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語驚醒夢中人，也許是他太在乎徐慶秋的表態，蔡宗堯恍然大悟，笑道：「晨晨，你小子腦瓜子還真靈呢，怎麼就能一下子想到？」
「呵呵，蔡伯伯，你是當局者迷啊。徐書記雖然是從晉北過來的，但是他老家在東海啊，他豈能不清楚那邊的情況，為什麼不表態？楚南實際情況是不一樣，但是有一點想法卻是確鑿無疑的，那就是作為楚南省省委-書記，要想有所作為，那就必須毫不猶豫的推進楚南經濟的快速發展，但是在具體手段上卻有著許多可供操作的策略，嗯，比如說，少說多做或者說只做不說，這樣是不是一切都顯得有圓轉餘地呢？」
顏晨輝巧妙的留了半截話，蔡宗堯也是聰明人，不需要說得那樣明白。
蔡宗堯臉上浮起一絲苦笑，顏晨輝這個小傢伙腦袋真還不是一般的好用，就這麼簡短几句話就能猜測出一個一二三。
自己分管工業，徐書記沒有明確態度，也就意味著要讓自己承這個頭了，錯了，責任自己擔了便是，成功了，皆大歡喜，但是自己卻不能不走下去。
省長柴國棟對自己並不太感冒，而汪珂玉也對自己頗為戒備。自己上了這個副省長上位很顯然並不符合他的胃口，也許擋了他欣賞的某些人的路，尤其是自己分管工業和交通這一塊，更不知道斷了多少人財路。
「晨晨，這是要我也去趟一回地雷？」
「蔡伯伯，我不覺得是趟地雷，嗯，頂多也就是去放鞭炮而已，弄不好下一跳。但是還說不到傷筋動骨這一出，但是或許就是一個難得的機會。」顏晨輝輕輕一笑，「聽說徐書記可是東海人，頗受上邊看重的。」
蔡宗堯微微一哂，如果不是這樣，自己也不會輕易捲進這趟渾水，至少現在看起來這趟水一時半刻清不了。
柴國棟顯然對自己這趟沿海之行不大感冒，自己提議就這一次沿海之行由政府辦公廳對各市工業企業進行一次有針對性的調研，但是並沒有得到多少響應。這就是一個相當明顯的信號了。
省政府這邊副省長中極有可能還有一個會進常委，自己和分管國土、城建、商業、房管、環保的楊兆軍副省長無疑是最有力的競爭對手，而楊兆軍卻又是柴國棟任省委副省長時最得力的部下，現在自然也就成了最有可能成為常委的副省長。
誰進省委常委既不是徐慶秋說了算，更不是柴國棟說了算。那得中央來決定。但是比起柴國棟來，徐慶秋不但是省委-書記，更是深得中央某大人物的賞識，這才是蔡宗堯最看重的，當然在見識了東海經濟的迅猛發展勢頭之後，蔡宗堯心中也是感觸頗深，一股子想要躍躍欲試一展所能的想法也在胸中跳動。
「嗯。便是地雷陣，這一次我也要試一試。我打算現在幾個縣份上試試，魯東龍城經驗究竟在我們楚南能不能推開，也只有搞了試點之後才能得出結論。」蔡宗堯點點頭。
「先易後難。可以選擇一下，比如可以在規模較小的企業中選擇經營狀況很糟糕的和一般的各兩三家試一試，如果有效果，再逐步推開。小型企業容易見到效果。再推進到中型企業，這樣也可以避免影響面太大。引發一些不良反應。」顏晨輝也在幫蔡宗堯出謀劃策。
「我的意思也是這樣，在條件一般的區縣上選那麼一兩家企業來作試驗，尤其是在要區縣上領導也比較感興趣願意擔責任的縣份上，我看你老爸和穆東陵都還有點興趣，我打算近期就要去你們羽湖走一走，看看他們有沒有什麼想法。」
蔡宗堯說著，像是想起了什麼，問道：「晨晨，好像你們區裡也成立了一個開發區？聽克勤說，你還塞了兩個丫頭進去？」
顏晨輝就連忙說道：「蔡伯伯，話可不能亂說啊，開發區管委會的成員，那都是區裡常委會上通過後上報市裡以及省裡的，可不是我想塞就塞的。」
「你這小子！這些事情不歸我管，你急個什麼勁？不過五月份國務院就出台了禁制濫建開發區，你們羽湖開發區雖然是三月份就批了，但是手續一直沒有辦下來，也就是前不久才把手續拿下來，但看目前形勢，我估計清理整頓開發區勢在必行。你們區這個開發區只拿到了市上的批，按規定最起碼應該要獲得省上的批准才行，而以你們羽湖開發區現在半死不活的狀態，我估計日後會很麻煩。」蔡宗堯像是想起什麼似的皺起眉頭。
「先上車後買票也不是羽湖開發區一個地方，要說半死不活我看其他地方開發區也不比羽湖這邊好多少。」顏晨輝自然清楚開發區氾濫成災必定會引起上邊的重視，但自己現在把敖嫻雅和梁馨潔都運作成了開發區管委會班子成員，一旦開發區被拆撤，那自己這兩個姐姐的實職副科不就又成了竹籃打水一場空？
「話是那麼說，但是看看你們開發區裡有什麼企業？土地圈了不少，基建滯後，企業沒幾家，都是一些小食品、小化工、小機械加工。這樣的企業有沒有必要放在開發區中來？沒有像樣的產業優勢集群，沒有明確的產業發展方向，沒有科學的規劃，你說你們這個開發區會過得了上邊的眼？我看難。」蔡宗堯毫不客氣的道。
顏晨輝被蔡宗堯一番話噎得啞口無言，蔡宗堯是分管工業的副省長，自然對各市縣包括開發區在內工業企業發展狀況瞭如指掌，說起來也是切中要害。
「我上一次和你爸以及穆東陵就說過這個問題，所以他們才會對開發區管委會班子大動，但是現在短時間內要想取得明顯成效，尤其是在招商引資這方面引來像樣的企業來投資，我看希望不大。」
「喂，蔡伯伯，你不是要兩個姐姐當幾個月的管委會副主任就灰溜溜下台吧？」顏晨輝禁不住怪叫起來，「你得想辦法幫幫忙才行啊。」
「幫你很簡單，問題是要幫你們這個開發區就太難了。」成這樣聳聳肩，似笑非笑的道：「你不是能耐大得很麼？你想想辦法，說不定能力挽狂瀾呢。」
「呃，蔡伯伯，你可不能這樣打擊我，這種事情可不是翻翻嘴皮子就能解決的。」顏晨輝苦笑著道。
「嗯，是得想想辦法，否則我看你們開發區遲早是關閉的命。」蔡宗堯思索了一下，「看看七八月份有沒有什麼機會吧。」
「嗯，七八月份我估摸著敖姐和馨潔姐她們的工作也差不多上路了。」英超也知道蔡宗堯不可能不幫自己，但是這些事情的確也不時想幫就能幫得了的，一個開發區的生存那是張張嘴皮子就能行的？
「對了，蔡伯伯，你注意到沒有，中央提出了分稅制。」
蔡宗堯心頭一跳。
「當然注意到了，我雖然不分管財稅，但是那是政府的命脈，現在上上下下都炒得沸沸揚揚，人心都不穩，我老婆還在稅務局，國地稅分家也在他們內部一樣引發了地震，我怎麼會不注意？」
顏晨輝笑嘻嘻的問道：「你覺得中央的想法怎麼樣？」
事實上，這一世的分稅制，他也算是在幕後悄悄的小推了一把，在他的慫恿下，顏克勤寫了兩篇關於分稅制方面的章，刊登在了國家稅務報上，並引起了朱老闆的重視。從最新的一些消息來看，朱老闆已經在逐步完善他的分稅制構想了。
這樣的跡象，雖然不明顯，但是顏晨輝卻是很敏感的看出來了。對此，他也有些小小的得意，自己牛逼啊，還是一個小小的高中生，就開始對國家政策起到影響了。
「這是一招狠招啊，如果這個意見一旦正式落實實施，中央財政當然腰包鼓脹，地方上就相當於被打斷脊樑了。」
蔡宗堯的話可謂是一語中的，讓顏晨輝也不禁佩服。失去了財力控制權的地方政府便再無和中央政府在許多經濟政策上叫板的實力，這也是設計者的初衷之一。
「這個政策肯定會實施，因為這是必經之路。中國這樣一個大國，有著特殊的歷史，不可能像美國那樣，必須要有一個強有力地中央政府。改革開放使得地方政府話語權不斷增大，有些省份也就逐漸覺得自己有了和中央討價還價地實力了。現在中央要改變這種局面。」
顏晨輝看得出蔡宗堯也對這個問題十分關心，但是，他也知道這是不可避免的，否則，他也不會在背後推波助瀾，費盡心機的幫助朱老闆完善這個分稅制了。嗯，當然，他的這些努力並沒有人知道，除了他老爸顏克勤之外。
事實上，不但是除了顏克勤之外，沒人知道顏晨輝在這其中做了什麼，就連顏克勤刊登在國家稅務報上面的那兩篇章，注意到的人也都並不是太多，也就是極其關心稅制改革的一些人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