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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五十九章 卻月陣 文 / 浮光淺如夢

    飛熊軍自洛陽一戰,折損不少,現在堪堪只有七百之數。而且還有不少人是帶傷上陣。但是李傕一聲令下,七百人宛如七百座鐵塔,齊齊而動,卻無一不是戰意隆隆。

    如果說虎豹營迅猛難擋,是以速度取勝。那飛熊軍則是走向了另一個極端。

    每一匹戰馬都身高過丈,渾身黝黑,肌肉矯捷,充滿爆炸般的美感。而馬上的騎士更是jing料細選,普遍都在九尺上下,虎背熊腰,宛如魔神。再加上全身上下不下一百來斤的鐵甲,堪稱武裝到了牙齒。

    每一位騎士手上都拿著一根閃爍寒芒的粗壯狼牙棒,光那犬牙交錯的嗜血長釘,就足以讓普通士卒膽戰心驚。

    與其說這是一隊騎兵,還不如說這是一群疾馳如飛的巨熊。任何戰陣似乎都能被他們輕易的碾壓過去。全身這數噸的巨大重量,慢跑時還不明顯。一旦衝鋒起來,那聲勢比之千軍萬馬有過之而無不及。

    轟隆,轟隆,轟隆!

    飛熊軍一出,連大地都哀嚎起來,黑色洪流有如海嘯,帶著滔天氣焰直撲戰陣中而來。交戰雙方無論敵友,一聽這轟鳴聲響,無不相顧駭然,不顧一切的四散開來,似乎只要慢了一步,就要被那洪流吞噬殆盡。

    亂戰之中,騎兵向來不好動作。戰馬一旦衝鋒起來,豈是人力可以控制,非得不辨敵友的亂撞不可。何況飛熊軍的戰馬比起一般的戰馬還要重上一倍。即使經驗老道的騎士,也不可能完全駕馭得了。

    黑色洪流猛然衝進戰陣,擦著就死,碰著就亡,無數士卒被撞飛半空,骨折腰斷間灑下大片的血光。雖然極力克制,這一衝,被誤殺的西涼士卒就不下上百人,曹昂軍更是足足丟下了五百具屍體,連親兵營都則損了三四十人,前軍瞬間潰敗,卻月陣那月亮的凸面竟向被磨平了一般,轉眼不見。

    咬牙苦撐的郭汜,見飛熊軍大展神威,頃刻就要殺到自己這裡,不由精神抖擻,奮起餘勇,大喝一聲,將周倉的盤龍棍給撥了開來。而後招招搶攻,竟漸漸把形勢扭轉了過去。

    周倉棍法稀疏,若只攻不守尚能游刃有餘。但若要兼顧防守,就立刻捉襟見肘了。郭汜奮力挽回頹勢,迅速攻了幾招,反倒讓他手忙腳亂起來,連連後退間已是大落下風。

    被壓制了許久,一朝得勢,豈有不窮追猛打的道理,郭汜壓抑的怒氣一瞬間爆發出來,刀勢大開大合,狀若瘋狂,儘是只攻不守的險招,非置周倉於死地不可。

    可惜,已經被憤怒沖昏了頭腦的郭汜並沒有注意到,周倉雖是節節敗退,卻退的井然有序,一點沒有倉惶狼狽的意思。而在他退到第十步的時候,郭汜耳中突然響起一聲尖銳的呼嘯聲,還沒等他反應過來,一截青色的箭頭,已從喉嚨中貫穿而出。

    正是削鐵如泥的青釭劍。

    原來曹昂在兩人對戰開始時,就已潛行到了一旁,仔細觀察郭汜招式中的破綻,在他最放鬆,也是最大意的時候,在他背後對著他射出了這一招奪命之劍。

    郭汜帶著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轟然倒下,悄無聲息潛行過來的曹昂,一把拔出青釭劍,將郭汜的腦袋削了下來,卻又猛的扔到了半空中。

    「郭阿多已死。」

    有碎腦魔音之助,這一吼就像半空打了一個驚雷,西涼士卒包括飛熊軍都不由的愣了一下,抬頭看去,正瞅見半空中那顆死不瞑目的腦袋。

    粗豪的面容,鋼刺一般的鬍鬚,可不正是郭汜。這威震西北的猛將,這敢與溫侯呂布一較高低的梟雄,居然在這裡劃下了句號。

    張濟,李傕,飛熊軍,無一不由心底生出一股寒意,如墜噩夢之中,難以相信這是真的。

    「為郭汜報仇,大家給我殺!」還是李傕反應稍稍快了一些,見郭汜一死,將士難免士氣低落,忍住胸口傷痛,大喝一聲,卻是想將這士氣激發出來。

    可惜,郭汜這人脾氣暴躁,人緣可不怎麼好,他的死只是讓人感到慌與憂,卻少有悲與恨。李傕這一嗓子的作用可以說是微乎其微。

    何況這些西涼軍自從離開關中,在洛陽經歷了好幾場大戰,一連幾個月都未好好休息,人困馬乏幾乎到了極限。一開始佔優勢的時候,還可以憑借意志力壓下身體的疲憊感。現在卻因郭汜之死,意志消沉之下,疲倦感如潮水般湧來,幾乎人人都感覺到身體酸痛,舞刀弄槍已沒有以前那麼順暢。

    好在人數差距實在太大,鏖戰至此曹昂這個大陣已不足八千人,而西涼軍還有將近兩萬六千餘人,憑借這麼大的優勢,加上張濟亦領著張繡,楊定等將領,將周倉,紀靈等人給擋住。片刻功夫,戰局又呈現出一面倒的情況。

    兵敗如山倒,苦苦支撐下,曹昂眉宇一緊,頗為無奈的下令前軍徐徐而退,後方御林軍準備動作。

    一聲令下,頂在前頭的那些長安降卒,如蒙大赦,紛紛撇開對手,直接朝後軍跑了過去。他們軍紀散亂,又剛剛依附,人心未定。卻是把曹昂的「徐徐而退」有意無意的理解成了撤退,不顧一切的就朝後軍跑去。

    慌慌張張,有如潰不成軍的敗兵,曹昂大聲呼喝,竟是毫無作用,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這些人衝向後面的御林軍,把整個陣型搞的一塌糊塗。

    見到這一副情景,遠遠觀戰的李傕不由大喜,對方到底缺乏經驗,剛剛收編的降卒歷來只能留在後軍,讓他們打順風仗,撿撿便宜。哪有充當前鋒,干苦差事的道理。一個不好,像這般一觸即潰,衝散己方大軍的陣型,可是要吃大虧的。

    幾乎不用他吩咐,久於戰陣的西涼軍哪看不出這個破綻,忙如狼似虎一般追了上去。只是,左右兩翼的士卒卻是曹昂從臥牛山上帶來的老卒,戰鬥力強,也能嚴守曹昂的命令,徐徐而退間,還能不時的做出反擊,倒是一塊難啃的骨頭。

    常言道「柿子要挑軟的捏」,既然左右兩翼不好對付,那就光打中間吧。很快,上萬西涼士卒如同潮水一般,迅速的衝擊進大陣的陣中。

    兩翼堅守不退,中路潰不成軍,漸漸的本是一個凸形的卻月陣,滿滿變成了一個凹形的口袋陣。

    不知不覺,已有超過半數的西涼軍殺進了這個口袋裡。

    而就在這個時候,李傕臉上的笑容卻突然凝固了起來,慢慢變為驚恐,不顧胸中傷口被拉扯開的危險,用盡最大的力氣,大聲高喝道。

    「撤!我們中計了,快撤!」

    正在陣前廝殺的張濟聽見這聲高喝,一怔之間,冷汗刷刷的冒了下來。

    他剛才就覺的奇怪,既然這些降卒能在飛熊軍衝鋒的時候堅守不退,又怎會在曹昂一聲令下之後,就如同洩了膽氣一般,慌亂的逃竄,而且就在剛才,這些人又突然不逃了,反倒高喊的拿著兵器又衝殺了過來,全沒半點怯戰的意思。

    這時聽見李傕的叫喊,往四週一望,才猛然驚覺,西涼大軍竟在不知不覺中進了對方的口袋,在人數佔優的情況下,居然被對方包圍了起來。

    許多士卒擠在一起,別說舞動刀槍了,一個不小心甚至可能被自己人給踩死,只有外面一圈極少的士卒才能和對方交上手,卻也因平時不怎麼配合,擠在一起互相掣肘。完全不是對方那奇異戰陣的對手。

    更令他驚慌的是,在這口袋之外,又傳出兩撥大軍襲殺過來的喊叫聲。

    酣戰之間,他與李傕竟都忽略了,曹昂佈置在左右兩翼的人馬。

    華雄,李儒率領的五千臥牛山老卒,還有段煨,管亥,孫觀率領的五千本部西涼人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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