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長長地歎了一口氣。她摀住自己的胸口,用比較誇張的口吻非常誠懇地說道——
「老爸,你看,我是不是一個合格的演員?」
「這個嘛…………」
「老爸,其實,我是一個演員。我這一生都在尋找一個可以演出我自己人生的角色。我的夢想就是將來有一天獲得奧斯卡獎,穿著拖地的魚尾裙,站在那被無數聚光燈聚焦的舞台上,發表自己的感哎喲哇!!!老爸,你又要打我了!媽媽你看!」
喬風舉起來的筷子放下了,笑道:「打你?你那麼多廢話還真不嫌累啊?究竟什麼情況?」
沒法抒情了,喬雪只能哼了哼,一邊吃飯,一邊說道:「也沒啥。就是這次的慶典我們戲劇部混不下去了,所以打算演出一場戲。」
「然後呢?他們不要你進行燈光和舞台設計了?」
「嘛……這倒不是。而是因為這一次是柳小妻做編劇,所以她要求非常的嚴格。不是我自誇老爸,在我們學校內你想要找出另外一個比我還會哦哦叫的的程序猿,這還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說著,這丫頭的手高高舉起,開始扮猩猩。
「嗚∼∼小雪,那是讓你嗚嗚∼∼演戲嗎?」
夏雨咬著雞排,一邊狼吞虎嚥,一邊說話。
喬風連忙摀住雨的背,讓她先把嘴裡的這塊雞排吃下去。同時也看著小雪。
「給你的角色很困難?你無法體會?」
「嗯……不算。」
「台詞很多?記不住?」
「這也不是。」
「那是有很多的舞美嗎?嗯,叫我女兒上台跳舞的確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
「不是啦,老爸。他喵的,和你說什麼都是白搭。」
「哈哈哈,那是叫你扮演一個怎樣的角色?有多複雜?說來聽聽。說不定你老爸和老媽還能和你好好參謀參謀角色內心呢。」
喬雪嘟著嘴,低下頭。在沉默了良久之後,她終於張開口將心中的話說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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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偉大的陛下。願祖先的靈魂庇佑您的王朝永不落幕。我的祝福將會成為永恆的祝福,永遠輔佐在偉大的華夏帝國的左右!」
舞台上,臉上帶著圖騰面具的陳朋念誦著大段大段的台詞。
別看這個傢伙平時有些神經質,但是真的一旦投入角色,倒是有著那麼幾分專業的意思。
陳朋扮演的巫師的戲份演的很好,他的出場不多,整場戲中也就兩段戲。不過論起台詞和動作來倒是數一數二的複雜。等到他完全綵排完畢下來之後,這個略微顯得有些瘦弱的男孩已經冒著汗,大口喘氣了。
「呼∼∼累死了。」
陳朋脫掉身上那一套厚厚的羽毛服裝,接下來他要到接近中段時才會有戲份,所以這男孩就抱著一本天文學的書籍蹲在旁邊津津有味地看。
至於接下來,就輪到下面王子和公主的對白了。
扮演王子的沈洛凡手中拿著劇本,最後點點頭,隨手將劇本扔給一旁的劇務李帥西。李帥西習慣性地用右手接住,放在懷裡。
沈洛凡走上台。英姿颯爽的他只不過往台上這麼一站,就有種風情萬種的感覺。
「沈洛凡,我希望你能夠表現出一種英雄般的強壯感覺,而不是一個讓人一看就覺得這傢伙是來泡妞的粉面小生。」
導演的林水風十分認真地導著戲。但是看起來,沈洛凡到並不怎麼在乎。他只是向著那些坐在觀眾席上來看綵排的女生們揮了揮手,抹了一下頭髮。他那英俊瀟灑的氣質直接就展露了出來,勾引的萬千少女為之尖叫。
林水風見這位帥哥正在放電,有些生氣。無可奈何地朝著另一邊的舞台側面揮了揮手:「女僕,帶著公主上台。我們排練下面這一段。」
首先進入舞台的,是那個始終帶著厚重的瓶底眼鏡,面無表情,一身女僕裝的凌琳凌。不過,這位女僕就那樣在舞台上站著,似乎並沒有念誦台詞的意思。
在下面看著劇本對台詞的編劇柳小妻有些急了,不斷說希望凌琳凌開口念台詞。不過,可惜……
「………………………………克各,破啊嗚嗚依了,哦哦,波哦,嗚嗚,摸魚,摸魚摸,啊,得得,呢嗚,嗚呢。」(致讀者的挑戰書:凌琳凌究竟說了什麼?)
謝天謝地!這個一直都不說話的女人終於開口說話了!!!
但是……這說的啥?
柳小妻現在真的是滿臉的黑線。她乾脆地搖了搖手,表示繼續進行。
凌琳凌也就站在一旁,不做任何事。很快,在她的身後,洛落落扮演的公主就那樣款款地走了上來。
瞬間,驚艷四座。
喬雪必須承認,身為校花級別的洛落落的確是有這個能耐享受他人艷羨的目光。彷彿她天生就是如同一名公主般降生在這個世界上的。
舞台的燈光打在她的身上,真的是美極了!
先不說別的,光說外表,她扮演的公主和沈洛凡扮演的王子簡直可以稱之為是絕對般配的一對!
沈洛凡現在也是傻了眼了。但是,當洛落落款款走到他的面前,戴著白手套的雙手輕輕捏著自己的裙擺行禮之後,他才終於回過神,咳嗽了一聲。
接著,他才念起台詞,做自己應該做的事情。
在舞台上正在排練的時候,扮演國王的羽應龍推了推沒有拿任何台詞本,渾身上下穿的就像是一棵樹,雙手上也是綁著紙制的樹杈的喬雪,指了指觀眾席上。
「喂,喬雪。那兩個是你的誰?你的哥哥……和你的妹妹嗎?」
喬雪回過頭,只見喬風和夏雨現在正坐在那觀眾席上。看到自己的女兒望向這邊之後,喬風和夏雨兩人同時高興地揮手。
他喵的!為什麼是樹?為什麼他喵的是樹?!
喬雪緊緊盯著那邊正在不斷修改劇本的柳小妻,心中的怨恨真的是呈幾何型增長。
不過,更讓她怨恨的,是那邊扮演公主的洛落落。
這個公主大小姐和自己有仇嗎?那麼大的場面,她有必要向那個腐女建議再加自己這樣一棵樹的角色嗎?就算是一棵需要根據場景不斷變換造型的樹好了,有必要讓自己弄得那麼挫嗎?
不過出於對父母的尊重,她還是朝著上面的父母揮了揮手,同時轉過頭道:「他們是我的叔叔。和……他的女兒。不用介意,就當作沒看見。」
羽應龍點了點頭,再次看了看那邊的喬風和夏雨,嘟囔道:「你的叔叔可真夠年輕的。」
座位上的喬風還在興致勃勃地為女兒高興。但夏雨看到喬雪低壓著聲音和其他男學生說悄悄話之後,不由得高興的表情開始逐漸變的傷心起來。
她抱著自己的熊寶寶,大大的淚珠開始在那雙墨藍色的清澈瞳孔中旋轉。聲音,也明顯抽了抽。
「怎麼了?怎麼了雨?」
喬風連忙表達自己的關心。夏雨則是搖了搖頭,說道——
「阿風。小雪是不是在說我們的壞話啊?她是不是嫌棄有一個生病病的媽媽啊?」
喬風笑了笑,緊緊抱著懷中的雨,輕輕搖晃著。
輕聲安慰,再加上一點點的勸解和否認。相信自己丈夫的夏雨終於輕輕點了點頭,重新展露出笑容。眼睛裡面的那些淚水也是漸漸淡去了。
在接下來的時間裡,喬風不斷地幫著夏雨梳理那一頭順滑柔軟的長髮,一邊看著這整場舞台劇。一直到最後,排練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