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到門口,幾個夥計就湧了上來,慇勤的問著曹昂有什麼需要,韓德的親兵每人丟出十幾文的打賞,讓他們領著曹昂進到內堂,而他自己則守在門口等裴元紹他們。
「真是有什麼樣的上司,就有什麼樣的下屬。韓德雅量非凡,他這個親兵竟也如此懂得方寸。」見那親兵將事情安排的頭頭是道,曹昂不由的暗暗讚道。
從馬車到衣服,一應物件準備的如此齊全,顯然韓德早有安排,必定要他來參加這次堂會。
曹昂的疑惑更加深了,他實在想不出韓德為何要他這樣一個都尉來參見這種文人的聚會。
進了內院,裡面是許許多多的走廊,亭台樓閣,花園水池,還有許多的假山怪石,場面比起李樂的大帥府可是要闊氣多了。
天空的雨漸漸小了起來,由瓢潑大雨慢慢變成了朦朧細雨,一路七轉轉,透過淡淡的雨色,一座高大的方亭出現在他眼前,巍峨高聳,比起王侯將相的大殿也差不到哪去,亭子裡面寬敞豁達,雕樑畫棟,裝飾華麗,圍著不少年輕人。
曹昂一眼就看見了站在外圍打扮的頗為英氣的韓德,忙走了過去。
「曹昂,你總算來了,我可等你老半天了。」韓德看見曹昂,迎了過去,開口笑道。
「嗯,喂!韓兄,我是一個都尉,你幹嘛讓我來參見這種聚會?」
曹昂將韓德拉到了一旁,輕聲問道。
「沒辦法,白波軍大多是像我這樣的大老粗,實在找不出幾個有點墨水,我知道你讀過兩年書,有點學問,特意讓你來撐撐場面的。」韓德一臉苦惱的回道。
曹昂點了點頭,暗暗思量,「白波軍出身黃巾流寇,大多都是些窮苦百姓,沒念過什麼書,僅有的幾位文員也基本只懂得一些簡單的識文斷字,在這種場合的確派不上大用場,韓德的理由倒也說的過去,只是……看他的眼神,總有種不對勁的感覺。」
「喂!喂!喂!你們說的那位絕代佳人怎麼還沒來啊,本公子可等不及了。」
正在此時,一陣有些熟悉的聲音傳了過來,曹昂轉了轉頭,順著聲音看了過去。
一眼就看見打扮得像個公子哥,腰上配把玉劍,神情戲謔的張寧。
此時,他正被一干錦衣華服的公子哥眾星捧月的圍在了中間,旁邊還站著她的兩名跟班,楊柏和范長生,臉色很冷,似乎心情不太好。
「韓兄,那人是誰啊?看起來來頭不小。」曹昂指了指人群中的張寧,輕聲問道。
「她?她叫張寧,是天師道掌教張魯的義女。」韓德輕笑的回道,眼神中透著點靈光:「天師道是道門魁首,勢力龐大,大傢伙當然要一個勁的巴結她了,本來我還不知道她在洛陽,是鍾家查出的消息,剛剛才將她請了過來。」
「玉兒姑娘怎麼還沒來啊?大家都等了老半天了,陳少爺,這人可是你去請的,怎麼還沒到啊?」
「玉兒姑娘有一位重要的客人,一會兒就過來了。」
張寧開了個頭,一干富家子弟都吵吵嚷嚷起來,他們一個個家大業大,向來只有別人等他們,很少有他們等別人的時候。「陳少爺,你們家族可是大漢數一數二的大世家,什麼客人能比你還重要,那玉兒姑娘不會是想擺架子。」
「不等了,韓校尉也在這,不如讓他帶兵把那姑娘請來。」又一名公子嚷嚷道。
曹昂搖了搖頭,這群人表面上光鮮亮麗,心裡面卻全是些陰險狡詐的齷齪念頭,一不順他們的意,就將禮儀道德拋到腦後了。
「你們太無禮,身為讀書人,怎麼可以罔顧道義禮法。」張寧皺了皺眉,暗暗握緊腰間的佩劍,忽然他看見了人群裡的曹昂,眼睛一亮,嘴角微微翹了起來。
…………
與此同時。
群芳樓的二樓,一間偏僻的廂房裡。
眾人翹首以盼的卞玉兒,正淡然的坐在一張桌子上品著酒。
她的對面,是一位玉樹臨風的青年人,正是剛剛離開酒館的曹純。
燈紅酒綠,紅簾粉帳,淡淡的火光映照下,卞玉兒更顯楚楚動人,而他對面的曹純,英姿勃發,年少有為。
一男一女,在這風月場所,怎麼看都是一副才子佳人的俗套情節。
可是這兩人這樣面對面坐著,卻一句話也不說,雖然嘴角微微帶點笑意,眼神中都是掩不住的寒光。
「曹純!沒想到這回來的是你,你不是一向看不慣我們這些歪門邪道的嗎?這回向主公求援,倒是委屈你這位正人君子掉進我們這齷齪的地方來了。」
忽然之間,卞玉兒開口,打破了整個房間裡的沉默。她說話聲音似水,眼帶笑意,話語之中卻滿是譏諷,讓人笑不出來。
「卞玉兒,我來這是為了助你一臂之力的。為了主公的大業,可否把我們的私人恩怨先放一邊。」
曹昂舉起酒杯喝了一口,眼睛裡射出幾道寒光。
「放心,這個我只有分寸。」卞玉兒道:「只是我有點不明白,以前你一向主張要堂堂正正取天下,不屑於用我們這樣的卑鄙手段。怎麼這個時候,你不去戰場上堂堂正正的必殺,而要來洛陽和我搞這些見不得光的東西呢?」
「人是會變的,當年是我太過幼稚了。」曹純拿起酒壺又喝了一口,語氣低沉,眼神中透出一股愁容:「取天下太難了,一味的恪守道義禮法,只能像宋襄公那般自取滅亡,大丈夫行事,不能拘於小節。」
「呵呵!想不到恃才傲物的曹純也會變。說,你這回到洛陽,有什麼計劃?」卞玉兒輕笑的問道。
「嗯!主公等不及了,徐州那場仗不好打了,陶謙老兒本事不行,人緣到還不錯,竟能請動好幾路諸侯。孔融,田楷都派了大軍過去,其中尤其是一個叫劉備的,和他手下三員大將都非常厲害,主公糧草不多,恐怕快撐不住了。」曹純答道。
「劉備?倒是沒聽過這號人物。」卞玉兒紅唇輕啟,露出疑惑。
「天下之大,能人異士數不勝數,沒什麼好奇怪的。」曹純平靜的說道:「只是徐州那方面受挫,短時間內恐怕拿不下來,東邊不行,主公自然就想到了西邊,讓我來幫你對付李樂,早點拿下洛陽。」
「哦?我驚心佈置了一年多,也沒有多大起色,曹純兄剛到洛陽就這般自信滿滿,想來必是有什麼奇謀妙計了。說與小妹聽聽,也讓小妹開開眼界。」
卞玉兒話語輕浮,多有輕視之意。
「奇謀妙計是沒有,不過我身上這樣東西卻覺對可以助你在三個月內拿下洛陽。」
說話之間,曹純手指一動,從胸口掏出一個瓷瓶來。
打開瓶蓋,裡面安靜的躺著三粒褐紅色的丹藥,紅豆般大小,散發著一股幽香。
卞玉兒湊上來聞了聞,竟渾身打了個冷顫,頗為驚恐的說道:「這!這是?失神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