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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凌想笑又沒笑出來，忍得很是辛苦，這阿朱，也太會「調戲」仇家了吧！
說起來，崔百泉和過彥之倒真是慕容世家的仇人，畢竟，柯百歲是慕容復的老爹殺的，那麼他們來慕容世家報仇倒是真的可以的。
不過要報仇也要對著慕容復呀，怎麼能夠對著幾位姑娘呢？！
不知道這樣的情況，阿碧、阿朱不知道遇到過多少次，這樣倒霉的事情，這樣的壓力，本來不應該由這些柔弱的女子承擔。
想到這裡，對於慕容復，段凌不禁叫一聲混蛋。
這個人，為了所謂虛無縹緲的「復國大業」，讓這些危險由這些女子來承擔！
阿碧忙向崔百泉幾個人道：「豁大爺，過大爺，你們不要生氣，老黃伯伯是個老糊塗。他自以為聰明，不過說話總歸要得罪人。」
崔百泉拉拉過彥之的衣袖，走到一旁，低聲道：「小王爺自稱是慕容家的朋友，若真是這樣那事情可就不太好辦了！咱們且別莽撞，瞧個明白再說。」
過彥之放下軟鞭，道：「是！」
兩個回歸原座，不做聲了。
不過過彥之本來所坐的那只竹椅已給他自己打碎，變成了無處可坐。阿碧將自己的椅子端著送過去，微笑道：「過大爺，請坐！」
「唉，溫柔如斯！」段凌驚歎，世間如此柔和之人，自己目標也太……讓人不忍心「下手」了吧！
過彥之心裡也是很舒服，點了點頭，心想：「我縱能將慕容氏一家殺得乾乾淨淨，這個小丫頭也得饒了。」
雖然段凌不知道過彥之的心裡話，不過從他明滅不定的眼神來看，過彥之心理活動，段凌也是猜了一個七七八八。
其實崔百泉和過彥之何其悲催，明明仇人就在這裡住，都闖到仇人家裡了，還不敢下手，倒不是說這燕子塢的幾位姑娘有什麼讓崔、過二人忌憚的能力，而是慕容世家名聲在外，「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的名頭實在是太大了，江湖之上，誰聽到都要顫抖三分。
人的名，樹的影。
正是因為慕容世家的名聲太重，而且加上崔、過二人顧忌江湖規矩太重，所以這仇……就算是慕容博親自在這，崔、過二人也報不了！
不僅僅是單純的打不過，更是因為他們過不了心裡的坎。
太過意注重外在，算計太多，有的時候，會束縛住你前進的腳步。
法律，道德，並不是束縛人類進步的枷鎖，只是一種供給人們運用的社會工具而已。
段凌當那「老人」進來之時，心中暗笑。他仔細打量這小廳中的陳設家俱，庭中花木，壁上書畫，再瞧阿碧、崔百泉、過彥之三人，其餘人臉上並沒有什麼異色，阿碧沒有異色，段凌倒是有些奇怪，但是再細想一下也就釋然了。
阿朱擅長易容的事情，作為好姐妹的阿碧不可能不知道，既然知道了，那麼家裡突然出現一個奇怪的人，對於阿碧來說就是司空見慣了。
過了半晌，只聽得腳步聲響，內堂走出一個五十來歲的瘦子，臉色焦黃，留著一叢山羊短鬚，一副精明能幹的模樣，身上衣著頗為講究，左手小指戴一枚漢玉斑指，看來便是慕容府中的管家了。
這瘦子向段凌、崔百泉等行禮，說道：「小人孫三拜見各位。豁大爺，你說要到我們老爺墓前去拜祭，我們實在感激之至。可是公子爺出門去了，沒人還禮，太也不夠恭敬。待公子爺回來，小人定將豁大爺這番心意轉告便是……」
他說到這裡，那股熟悉的淡淡香氣再次襲來，段凌心中一動：「天龍世界之中，這阿朱真可以說是一個『百變女王』！」
這香氣依稀與木婉清身上的體香有些相似，雖然頗為不同，然而總之是女兒之香。這麼相似的香氣，其實段凌可以理解，畢竟，不管是木婉清還是阿朱，都可以說是段正淳的女兒。
身上有些相似的地方，自然是理所當然的。
這極淡極微的清香氣息可能也就是進入先天之境的段凌發現了。
崔、過二人半點也沒察覺。
段凌雖然知道這孫三是阿朱所扮，但瞧來瞧去，委實無半點破綻，此人不但神情舉止全是男人，而且形貌聲音亦無絲毫女態。
忽然想起：「女子要扮男人，這喉結須假裝不來。」凝目向孫三喉間瞧去，只見他山羊鬍子垂將下來，剛好擋住了喉頭。段凌站起身來，假意觀賞壁上的字畫，走到孫三側面，斜目偷睨，但見他喉頭毫無突起之狀，又見他胸間飽滿。
只有段凌如此仔細的看，才能夠發現這「孫三」是一個女人。
想到此處，段凌不由得大歎。
自己是因為有用，才能夠假扮成另一個人，而且目前來說，段凌只能夠扮成惟一一個吸收了的段譽，至於阿朱，則是容貌百變，而且幾乎毫無ps的痕跡。
崔百泉咳嗽一聲，尷尬的說道：「並不是我們去找你們老爺，而是這位段公子要祭拜……」
說這話的時候，崔百泉感覺極其古怪，要知道，他和過彥之來這裡，是為了報仇來了，侍衛了柯百歲的仇恨，沒想到，如今真是可以用笑也罷哭也罷來形容了。
笑的是，自己在段凌的帶領之下，來到了及其難找的燕子塢參合莊；哭的是，又因為段凌在這裡「橫插一手」，所以他和他師侄不能夠隨心所欲的下手，一切癥結，都在段凌一人之身。
段凌當然不會在意崔百泉的這些想法，這個時候，他正充分發揮的職責，來陪同阿朱這個百變女王來演戲。
段凌相信，若是阿朱出生在21世紀的話，一定是大名鼎鼎的明星！一定是在燈光閃爍的舞台之上散發自己的絕世容顏！
可惜——今生，生不逢時。
不，也不能這麼說，若是出生在後世，這麼一朵嬌媚的百變牡丹可能就是被污染了。
段凌臉色突然一變，歎道：「我和你家老爺當年在川邊相識，談論武功，彼此佩服，結成了忘年好友。沒想到天妒奇才，似我這等庸碌之輩，兀自在世上偷生，你家老爺卻遽赴西方極樂。我從大理國來到中原，只不過為了故友情重，要去他墓前一拜，有沒有人還禮，那又打什麼緊？相煩管家領路便是。」
「孫三」皺起眉頭，顯得十分為難，說道：「這個……這………」
段凌道：「不知這中間有何為難之處，不妨請說一下。」
孫三道：「段公子既是我家老爺生前的至交好友，自必知道老爺的脾氣。我家老爺最怕有人上門拜訪，他說來到我們府中的，不是來尋仇生事，便是來拜師求藝，更下一等的，則是來打抽豐討錢，要不然是混水摸魚，順手牽羊，想偷點什麼東西去。他說和亂七八糟江湖所謂的俠客的人更加靠不住，啊喲……對不住……」
他說到這裡，警覺這幾句話得罪了崔百泉，忙伸手按住嘴巴。
這副神氣卻全然是個少女的模樣，睜著圓圓的眼睛，烏黑的眼珠骨溜溜的一轉，雖然立即垂下眼皮，段凌不由得心中一樂，斜眼瞧阿碧時，見她唇角邊露出一絲狡獪的微笑，而後又看著呆呆愣愣的崔、過二人，毫無察覺……
段凌歎道：「世人險詐者多而誠信者少，慕容先生不願多跟俗人結交，確然也是應當的。」
孫三道：「是啊。我家老爺遺言說道：如果似公子這般還好，但是要是有江湖上的人要來祭墳掃墓，一慨擋駕。他說道：『這些賊人，多半沒安著好心，定是想掘我的墳墓。』啊喲，豁大爺，過大爺，你們可別多心，我家老爺罵的賊人，多半並不是說你們。」
段凌暗暗好笑：「百變女王，情態百變，當真是半點也不錯。」又看崔、過二人，臉色漲紅，顯然是受了極大的刺激，不過對於兩個人能夠忍耐到現在，段凌也是佩服！
「如此，唉，我只是想再北上的時候去見一下故人，希望孫管家能夠通融一下。」段凌臉色「悲慼」。
孫三也就是阿朱，心中奇怪，這段公子多半不是作假，可是公子從來沒有說過有個姓段的朋友呀，真是奇怪，當下道：「實實在在，這件事小人作不起主，若是違背了老爺遺命，公子爺回家後查問起來，可不要打折小人的腿麼？這樣吧，我去請老太太拿個主意，再來回復如何？」
段凌一笑：「老太太？肯定又是阿朱這丫頭了，哈哈，沒想到一天之中百變形象！」
「孫三」道：「慕容老太太，是我家老爺的叔母。每逢老爺的朋友們來到，都是要向她磕頭行禮的。公子不在家，什麼事便都得請示老太太了。」
段凌道：「如此甚好，麻煩請你向老太太稟告了。」
孫三道：「公子太客氣了，我們應該的。」說著走進內堂。
而崔、過二人自然想見到真正的慕容家人報仇，當下根本就沒有阻止，恨不得慕容家的人馬上來到自己面前，然後讓自己殺個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