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心蘭來找顏晨輝是讓他過去吃飯的。
燕心蘭燒的菜味道確實不錯,土豆肉餅外酥裡嫩,黃橙橙色香味俱全,蟹肉扒山菇味道鮮美,菜樣小巧精緻。
見顏晨輝嘗了幾口菜後滿意的點點頭,燕心蘭就鬆了口氣,隨即就氣憤的瞪大眼睛,嗔道:「大少,你要死啊,嘗個菜慢條斯理的,害的我提心吊膽!」
顏晨輝笑著說:「那是你自己心虛,賴我幹嘛?」
燕心蘭捶著自己的頭,說道:「完了完了,我算完了,你這傢伙,怎麼和你交了朋友,老感覺你高人一等似的,氣死我了!」
顏晨輝暗自好笑,也不吱聲,自顧自吃飯。
燕心蘭穿了一件居家的小花裙,兩條美腿白生生裸著,光腳躋拉著一雙可愛的小繡花拖鞋,晶瑩玉趾上那黑色的艷麗小花顯得嬌艷無比,她起身盛湯時顏晨輝又忍不住多看了一眼,燕心蘭對於顏晨輝時不時的吃一點兒他的豆腐的行為已經麻木了,也不理他。
顏晨輝喝著燕心蘭盛上的湯,點點頭道:「湯的味道最好,那些菜,有的太油膩。」
燕心蘭啊了一聲,說道:「還以為你們男人喜歡吃肉類呢,那我下次改進。」隨即就有些無力,感覺自己的角色怎麼越來越像保姆了?
顏晨輝拿起燕心蘭早擺好的濕面巾抹抹嘴,站起身道:「我走了。」
燕心蘭送顏晨輝到門口,看著他進房,關上門,無奈的搖搖頭,自己也搞不清楚為什麼越是和顏晨輝處得久。越發覺得他那大少作風好像是理所當然,根本不惹人討厭,就好像別人都欠他似的。
……
「咚咚咚……」這天中午,顏晨輝從楚南大學上完課,下班回到住處。正打算休息一會兒,忽然房間外面響起了敲門聲。
這是誰呢?大中午的來打攪人家睡覺。
顏晨輝覺得有些不快,有心不開門,卻不料那人一直在外面敲門,他只好走了過去,從貓眼兒裡面看了一下。發現居然是司馬琬茹站在外面。
「我說姐姐,你大中午也不午休嗎?」顏晨輝有些不情願的打開門,皺著眉頭向司馬琬茹問道。
誰知道司馬琬茹也是一臉心不甘情不願的樣子,聞言立刻嗔怪道:「你以為我願意跑這一趟啊?你爸急著找你呢!」
「我爸找我什麼事兒?不會打電話嗎?還有,他現在不是有秘書嗎?怎麼還讓你親自跑過來?」顏晨輝有些好奇的問道。
「你家的電話好像壞了,一直撥不通。而他那個秘書今天好像有事情請假了,否則你以為誰願意盯著大太陽跑來跑去啊?」司馬琬茹很不高興的回答道,說著還坐了下來,錘了錘自己的腿。
「哦,還真是壞了。」顏晨輝試了一下電話,果然沒有撥號音,再看司馬琬茹。套裝的裙子下面穿著高跟鞋,難怪會如此抱怨了。
從星城的河西區到蓮城雖然不遠,但也是幾十公里路程,就算是開車來,那也得至少半個小時,再加上這上樓下樓的,穿著高跟鞋走來走去,就不是那麼舒服了。
再說了,司馬琬茹又不是顏克勤的秘書或者是身邊的工作人員,她來找顏晨輝也是被拉了壯丁。難怪司馬琬茹一臉抱怨的表情。
「我們快點兒走,顏叔叔正等著呢。」司馬琬茹催促道。
搖了搖頭,顏晨輝跟著司馬琬茹走了出去,然後坐上車,一起往蓮城趕去。
「哎。最近有沒有想我啊?」司馬琬茹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冷不丁對顏晨輝問了一句。
顏晨輝正在認真開車呢,驟然被司馬琬茹這麼一問,險些被嚇了一跳,急忙回道:「大姐,沒事兒你別消遣我好不好?我可是正在開車呢!小弟我的心靈可是極其脆弱的,實在受不了驚嚇!」
「切!」司馬琬茹看了顏晨輝那副表情,有些不高興的說道,「你那是什麼表情,我又不是女鬼?會纏得你精盡人亡呀?」
你還真是不忌口啊!顏晨輝聽司馬琬茹跟自己這麼說話,頓時腦門兒上的黑線都出來了。同時,他也感到有些奇怪,這好像不是司馬琬茹的作風啊。這才幾天不見,怎麼變化這麼大?以前,兩人的關係雖然有些小曖昧,但是卻都沒有直白的說過這樣的話。
顏晨輝一邊開著車,一邊捉摸著為什麼司馬琬茹今天會有如此表現,很快兩人就到了蓮城市政府大院,顏晨輝將車子停好,然後跟司馬琬茹一起進了大樓,然後徑直走進了顏克勤的市長辦公室裡。
顏克勤正伏在案頭上翻看一大堆的資料,見顏晨輝走了進來,就招呼兒子在對面坐下。然後有些頭痛的對他說道:「這回真是查出來大麻煩了!」
顏晨輝一愣,然後將目光轉向桌面上的那一大堆的資料,掃了兩眼過去,發現都是關於江南廠的財務審查報告,頓時便明白了,這肯定是查出來什麼重大的問題了。
「我沒有想到江南廠這幾年來的問題居然有這麼大!」顏克勤苦笑著說道,「似乎是從我們離開蓮城之後,江南廠的領導層就開始墮落了!差不多有三四年的時間,領導層從廠子裡面捲走了近十億的利潤,所以才導致了江南廠不得不陷入分割破產的窘境!」
貪污了近十億?顏晨輝頓時一愣,雖然前兩年國內通貨膨脹的有些厲害,但是總體上來說,國內的物價水平是比較低的,十億的利潤相當於什麼?大概是江南廠代工天顏vcd所賺來的利潤,基本上都被人給貪污了!
顏晨輝不由得深深的吸了一口涼氣,搖搖頭說道:「他們的膽子倒是很大啊!難道就不怕吃槍子?」
九十年代初中期的國內,刑法還是相當嚴苛的,貪污幾百萬就吃了槍子兒的人不在少數,更不用說合謀在幾年的時間內,集團作案,貪污了近十億元人民幣的巨型蠹蟲了!
這種人,但凡是被抓到了,就沒有什麼生還的希望了。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古人的這句話說得一點都沒錯。」顏克勤哼了一聲,對顏晨輝說道,「放著上十億元的人民幣在面前,又缺乏監管力度,他們能夠按捺住伸手的**才是有鬼了!十幾個人,居然就瓜分了斤十億的國有資產!膽子可是大得很。」
顏晨輝聳了聳肩膀,對父親說道:「你們打算怎麼辦?」
顏克勤皺了皺眉頭,有些苦惱的對兒子說道:「雖然江南廠的貪腐問題已經可以說清楚了,但是這十幾個人的身上,所能夠牽涉到的,怕不是一個小數目,市裡面也僅限於幾個常委們知道這事情,現在大家的意見分歧很大,多數人都主張見好就收,否則可能會給自己帶來很大的麻煩。」
顏晨輝點了點頭,心道這話說得也符合實情。
國內的關係網絡石相當複雜的,你要處理一個正處級的幹部,都需要下很大的決心,排除非常多的干擾,得罪數不清的關係,最後還得惹來一身的罵名,或者還要擔上一身的責任,冒著寢食難安的風險,憑借強有力的國家機器,佈置非常完善的抓捕方案,確保沒有人通風報信走漏風聲,才有可能將他繩之以法,還不排除這人繼續走通關係搞個保外就醫或者立功減刑之類的花樣兒,最後的結果依然是難以逆料。
不是顏克勤和蓮城市政府的幹部們對於國內大環境有失信心,而是實際情況實在是難以令他們建立起信心來,這次江南廠的貪腐事件所牽涉到的幹部級別更高,人數更多,金額更大,也難怪他們面臨這樁案件的時候,儘管已經掌握了對方大量的犯罪證據,卻很難下一個動手的決心了。
「那老爸你的意思呢?」顏晨輝不關心其他人的想法,只在乎父親是否依然能夠堅持自己最初的原則,於是他看著顏克勤的眼睛,很直接的問道。、
「至於我自己,我是絕對不能夠容忍,在自己的面前存在這種侵吞國家財產的碩鼠橫行的!」顏克勤斬釘截鐵的對兒子表露了自己的心跡。
顏晨輝平生最厭惡的有三種人,一種是暴發戶一般的晉北煤老闆,一種是專搞利益輸送的官商勾結,另一種就是侵吞國有資產的國企管理者。
這三種人當中,煤老闆屬於是來錢太容易燒得不知道該怎麼弄,官商就更不用提,隨便搞個政策性的東西扶持一下,馬上就腰纏萬貫,而最令顏晨輝痛恨的,就是那些守著倉庫大飽口腹之慾的國企碩鼠們。
這些人不但沒有起到管理的作用,反而利用職務之便利,中飽私囊,將企業職工所創造的共同財富據為己有,在他們的操縱之下,一個又一個的企業宣告倒閉,職工們被迫下崗,但是輪到他們自己的時候,卻往往是換一個地方另行任用,不需要承擔絲毫的責任。
至於負疚感這種東西,顏晨輝相信是不會存在於他們的內心之中的。所以顏晨輝遇到了陸敏傑,才會採用這種迂迴的手段來將他搞下來,這無關兩人之間是否存在私怨,而只是一種感情上的宣洩,他實在是太見不得這些企業碩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