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好好休息,今天晚上我守夜。」王愛兵低聲說了一句,然後低頭從地上摟起一把稻草就往山洞門口走去。
在山裡守夜是一個辛苦活,打獵隊其他人似乎對王愛兵主動守夜的行為習以為常,沒人說要替換他的客套話。劉三在東塘村這段時間,對農村的生活習慣已經比較瞭解,平時有什麼要幫忙的,要出力的,大多是搶著做,可今晚卻沒有人和王愛民搶著守夜,這事有點兒反常。
劉三悄悄地問一邊的王愛民。
王愛民微微一笑,低聲對劉三說道:「這山裡過夜其實是很危險的,守夜非常重要,大家只有把這麼重要的任務交給最放心的——在整個打獵隊裡面,只有阿兵辦事所有人都能放心,所以這幾年進山打獵,都是阿兵守夜,大家都習慣了。」
劉三聽了暗自點頭,在這樣偏僻的深山老林裡,的確只有最安心的人守夜,大家才能睡一個安穩覺,才能休息好,為明天半天的打獵行動積蓄精力。這樣的人在打獵隊只有一個,此人既不是村長王愛民,也不是自己這個最年輕的精力最旺盛的年輕人,而是王愛兵,這個被公認為東塘村最能幹的男人。
吃了晚餐,打獵隊的成員三三兩兩聚在一起細聲聊天休息,劉三學著王愛兵摟起一把稻草來到山洞口。
「愛兵哥,今天晚上我和你一起守夜。」
正蹲在地上鋪稻草的王愛兵抬頭看了劉三一眼,笑了一下,然後點頭很簡潔地說了一個字:「好。」
劉三見王愛兵點頭同意,便又學著王愛兵把稻草鋪在王愛民旁邊。
稻草鋪平整,一個簡易的床就做好了。劉三和王愛兵坐在稻草上,看著山洞外漆黑一片的森林,劉三總感覺王愛兵眼神裡透著一股隱秘的擔憂,這讓他忍不住又想起了先前那怪異的叫聲。
「兵哥,先前那個怪叫聲是不是——?」劉三盯著王愛兵試探著問道,他故意壓低了聲音,以免讓山洞裡面打獵隊的其他成員聽到。
王愛兵詫異地轉過頭來,盯著劉三的臉看了一會,又回頭看了山洞內的其他人,見沒有人注意到這邊,然後才輕輕地點頭說道:「是狼!」
聲音雖然輕微,但是有著不容置疑的肯定。
劉三心頭一震,真的是狼?!
「這裡不是已經是亞熱帶了,怎麼還會有狼?而且愛民哥他們不是說大青山這一帶根本就沒有出現過狼嗎?」劉三努力壓抑著心頭的驚詫,湊到王愛兵跟前一連幾個問題,急切地問道。
王愛兵眼裡也露出疑惑的目光:「最近這十來年,大青山一代的確沒有出現過狼,不過聽老一輩說,以前大青山也有有狼的,只是很少見罷了——都十多年沒有出現過狼了,今年怎麼可能有狼出現了呢?奇怪?」
「以前大青山有狼嗎?」劉三聞言一愣,忽然想到了一種可能:「兵哥,大青山過去的金牛山你去過嗎?從金牛山過去那邊還是山嗎?」
「神牛谷過去就是金牛山了,我去過那邊,但是走的不遠——金牛山那邊有個金牛鎮,不過沿著金牛山和大金山相連的這個方向走是更深的山脈,那邊一片原始森林,極少有人在往裡面走的,裡面太危險了。」
「原始森林?是海天山嗎?」
「不錯,地圖上是寫的海天山,不過咱們農村裡不這麼叫,我們把那片原始山脈的入口的區域叫做『鬼見愁』,意思是那裡是一個連鬼見了都要發愁的地方,危險的很。」平時愛看書的王愛兵喜歡和劉三說話,因為他和這個城裡來的大學生在一起,交談的時候很舒服,兩人總能說道一起去,王愛兵和劉三聊天的時候也是他說話最多的時候。
「愛兵哥,你說有沒有可能剛剛那個叫聲——是從鬼見愁裡面跑出來的?」劉三問出了自己心裡的想法。
「鬼見愁裡跑出來的?」王愛兵眼睛一亮,似乎想起了什麼,不由點頭道:「很有可能!我小時候和我爹到鬼見愁去過一次,我記得當時他好像和我說過,鬼見愁裡面有狼群——不好!」
嘴裡說出「狼群」兩個字,王愛兵似乎被自己所說的兩字給嚇著了,眉頭緊鎖,猛地一下從地上佔了起來。
「大家趕快把燈火熄了!趕快!」
王愛兵忽然大聲喊道!
「愛兵,怎麼回事?有什麼不對嗎?」
「是啊,阿兵怎麼了?」
眾人被王愛兵突然的喊聲愣住了,還以為出什麼事了,他們從來沒見過王愛兵這樣大聲吼叫過,別看王愛兵長得人高馬大,是個肌肉型的猛男模樣,但是平時卻是一個很老實,很安靜的人,一向待人溫和,和人說話的時候,從來不大聲。
一般平時說話細聲的人,突然一下大吼大叫起來,特別嚇人。
此刻,打獵隊的其他人就被王愛兵嚇著了,都傻傻地看著他,等待著他的回答。
「快熄了火,外面可能有狼!」王愛兵快步走到照明燈面前,熄了燈,山洞內的光線頓時暗了下來。
劉三跟在王愛兵後面,不過他是直接走到火堆邊上,直接抓起火堆旁邊的土就往火堆上灑。
「怎麼會有狼?」
「是啊,阿兵,你是不是搞錯了?」
眾人聽到「狼」頓時七嘴舌向王愛兵問道。
最後王愛兵叫住了眾人,讓所有人都安靜下來,他才開口向自己弟弟問道:「阿兵,是不是有情況?」
「哥,我記得以前爹和我說過,鬼見愁那邊有狼,剛剛那個叫聲——」
「鬼見愁?」聽到這個名字,不只是王愛民,其他所有人都皺起了眉頭,除了劉三之外,他們都是土生土長的本地人,自然聽說過這個名字。
「可是鬼見愁離神牛湖還有好幾十里地啊?就算那裡面有狼,怎麼會跑到這個地方來呢?」
「我也不是清楚,不過剛剛那個叫聲很怪異,還是熄了燈保險一點——幾十里對山裡的畜生來說,其實也不算什麼。」王愛兵兩眼幽幽地望著窗外。
劉三站在那兒靜靜地聽眾人議論紛紛,心裡默念道:鬼見愁?鬼見愁?
那會是一個什麼樣的地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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