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好，約翰遜大叔。」林很有禮貌地問好。
圖書管理員阿爾傑·約翰遜摘下4d仿真眼鏡，揉了揉眼睛：「是林啊，借的書看完了？挺快的嘛。」
「這倒沒有，」林說道：「我只是來找館長的。」
阿爾傑·約翰遜搖頭說道：「歐陽館長今天不在。」
「什麼，不在？」林好像聽到了一個巨大的新聞一樣：「你、你是說，歐陽館長不在？」
「很奇怪吧，我也搞不懂！」阿爾傑說道：「我干圖書管理員的活兒有十年了，在工作日，館長從來沒有遲到過，更甭說一天都不來了。」
「發生什麼事情了嗎？」林關心地問道。
「鬼才知道，」阿爾傑毫不在乎地說道：「可能是吧，說不定生病了來著。」隨後林聽到阿爾傑小聲嘟囔：「不來正好，我上天網划水就沒人管了。」
「館長家住在哪兒？」林問道。他有一種莫名的擔心。
「我不知道……唔，不過員工資料裡頭倒是能查到，」阿爾傑拿起4d仿真眼鏡，準備戴上：「問題是，我為什麼要告訴你？這可是違規的。」
「拜託，好像你上班時間逛天網就不違規似的，」林毫不留情地揭穿他：「大叔，幫個忙查一下……要知道，你今天上班划水的情況，館長雖然不知道，我可是看到了。」
「你又不是館長。」阿爾傑頑抗。
「可是，你覺得歐陽館長相信你還是相信我？」林很有耐心地引導：「被歐陽館長瞭解到你偷懶，恐怕你又要自掏腰包，買酒補償他了。」
阿爾傑咕噥了一聲，很不滿意地打開了抽屜，掏出一個很久沒有翻動過的檔案袋：「喏，自己去查。」
林嘿嘿一笑，拆開檔案袋，在第一頁就找到了館長的資料。
「歐陽修？」林哈哈一樂：「好一個充滿古代氣息的文藝青年名字啊。」
「看過了就給我，」阿爾傑不滿地說道：「臭小子，總是害我違規。」
林記下地址，將檔案袋還給阿爾傑，大踏步走了出去。
「沒想到啊，歐陽老頭居然住在富人區！」林哀歎著：「巴比倫空中花園，1區02號？雖然不知道是哪兒，不過看起來很厲害的樣子。」
歐陽館長平時都是開懸浮車過來上班的，林不明白，住在空中花園的人為什麼還要天天，領著微薄的薪水，泡圖書館打發時間。
「沿著302區道，應該可以走到。」林大概估測了一下，以自己的步行速度，大概需要走三個小時。
林的概念中的「走路」，在一般人看來，應該算是小跑。生活的壓力下，林倒是練就了一副鐵腳板。
很快，302區道上多了一個高大的少年。少年兩腿高速倒騰交替，整個人像上了發條的機器人一樣，每一步都勻速、等長，精密如同尺量。
這樣是最節省體力的走路方式。
林說不清為什麼要去看一下。也許歐陽老頭沒有生病，只是突然有了重要的事情，比如說家裡來了大姨媽之類的親戚，或者是在遛彎的時候遇到一個老太太煥發了第二春，也可能是過膩了兩點一線的生活，跑去酒吧迪廳紅燈區high去了……
但是，這四年以來每一次工作日的時候，總能在圖書館看到的那個穿著白大褂、扶著老花鏡的身影，卻在心頭愈發清晰起來。
林心頭那份莫名的感覺，驅使著他前行。
「如果想要去，那就去好了。想這麼多原因，找那麼多理由做什麼？」林這樣說服了自己。
「盡量在天黑之前回來，要是歐陽老頭沒生病，就讓他開懸浮車送我回來。」林沒心沒肺地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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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輛造型飛揚的懸浮車，在公路上飛馳。
「氣死我了氣死我了氣死我了……」
正在開車的少女穿著一身白色校服，緊繃的扣子幾乎都要被胸前的碩乳崩飛，正是楊真真。
坐在後座上的蘇慕雨輕聲細氣地勸慰道：「好啦，真真，不就是辯論輸掉了麼，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你也不看看管中青那小人得志的樣子！」楊真真咬碎銀牙，情緒的大起大落，使得她高聳的雙峰不停起伏，蕩出誘人的曲線：「什麼『控制類型命靈並不稀缺，只是我們對於神國的探索尚不完善』、什麼『對方辯友，昨天晚上的比賽已經說明了，神國無限寬廣的世界裡，存在著許多我們未知的命靈』、什麼『不要以自己的無知來否定事實的不存在』……」
楊真真深吸了一口氣：「老娘不服啊！不爭氣的gaulle，可惡的petain，那場該死的比賽害的本姑娘第一次吃到敗仗！」
頓了頓，楊真真又恨恨說道：「都怪那個林，溜得那麼快，只給我們提供了一個『控制命靈稀缺』的攻擊點！要是他能多留一會……」想了想，可能覺得接下來的話過於示弱，楊真真又恨恨閉嘴。
蘇慕雨小心翼翼地說道：「真真……我理解你的心情……注意開車好嗎？」
「連你也懷疑我的能力？」楊真真轉頭瞪眼，領口處性感的鎖骨隱現：「我閉著眼睛都能開一百八十邁！」
「嗡——」動力閥踩到底。
「啊……我……要……下……車……瘋……子……」
在蘇慕雨帶著哭腔、斷斷續續的尖叫聲中，懸浮車在高速路上劃出一道驚虹，向著遠處電射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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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比倫空中花園，亞東新城區的明珠。
這個居住區借鑒了遠古時期巴比倫的傳說，建築師大膽地架空了地基，三千三百二十七根粗壯的承重柱，如同三千三百二十七個雄健有力的巨人，將一片美麗的花園別墅群托在了三百英尺的高空。
高天之上，立交橋隔空架構，懸浮車往來如織。噴泉、花海、薄霧，還有美輪美奐的復古風格別墅在綠樹掩映下隱現，讓人幾如身處夢幻。
當然，能夠居住在這個區域的人，都是非富即貴，或者是能源大亨，或者是地產大王，抑或是金融鉅子……能在這個夢幻的花園中擁有一套別墅，本身就是地位的象徵。
遠遠看到這座宏偉的別墅群，林不由得倒吸涼氣。
從地平線上浮起進入眼簾之後，林就無法看到這座超巨型花園的全貌了——這簡直是一座城市，是一個難以置信的奇跡。
路面開始向上傾斜，幅度很小，不過林還是敏銳地感覺到了。步行者和開車的人，對於路面傾斜度的把握自然不同。對於那些開著懸浮車進出的富人階層，恐怕沒有興趣用腳來丈量道路設計師的匠心。
「終於快到啦！」林雙腿不停倒騰交替，額頭上的汗珠早已涔涔落下，然後漸漸蒸乾，現在的林，滿臉汗漬，發黃的襯衫被洇濕，緊緊貼在後背上，整個人就像無家可歸的逃難者。
當然，林本來的處境就比流浪漢好不了多少。
不過，林有一點沒有想到。
這裡是全亞東新城區最有錢的富豪集中的區域，安保工作簡直苛刻、縝密到無以復加。從林選擇了通往空中花園的上升道路開始，每隔五十米的一個監控鏡頭就牢牢盯住了他——畢竟，在懸浮車往來如風的立交橋上，這樣一個快步獨行的人，也太過特別。
林一直等到被花園城市東大門入口的保安攔住，才意識到了這一點疏忽。
「有沒有出入證明？」
「有，不過是進入b15區的通行證，要看嗎？」林聳聳肩，有些無奈地回答。
「……我是說進入花園城的憑證！」穿著筆挺制服的保安，用挑剔的眼光打量著林。在上流社會聚集地呆久了，保安也練出了一副火眼金睛。眼前的這個少年，不論是發黃的襯衫，還是破洞牛仔褲，都和他腳上的起皺運動鞋一樣乏善可陳。這樣的人，不可能是空中花園的居民，甚至可以斷定，他不可能和空中花園的任何一個居民有交集。
「去去去，這裡不是乞討的地方，」保安的眼中帶著輕蔑：「回b15區的露天廣場或者是朱麗葉影院這樣的地方去吧。」
被看成了乞丐，林沒有生氣。低頭看看自己這一身，林反倒樂了。
「是嘛是嘛，的確有礙觀瞻，」林自我調侃了一下：「不過，能不能幫我接1區02號的歐陽修？我找他有事。」
保安皺了皺眉頭。
「不知道你從哪兒聽到的名字，倒是準確，」保安擺擺手，無動於衷：「不過，不行。」
林撓撓平頭：「為什麼？」
「如果只憑一個名字就要麻煩尊貴的住戶，那我很快就會被投訴，」保安面無表情地回答：「這裡是空中花園，不是b15區的公寓樓。這裡住著的任何一個人，身份都超過你的想像……」
林咳嗽一聲：「那就是沒得商量啦？」
保安沒有意識到林咳嗽意味著什麼，依然拒絕。
「這是你逼我的，」林豁出去了，走了三個小時不能白走：「歐——陽——修！」林大聲喊道，聲音洪亮，震動四野。
保安一開始不以為意，等到林一嗓子喊出來，倒是嚇了一跳，忍不住去捂耳朵。現在他才反應過來，林咳嗽那一聲是為了清嗓子。保安惱羞成怒地說道：「別喊了！先不說住戶別墅的隔音效果，單憑花園城這麼大的面積……你喊破喉嚨都沒有用！」
林醞釀了一口氣，狡黠地笑道：「沒事啊，我練練嗓子……說不定我找的人就在花園城裡頭遛彎呢——歐——陽——修——！」
保安暴怒道：「你這是破壞治安，再鬧小心我揍你！」
就在這時，一輛造型誇張的懸浮車駛來，迅速噴出反推氣流，「嗡隆」一聲，停在了林的背後。
車門被推開了，一條套著黑色絲襪、穿著黑色露趾高跟鞋的雪白美腿跨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