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頡上前一步,問道:「那我們呢?是不是可以進入。」
猙獰的洞口沒有一絲回應,林回身看了拉頡一眼,似笑非笑地說:「如果你想進去,我歡迎。」
拉頡咬牙說道:「哼,狂妄的小子……我有什麼不敢?」他大踏步就要跨進門戶之中。
黑漆漆的洞穴陡然亮起無數道慘白的光線,光線交織,將拉頡籠罩在其中,頗為細緻地掃瞄了一遍。
「不是通靈師身份,違反規則。」
「予以抹殺。」
洞穴口的無數道慘白光線合成一股,迅捷無倫地向拉頡眉心刺入。沒有什麼詞語可以形容這光線的穿刺速度,拉頡連反應過來的時間都沒有,眉心馬上多出了一個黑漆漆的彈孔,紅的,白的混合物從眉心緩緩流出。
拉頡艱難地轉過頭,看著雷克頓:「為什麼……為什麼不救……」
雷克頓冷冷說道:「自取死路,與我何干。」
高階英靈,剛剛還狂傲無比的墮落守護者拉頡,就這樣死去,波瀾不驚。
一個陰柔卻威嚴的聲音,從拉頡高領法袍上,陰謀之神的邪徽中響起:「拉頡死了?」
剩餘的三大守護者一齊匍匐致敬,面向虛空:「吾神。」
雷克頓淡淡回答道:「是。」
陰柔的聲音呵呵一笑:「親愛的雷克頓,對於拉頡的死,汝是否很開心?」
雷克頓默然,隨即回答:「是。」
「汝以為沒有了拉頡,吾就無法鉗制汝了,是嗎?」邪徽中傳來的陰柔聲音,依舊平靜,毫無發怒的跡象,「汝錯了,雷克頓……汝無法理解,神祇的境界,才會一次次挑戰我的威嚴……殺死吾矚意的信徒羅根,用一個曾經冒犯我權威的螻蟻擅自替代,現在又眼睜睜地看著拉頡死去。汝做的夠多了,已經接近了吾忍耐的底線。」
雷克頓跳動的靈魂之火大幅度閃耀。
半晌,雷克頓高大的骷髏軀體半跪下來,躬身道:「請求您的原諒,吾主。」
陰謀之神基隆說道:「將界石獻給吾,便可得到寬恕。否則,汝將重新回到靈魂琥珀之中,忍受永久的囚禁。」
雷克頓默然點頭。
感應到基隆的神力從拉頡胸口的邪徽處消散,雷克頓和三大守護者才站起身來。
可以看到,雷克頓的骨骼巨拳,握得緊緊地,就連輪刃都發出了不堪重負的呻吟。
芙羅拉悄悄走到雷克頓的斜後方三尺左右。
雷克頓似有所覺,回眸瞪了一眼:「幹什麼,退後!」
芙羅拉低垂眸子,盡量不暴露自己的表情。她後退了一步。
「那個林已經進去了,這個詭異的洞窟並沒有攻擊他。希望他能把界石帶回來……不然的話,吾神的懲罰我們可承受不起。」伊希絲說道。
「這段時間我們做什麼?」芙羅拉靜靜問道。
「戰鬥,殺戮,毀滅……」黑曜石毀滅者安拉佩特咚咚地敲擊巖壁。
「左右無事,我們去尋一些第七層的怪物首領,幹掉他們,磨練自身的實力,」伊希絲提議道,「在起源大廳苦修,實力進步實在緩慢,換一種方式,或許能夠打破英靈的瓶頸。」
「第七層的怪物在哪兒?好像出奇地安靜,」芙羅拉提出了一個問題,「難道這裡沒有怪物?」
雷克頓哼了一聲:「在我剛剛降臨此地時,便感受到了四五個強大的氣息,只不過我降臨之後,它們就爭相隱匿了。一群膽小如鼠的傢伙……也罷,為了打發無聊的時間……」他隨手指了一個方向。
林小心地走入隧道之中。洞穴同樣掃瞄了他一遍,並沒有像殺死拉頡一樣對他,應該是察知了林通靈師的身份。
走入洞穴之後,林才發現這裡完全不是他想像中的樣子。沒有泥土、空氣,感覺不到身體的重量。林有些愕然地看著四周,入眼一片幽藍,發光的細線勾勒出垂直的角度,就好像地球儀上的經緯線一般。
「這是什麼地方?」林試圖說話,卻發現他不僅無法呼吸,而且不能說話了。更加詭異的是,無法呼吸的林,並無一絲一毫不適應。
「這裡是時空亂流,」一個飄渺的聲音回答,「摒棄你劣等的語言系統吧,通靈師……直接用思感交流。」
林面色凝重,時空亂流是什麼東西,已經超乎他的想像。
「我應該怎麼過去?」林用思感能力直接在心中發問。
「時空亂流之中,沒有時間和空間的概念,我會直接將你引導到我的世界,」飄渺的聲音說道,「你需要做的,就是搬個小板凳坐好,放放鬆……」
「這些垂直的好像經緯線一樣的東西,是什麼?」林好奇地觸碰了其中一條豎線。
霎時間,林發現眼前景物一變。
「不錯的美味……通靈師,你合格了。」
林呆呆地站在洞窟之前,再次聽到這句話,他心中充滿了驚駭。
身穿高領法袍的拉頡上前一步,說道:「那我們呢?是不是可以進入。」
林呆呆地看著拉頡,鬼使神差地說了一句:「如果你想進去,我歡迎。」
「哼,狂妄的小子……我有什麼不敢?」拉頡哼了一聲,大踏步走入洞窟!
接下來的事情毫無懸念,拉頡被無數光線凝聚成的毀滅光柱,再次射穿了頭顱。
林驚呆了。這是什麼情況,在做夢嗎?他回到了幾分鐘之前?
林再次走進洞窟之中。
依然是橫豎交錯的發光細線,但這一次,林不敢再動它了。
「充滿好奇心的小傢伙。你現在知道,這些垂直的線條是做什麼用的了?」飄渺的聲音再次傳來,不過並無絲毫責備。
林滿肚子疑問,不知從何說起。
「也罷,離引導你進入還需要一些工夫……我就一一解釋你心中的問題吧。」
「首先,這些經緯線……我稱之為時空之軸,橫線代表空間,豎線代表時間……你剛剛撥動了時間線,所以回到了五分鐘之前。」
「時間有它的慣性,所以,在你剛剛重複的時間之中,那個叫做拉頡的靈體仍然死亡了。」
林忍不住問道:「那麼,我再次返回,如果阻止拉頡進來,他是不是就不會死?那時間的慣性也就失效了。」
飄渺的聲音發出一聲輕笑。
「未來,並非一成不變的。每次你注視著未來,以為掌握了結局,實際上未來已經因你的注視而改變了……可以預知未來,但你無法掌控未來。」
「我聽不懂。」林老老實實地說道。
「你會懂的……」飄渺的聲音發出一聲悠遠的歎息。
「那麼,你是誰?」
「這個問題的答案,留在我們見面的時候再說會比較好一些,」飄渺的聲音建議道,「你可以叫我,天宙。」
又是一個以「天」為姓的原住民大能者嗎?林隱約覺得,他觸及到了神國的秘辛。
「天衍和天冶,請問你認識嗎?」林繼續用思感問道。
「呵呵,當然,」宙老人,回答得十分爽快,「你已經見過他們了是吧?天冶,還在忙著做他的創世之器嗎?天衍,一定還在構思新的作品吧。」
林沉默了。他在猶豫,該不該將天衍消失無蹤,天冶已經死去的消息告訴這位老人。
然而,他的沉默,已經印證了睿智的天宙老人的想法。
「呵呵,看來,他們也已經不在了,我的老朋友們,又走了兩位,更加孤單了。」
林不知道該怎麼安慰這位老人,只有緘默。
「好了,小傢伙,引導工作已經完成。來吧。」
周圍的所有橫線都發出霧濛濛的光芒,閃耀得讓林睜不開眼睛。場景一變,林發現他已經來到了一個未知的地方。
這裡一片鳥語花香,天空艷陽高照,身畔清泉淙淙,還能看到幾尾魚兒在蕩漾著水花,倏忽間藏入水底。
「太神奇了……這裡是哪兒?」林發現他可以說話了,忍不住說道。
背後傳來一聲咳嗽,林連忙轉身,看到一個長著長長白色鬍鬚的老人,含笑看著他。
這位老人眉毛和鬍子都快拖到地面了,眼皮重重疊疊,臉上皺紋密佈。老人一雙眼睛,充滿了滄桑變化,眼眸在開合之間,彷彿能看到日月交替的奇異幻象。
「您就是天宙老人?」林恭敬地行禮。
天宙老人擺了擺手:「行將就木的朽骨,哪裡需要禮節……」
「這裡是什麼地方,怎麼好像不在始界了?」林驚奇地說道。
天宙老人回答道:「這裡是我開闢的一個小世界。」
「開闢世界?」林被嚇住了,這已經超越了神祇的領域,直逼創世神、造物主的高度。
天宙老人好像猜出了林的想法,擺擺手說:「沒有你想像得那麼誇張……我只是依托界石的力量,給自己設計的一個墓地而已……」
「很美的地方。」林讚道。
天宙老人苦笑道:「是很美,這裡的每一寸空氣,都永遠清新自然,每一寸日光,都璀璨如金,每一滴泉水,都清冽甘美……這裡的天空,永遠不會有一絲陰雲,這裡的土地永遠不會有一粒砂礫,這裡的樹木永遠不會腐朽……很完美,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