弱了很多。
因為喝了酒,所以周海沒再開車,和喬藝雨、韓樂三個人一起擠計程車回去,嚴甜和童怡住學校宿舍,謝永青就去送她們回去——不知不覺都已經11點多了,讓兩個喝的半醉的女生單獨回去顯然不合適。
也許是因為酒精作用,回去的一路上話也多了起來,三個男人(韓樂、周海以及計程車司機)就國家未來的經濟局勢扯了半天,誰也說服不了誰,司機是個悲觀主義者,認為再亂搞下去遲早完蛋,還一一列舉網上看來的段子,什麼中小企業倒閉潮、人口老齡化、轉基因主糧威脅啦,周海則針對這些逐個回擊,說全世界實業都不景氣,倒閉不是問題,關鍵是得引導企業升級,人口老齡化那也不是華夏國一個國家,再說人再多怎麼負擔?至於轉基因就是個笑話……韓樂本來就喝的不多,還不到激動的程,所以屬於中立派,只是聽到自己稍微瞭解的地方湊幾句。
也就是喬藝雨置身事外,他們聊的時候喬藝雨一直在看天上,星星是看不到幾顆了,但月亮還是有,在雲層後面半遮半掩的——但還是能模糊的看到月亮表面那些隕石撞擊形成的隕石坑。月亮周圍乾乾淨淨的,沒有喬藝雨看習慣的環狀軌道層。突然間周海回頭問她的意見:「小雨你怎麼看?」兩人正在爭論是不是該放開生育。
喬藝雨能說什麼,說在我們時代生育是政府完全控制嗎?個人不光是生孩子的自由,就連是否生自己孩子的自由也不存在,生育對適齡女性公民來說甚至是一種類似服兵役的,不得不履行的義務!要是在這個時代說出來還不翻了天了!——這個時代的古人還在相信天賦人權,自由的生育權也是理所當然的人權之一。
不過終究還是要說點什麼:「其實我覺得計劃生育也有道理。」喬藝雨時代的生育政策也是一種「計劃」生育麼,只不過計劃的成分更多,執行的更嚴格而已。
不過這場討論終於還是在車停下的時候到達了終點,司機收錢的時候都不忘多嘴抱怨:「你們是沒吃過***的苦頭!」
進了小區之後兩人就和周海道別,走出去一段路之後,韓樂才覺得一直有些繃緊的情緒稍微放鬆了下來,意識到自己之前的緊張時,韓樂在心裡嘲笑自己:「沒出息。」
對於明天還要上班的人來說,時間已經很晚了,韓樂回家連開電腦的心思也沒有,就準備洗洗睡了,不過喬藝雨似乎沒這種打算,韓樂打了洗腳水在客廳泡腳的時候,喬藝雨就在他對面的沙發上看電腦——今天瞭解了很多新知識,所以必須及時消化。
「喬藝雨,你每天就睡三四個小時不睏嗎?」韓樂以為是三四個小時,其實準確的來說是130分鐘致150分鐘之間。
喬藝雨搖頭:「不困啊……我從小就這樣,習慣了。」真是讓人羨慕的習慣。
……
第二天早上,韓樂被鬧鐘吵醒,來到客廳,看見喬藝雨還是抱在電腦上網,就好像從未離開過一般,便驚訝的問:「你不會熬了一宿?」
「我睡過了……」喬藝雨回答。
「謝永青昨晚時候回來的?」
「他好像沒回來。」
韓樂有些驚訝,謝永青在學校的宿舍他是瞭解的,之前和另一個研究生合住,自從謝永青住到韓樂這以後,他把鑰匙都給退了,那個研究生也樂得一個人住,聽說還經常偷偷把他女朋友接過去過二人世界——謝永青要是不提前幾天通知,是絕對住不了的。
「不會是出什麼事了?」韓樂有些擔心,畢竟謝永青在申海也算是舉目無親,就打他手機試了試,等了好一會說是無人接聽。
韓樂還準備打第二次,自己的手機卻響了,一看,正是謝永青發來的短信:「待會打給你。」沒死韓樂就放心了。
韓樂也說不清楚自己這是習慣,還是別有用心,總是5點半起,其實他完全可以再睡一個多小時,靠近七點鐘起床然後出門的,就像現在起早了也是在客廳發呆,也許是因為今天睡眠的確不足,在沙發上坐了一會韓樂就打起盹來。
差不多6點半的時候,韓樂接到了謝永青的電話:「韓樂,在家呢?」
「嗯。」
「肯定是和喬藝雨在一起。」
韓樂很想否認,但事實如此,只能學著謝永青以前的招數說:「你要是羨慕也來啊。」
謝永青沒和他糾纏,只說:「有本書你幫我找一下,就在我抽屜裡……」
韓樂按照指示走進去,找了一下沒看見謝永青說的書,謝永青卻說:「不是讓你來找書的,換個場所說話罷了。」
韓樂損他:「是不是又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主意了?」
「那倒沒有,」謝永青否認,「就是想告訴你兩個消息……嗯,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你先聽哪個?」
「這麼老套?那我先聽好消息。」
「好消息是你少了一個情敵。」
韓樂吃了一驚,他當然明白謝永青對喬藝雨的心思,謝永青也明白他,彼此心照不宣罷了,現在謝永青這麼說,顯然意思是放棄了:「怎麼,你對自己沒信心?」
「之前還是有點信心的,那是和你做對比,」謝永青直言不諱,「不過昨天晚上看到周海就少了很多……不管怎麼說,我還是放棄,反正都也被拒絕過了。」
韓樂卻沒覺得有多開心,謝永青現在退出就等於是讓自己一個人面對周海——連個盟友都沒了。
「你怎麼突然就改變主意,」韓樂覺得這其中有些不對勁,「你昨晚……」韓樂突然明白了,「是不是和你那個師妹有關係啊。」
「這就是壞消息了,」謝永青也沒否認,然後悲呼「哥就這麼容易被俘虜了啊!」
「還好還好,」韓樂說,「我還以為壞消息是你昨晚被男人劫財劫色呢……那你現在腿一定是軟的。」
「還行,」謝永青嘿嘿,然後話鋒一轉,「韓樂,我記得從高中時候認識你到現在,你還沒談過戀愛?」
「怎麼了?」
「一上來就讓你去單挑boss,這難太大了啊。」謝永青半調侃的說。
「你說的boss是說周海,」韓樂說話的時候不自覺看了一下門口方向,「還是喬藝雨。」
「你這麼說的話,」謝永青改口,刻意拖長音調,「那就是兩個boss……」
「想說什麼就快點……」韓樂想了想,還是沒把說改成放。
「我的意思很簡單,怎麼到現在還沒見你行動,」謝永青勸道,「你不會還會相信大學時候說的,談戀愛要順其自然。」
「人家都明確拒絕了……」韓樂話說了一半沒再繼續。
「拒絕怕什麼……現在追美女哪個不是死纏爛打,」謝永青已經接近嘲諷了,「你的面子重要,人家喬藝雨的面子就不重要?要是讓你順其自然都能得手,那才真叫沒天理,不自然了。」也就是放棄了謝永青才說這些,競爭的時候想都別想。
但韓樂的腦筋顯然沒這麼容易急轉彎:「算了,我的問題還是我自己解決。」
謝永青冷笑:「等你解決……我就把話放這,不出一年,你就等著吃周海和喬藝雨的喜糖。」
韓樂仍然沒有反應:「那也是她選的……不過要是一年吃不著呢?」
謝永青撇撇嘴:「你倒是無本生意……不過真要是出現這這種情況,那無非只有兩種原因,1,周海去找了個更漂亮的,2,喬藝雨是人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