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晨輝坐在梁國慶新辦公室裡上下打量著,似乎想看看梁國慶的變化,梁國慶還是那副沉穩模樣,有條不紊的閱處著案桌上的文件,一邊翻閱著坐上檯曆,大概是要看看今天有什麼必須要親自參加或者處理的事務。**
「昨天讓師父費心了,本不想打擾的,但是卻又找不到合適的方式。」顏晨輝也不繞圈子。
「沒什麼,有些時候該求人的時候也就不要吝於開口,我不主張隨便求人,但是該求人的時候就不要覺得撂不下面子,既然能讓你開口相求的人,自然算得上你朋友,求朋友辦事,我不覺得這有什麼難堪。」
梁國慶的觀點有些獨特,但顏晨輝略一咀嚼,覺得還頗有道理。
「那傢伙真有些背景?會不會給師父惹麻煩?」顏晨輝今天來就是要探詢個究竟,星城水深浪大,自己的老爸已經離開楚南去了京城,以目前自己的力量太過單薄,稍稍一個大浪就得把自己淹死,關鍵時刻也只有蔡宗堯這些根基深厚、枝葉繁茂的大樹現在才是自己的依靠。
「沒什麼,準確的說,對於我來說,這甚至還算得上是一個不大不小的機會。」
梁國慶淡淡一笑,陳民上午就專門到自己辦公室來為昨晚的事情道歉。
曹穎中是老狐狸了,怎麼處置這種事情自然是滴水不漏,表面上看似鐵面無私,堅決執行自己意見,但是骨子裡卻仍然留有一些餘地,比如治安處罰只是作出了罰款和警告的決定,並沒有直接處以拘留。
當然自己也並不主張拘留,陳民好歹也算是自己副手。而且背後還有李天馥這個星城市委副書記站著,對方固然不願意得罪自己,自己也一樣不願因為這種事情而扯破臉。
顏晨輝也不知道自己一行人昨晚的一次意外居然會引來如此大風波,他雖然不太清楚其間的底細,但看梁國慶的樣子大概也不想多說,估摸著多半也與市局內部的明爭暗鬥有關聯。
「師父,剛接手市局常務副局長,滋味不一般吧?」顏晨輝也就順勢岔開話題。
「嗯,也沒有想像中的那麼神秘。」梁國慶笑了起來。「無外乎就是協助局長確定方向,規劃藍圖,用好幹部,就這麼簡單。」
「嘿嘿,說起來是簡單。只怕運作起來就不簡單了。」顏晨輝也是一笑,「前面兩條都簡單,學優也好,創先也好,公安業務也就那麼幾大塊,破案,防範。現在似乎服務這個理念提得比較起,有些熱乎。原則也就那麼些,群眾路線外加專門工作,專門工作現在又改頭換面一下拿出一些換湯不換藥的東西來。什麼科技強警,素質強警,盡玩虛架子,其實翻來覆去也就還是那些東西。只不過名頭換得越來越新潮罷了。」
「但是後一條沒啥變化,但是最難把握運用好的。用好了領導幹部,在很大程度上也就是一個單位走向成功的基礎。」顏晨輝信口而出。
梁國慶看著眼前的年輕人,他對顏晨輝也算是熟悉了,畢竟,顏晨輝才十來歲的時候就跟著他習武,雖然大部分的時間都是自己女兒在代為傳授,但是兩人接觸的時間也還算比較多的。
在梁國慶的印象中,自己這個弟子雖然很聰明,但也就是學習能力比較強,無論是他課程的學習,還是習武。
但是,好像從去年開始,這個弟子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好像變得無所不知一般。在這過去的一年中,羽湖那邊,乃至是整個蓮城市,很多事情都是自己這個弟子折騰起來的,梁國慶很清楚,無論是杜家濱的落馬,還是林德紅的倒台,亦或是後來自己女兒去開發區,以及顏克勤的進京,乃至是自己的調任星城,其中都有著自己這個弟子的影子。
到如今,梁國慶也習慣於顏晨輝的誇誇其談了,不過得承認這個傢伙的誇誇其談總還是有那麼一些令人耳目一新的東西,未必都能適用,但是也能更新一些理念上的東西。
「晨晨,市局辦公室就缺你這種觀念新穎思路開闊的年輕人,如果工作總是按步就班亦步亦趨,那星城市公安局的工作我看也就永遠只有二流的份兒了。」梁國慶有些感慨的說道。
「嘿嘿,師父,你這才上任咋就這麼沒信心呢?不過警務機制改革我看是必然趨勢,雖然其中務虛的東西居多,但是也是在配合著國家大政策和治國觀念的轉變而轉變,比如說要提倡服務理念公僕觀念,那就意味著公安不僅僅是要以國家暴力機器的面目出現,而且還要塑造服務者形象,這在某種程度上實際上是對公安形象的一種傷害。」顏晨輝侃侃而談。
「為什麼這麼看?」梁國慶很感興趣。
「中國還不是完全的法治社會,至少相當長時間內要達到所謂單純的法治社會都還不現實,幾千年前遺留下來的封建殘餘思想還在人們心目中影響甚深,而公安要想走到時代變化前列就必然要付出代價,而且未必在國外成功的經驗在中國就可以複製,我還是主張在國內公安探索中來尋找適合我們公安自己的經驗,而不是靠國外引來的洋經。」
梁國慶若有所思的點點頭,自我探索和借鑒外來經驗一直都是尋找工作突破的兩條腿,究竟哪種方式更適合也需要取決於時代的變遷發展。
才上任的梁國慶很忙,顏晨輝才不過在他辦公室裡呆了半個小時,梁國慶的秘書已經來了兩趟,顏晨輝也就知趣的離開了。
……
剛剛走出梁國慶辦公室的顏晨輝就接到了顏乾宛電話。
「晨晨,你在哪兒?」電話裡顏乾宛的聲音顯得急切而興奮。
「宛伯,咋啦?」顏晨輝心中一顫,莫不是?
「一切核定下來了,財務審計,資產評估,以及區政府報上去地方案市裡都批了下來,要求盡快進行改制,看來這一次縣裡是動了真格了!你趕快回來,咱們好生商量商量,老楚我都通知了他,咱們在他家見面。」
顏乾宛努力想要壓抑住內心的興奮和喜悅,接到通知的第一時間他就給顏晨輝電話,畢竟這事情他還是大姑娘上轎——頭一遭,到底心中沒譜。
「好,我馬上回來。」顏晨輝心中一陣狂喜。
蓮城市的企業產權改制終於還是拉開了序幕,不過和預想中的差不多,市裡推進的產權改革還是避開了國營企業產權這一最容易引起風波的焦點,而選擇了鄉鎮企業也就是集體企業進行改革。至少這不屬於國有產權,而是屬於集體所有。
量化產權後採用政府、職工共同持股再進行股改轉讓的這種方式不但可以為財力枯竭的鄉鎮政府回收一部分資金彌補財政窟窿,也可以有效的激發企業的活力,同時也應付了上邊要求將改革推向深入的呼聲。
這是顏晨輝為蔡宗堯設計的方式,也是目前最為成熟的方式,東海省集體企業改革和日後蘇南企業改革都只能採用這種方式,只不過一時間泥沙俱下,上下其手,在量化產權上大家都是手段百出,能多撈一些就多撈一些,反正是集體資產,不撈白不撈。
不過顏晨輝不想這樣,在他看來既然自己已經佔據了歷史的先機,又何須採取這種帶著原罪味道的方式來賺第一桶?何況這已經算不上是自己的第一桶金了。
說實話如果不是覺得二建司有一幫有點素質的工人和技術人員,顏晨輝甚至覺得自己出錢顏乾宛出人新建一家公司更好,但是想到能夠起到一個示範作用,同時培養一幫熟練工人和技術人員也不容易,顏晨輝覺得還是採取這種費時費力的手法。
現在是93年中,在印象中地產行業應該是從98年之後開始井噴的,98年出台深化城鎮住房體制改革一下子將成千上萬的國家幹部也就是公務員和事業編製人員推向了徹底市場化的房地產市場,福利分房制度取消,這一切使得這樣一個龐大的群體日後都只能將目光投向房地產市場,只能通過貨幣來換取商品住房,持續十年不衰的房地產市場就此開始昂揚向上。
也就是說還有五年時間,五年!一個積蓄力量的五年!
顏晨輝希望改制後的二建司能夠在顏乾宛的帶領下迅速擴張,有自己的戰略指點,顏乾宛需要做的不過是戰術上的實施,不斷的充實壯大脫胎換骨後的二建司,五年之內打造成為一個建築大鱷,然後再大步向已經開始黃金十年的房地產市場挺進。
顏晨輝不奢望能創造出如同萬科一般的金牌房地產企業,但是在風雲跌宕的房地產市場上弄潮浪峰波谷中他還是很感興趣的,尤其是想一想能夠隱身幕後用指揮棒指點著弄潮兒搏浪巔峰,這份感覺會更加美妙。
原本,顏晨輝是沒打算進入房地產這個領域的,因為有著前世記憶的他,知道這裡面的水有多深,也知道從事這個領域的人有多招人恨,當然,他也清楚做這個產業有多麼的來錢。雖然說顏晨輝有很多賺錢的渠道,但是相比這個渠道,其它的都要遜色一些。
最終,經過再三的思考,顏晨輝還是決定要在房地產裡面插上一腳,反正不管他參與進來與否,這個產業都要發展。與其讓那些不良商人去賺錢,還不如讓他賺了,至少還能反饋社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