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炎炎,天剛正午,陽光熾烈的厲害,再加上沒有什麼風,連營中高聳的大旗都懨了神,有氣無力的垂著,提不起半分精神。
大營裡的士兵,除了巡邏的人員外,全都躺在陰涼的地方休息,一個個渾身冒汗,吐著舌頭咒罵這該死的天氣。
曹昂的部隊裡,幾名士兵提來了幾桶酸梅湯,擺在了一片樹蔭裡,吆喝著大伙過來喝上幾口,解解渴。
自從曹昂在那次堂會上贏了大把的金子,整個人就變的闊氣起來,給高勇,廖化這些兄弟每人都包了個大紅包,軍營的伙食和待遇更是翻了幾番。本來一個個骨瘦如柴的士卒硬是給他養成了虎背狼腰的壯漢。
曹昂在樹蔭下也端了碗酸梅湯,隨意的坐在地上,小口小口的吸著,這東西消暑解渴,喝進肚子裡微微湧上來一股涼意,令人清爽了不少,可惜這年帶沒有冰鎮的工藝,倒是令它的效果打了不少的折扣。看著陽光將乾燥蒸烤的熱氣騰騰,曹昂皺了皺眉,很是納悶,都過來六月份了,秋天都快到了,怎麼這太陽反倒比夏天的時候還要毒的多了?
遠處,一大堆的鎧甲全壘在了一起,在陽光之下熠熠生輝,刺眼的就如同又一個太陽。
天氣熱的嚇人,士卒們別說盔甲了,就連長衫都穿不住,一個個袒胸露乳,毫無精神。
不知是曹昂這裡,整個大營比往日也要冷清的多,平日裡隨處可聞的喊殺聲消失的乾乾淨淨,就連人影都難看見,偌大的軍營彷彿幾天功夫變成了一座死寂的鬼營。
這其中的緣故,曹昂卻是知道,除了天氣太熱,不適於訓練外,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白波軍準備出征了,給全營的人放了幾天大假。
說實話,白波軍這幾個月的確太閒了,洛陽城一片灰燼,油水太少,四處的諸侯忙著互相掐架,有意無意的都忽略了這座曾經的大漢帝都。
白波軍已經好久沒有打過仗了,老兵變得越來越懶,新兵大多沒見過血,部隊裡的戰鬥力也越來越差。懶懶散散的模樣,讓幾位大帥都看不過去了,將原本要舉行的軍演取消,犒勞士卒,準備進行一場大規模的作戰。
而這次白波軍的目標,是盤踞在臥牛山上的董卓餘黨!
臥牛山是洛陽城附近最大的山頭,方圓數百里,比洛陽城還要大的多,山裡面無數陡峰險崖,荒林遍佈,地形複雜,幾座高聳的山峰更是常年大霧籠罩,平添許多神秘。
正因為這樣的情況,早在大漢朝的時候,臥牛山就是凶狠盜匪藏身的好地方。
現在臥牛山上最大的一股勢力,是以前董卓的部將段煨領導的一支西涼軍。
段煨是董卓手下的中郎將,位高權重,以前一直駐紮在華陰。董卓被滅後,他與李傕不合,雙方激戰十餘天後,敗逃到了臥牛山。
白波軍剛剛成立的時候,與董卓的西涼軍就是死對頭,連番大戰,連大帥郭太也死在了西涼軍手上,段煨也是當年鎮壓白波起義的劊子手之一,這回正好拿他開刀,報仇加痛打落水狗,好不痛快。
前幾天開會,李大眼已經將出征的消息和他們幾個都尉說了,各自的任務的大概的交代了一下,還給他們看了臥牛山的地圖,不得不說,裡面地形實在太複雜了,就算整個白波軍十幾萬人全部開進去,都不見得能找到對方,更不用說開戰了。
正沉思間,樹蔭底下傳出一陣喧鬧聲。
曹昂看了過去,不由笑了出來。
原來是紀靈嫌那酸梅湯用碗喝的不過癮,直接提起木桶,咕嚕嚕的,將十幾人份的湯汁一口氣喝了個精光,引起圍著的士兵好一陣的驚歎。
紀靈這人心地樸實,重情重義,做了曹昂的債主之後,漸漸也與曹昂這群人打成了一片。他心思單純,腦子不太聰明,只知道曹昂管他吃住,給他錢花,對自己自然是真心實意的好。
「紀烏鴉!你也太能喝了,這麼一大桶一口氣就喝完了,也不拍撐著。」曹昂笑著走了過去,拍了拍紀靈的背,談笑中心底泛起一陣欣慰。
「這就是我的兵?我的將?想一年前我在曹府裡,身無長物,一文不值,倍受欺凌,只有阿癡這一個兄弟相依為命。如今我卻身懷絕學,有廖化,高勇這樣的生死兄弟,又有紀靈這樣的高手,成了一個統領數百人的都尉。世事無常,真不是常人能夠測的。」
「呵呵!撐不著,我肚子大著呢,撐不著。」紀靈將桶放下,不好意思的拍了拍肚子,憨笑起來。
他化形之後,飯量就大的驚人,一頓能吃掉別人三天的口糧,與阿癡合稱為白波軍兩大飯桶,若不是曹昂那次堂會上贏了一大筆錢,憑他那點餉銀,根本養不起這兩個比豬還恐怖的傢伙。
「沒撐著就好,這東西有點傷胃,最好還是不要喝太多了。」曹昂淡淡的囑咐了一句,又疑惑的問道:「甄小妹是不是生病了,好幾天沒見到她的人影了。」
「她沒事,她說太陽太大,怕曬黑了,白天就躲在帳篷裡,買了一些針線,好像在鼓搗什麼東西。」紀靈抿了抿嘴,感覺還是很口渴,也不管曹昂的叮囑,拿起碗又舀了一碗酸梅湯,一邊喝著,一邊回答曹昂的問話。
「哦!對了。你們最近是不是要打仗啊?」紀靈忽然問道。
曹昂臉色沉了沉,想了片刻,才緩緩回答道:「是啊,大帥的命令,三天之後,我們就要去臥牛山剿匪了。」
「哦!」紀靈應了一聲,興奮起來,不停的搓著手,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
又聽著曹昂輕笑著說道:「不過你不用擔心,你不是白波軍的人,這次出征沒你什麼事。只是這軍營恐怕不能住了,我再到洛陽城裡給你們安排一個住處……」
話還沒說完,紀靈一把扯住他的衣服,怒喝道:「什麼叫沒我的事,老子可是把你當兄弟,打仗這樣好玩的事,你把我撇開,什麼意思啊?」
曹昂假裝委屈道:「打仗不好玩,刀劍無眼,很危險的,一個不小心,說不定就死在戰場上了。你們不是白波軍的人,何必冒這個險。」看見紀靈急怒的樣子,他心裡早就笑開了花,感慨自己早期的投資總算是見到一些成果了。
沒等紀靈回答,旁邊傳過來一個清脆的聲音。「既然打仗這麼危險,那我們更要跟著你去了。」
頂著一頂大斗笠的甄環兒,難得的從帳篷裡走了出來,正好聽到了紀靈與曹昂的對話,嘴角一翹,輕輕笑道:「你別忘了,你可還欠著我們一屁股的債,若是死在戰場上了,我們的錢向誰討去?所以,越是危險的地方,我們越要跟著,要保證你死不了,能把欠我們的債給還了。」
「對,對!就是這個意思,小妹說的沒錯,你欠了我們那麼多錢,還想甩開我們,做夢去。」紀靈興奮的喊道。
曹昂看了看甄環兒,本來個子就小,還帶了一頂大斗笠,遮住了大半的臉,從他這個角,只能看到一抹狡黠的笑容,很是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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