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飄落,越下越大,就像是漫天白羽在飄零,飄灑、飄灑……慢慢把人世間改造成一個童話世界。
天灰濛濛,遠處的景色已經不可見;白雪皚皚,蓋住了房屋的屋頂,樹枝、樹梢被沉甸甸的積雪壓彎了腰。
李振復走在大街上,神情有些失落,完全沒有戲耍劉子明之後那份應有的得意。剛剛他幫吳夢俊提車之後,讓吳夢俊開車送雲老根等一行人回去,自己則去了凌玉慧的住處。
不管如何,事情已經發生,不可逆轉,男人就得負責任。吃幹嘛淨不認賬那不是他的性格。
但讓他失望的事情發生了,當他到凌玉慧的住處是發現那裡已經人去樓空。這個結果似在情理之中又在他的意料之外。
但是轉念想想,凌玉慧本身和他的關係只是平常甚至有些敵視,只是因為李振復就過她一次兩人的關係才緩和起來,昨天晚上的事情確實發生得太突然,凌玉慧一時接受不了想要逃避也是正常的。
伊人不再!李振復心中充滿了惆悵,最後化作微微一歎。
……
大街上可以看待一些小孩躲在行道樹下,不時的在行道樹身上踹一腳,然後像是受驚的兔子一樣急忙跑開,躲在一旁的廣告牌下看著積雪簌簌掉落而下,發出陣陣歡呼,雖然寒風如刀,但卻影響不了他們燦爛的笑容。
李振復見到這種場景,總會情不自禁的發出笑聲,彷彿在回憶著小時候的情景每次遇到這種大雪紛飛的天氣,他也總喜歡甩開母親的手跑到行道樹下重重踹一腳,然後像只小猴子一樣跑回母親的身邊,看著積雪簌簌,拍手發出歡快的笑聲。
心血來潮,他也跑到一顆行道樹下重重的踹了一腳,然後閃電般躲開。行道樹下在這一個七八歲的小孩,他顯然沒有想到會被人搶先,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傻傻的看著李振復,積雪落下的時候也忘記躲開,頓時被積雪砸了個結實,就連脖子裡也灌進去不少。
不遠處,幾個孩子拍著手大笑起來,似在嘲笑。一旁一個商店裡,一個中年婦女看見小孩被雪落了一身,罵罵咧咧的走了出來。李振復輕輕地吐了吐舌頭,飛快的逃走了。
……
李振復回到雲嵐村的時候已經很晚,小玖玖並不在,看來還在舅舅家。
一個賊頭賊腦的小傢伙聽見動靜,從門裡鑽出小腦袋。不是那只藍狐還能是誰?
李振復沖它笑了笑,藍狐頓時像是只受驚的小兔飛快的逃走了。李振復摸了摸鼻子,心中好一陣無奈,自己好像長得並不嚇人吧?難道是怕自己報復它?
藍狐鑽進房間,過了一會兒又鑽了出來,嘴裡叼著什麼東西,飛快的跑進了山裡。
李振復認得那是小玖玖的一件隨身寶物,平時都不讓他看怎麼會交給這隻小狐狸?難道是它偷的?李振復心中訝然,沒有想到這隻小狐狸還是個小偷,是只賊狐狸。
李振復想了想,身形一遁就跟了上去。雖然看起來玖玖和藍狐的關係很好,但不管怎麼說,他不能容忍這隻小狐狸做賊,更何況還是偷自己家的東西。
藍狐的速度雖然很快,但李振復的遁術更快,幾個呼吸就追上了藍狐。遠遠的可以清晰的看見一個藍色的影子在銀白的山色中穿行。
他並沒有急著上去攔住這個小傢伙,想看看這只狡猾的狐狸到底想做什麼。很快,藍狐到達了目的地。李振復看著這個熟悉的地方,微微吃驚。
這裡正是小玖玖種下鐵樹蘭花的地方。
李振復停了下來,躲在地底,靜靜地看著藍狐。
藍狐嘴裡叼著一串寶珠,螢光閃閃,晶瑩剔透,一看就不是凡物。藍狐左右四顧,看了看見沒有動靜,這才放心的把寶珠放到鐵樹蘭花下。
李振復躲在地底偷笑,他現在的情況,只要沒有透視眼就絕對發現不了他,藍狐恐怕怎麼也想不到李振復現在就躲在它的腳下,距離它不到三米的地下。
藍狐把寶珠吐到鐵樹蘭花下,然後像是一尊神相一樣盤臥起來,揮動雙爪,似乎在施展什麼法術,全身的藍色皮毛根根晶瑩,發出燦燦光輝。
李振複眼神一震,他雖然早就猜測這只藍狐可能是妖獸,但當他親眼看見藍狐施法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大吃了一驚。
寶珠開始綻放光華,神光燦爛。這時,鐵樹蘭花也搖動起來,發出潔白的光華,二者彷彿溝通的天上的日月星辰,雖然現在天空中烏雲密佈,但李振復可以清晰的看到北斗星在發光,垂落下千絲萬縷星輝,滋養著鐵樹蘭花。
在星輝的照耀下,鐵樹蘭花再次開始緩慢的增長。
許久,藍狐彷彿力竭,再也支持不住,軟趴趴的癱在地上。
寶珠平淡歸真,光華已經內斂,天上的北斗七星也不可見了。但是原本就已經一個成年人懷抱粗的鐵樹蘭花此時已經長大了一倍。這個結果讓人吃驚!
就在這時,泥土翻滾,一個人頭冒了出來。
藍狐瞬間就跳了起來,全身毛髮炸立,警惕無比,虎視眈眈。
李振復咧嘴一笑,說道:「原來是來滋養鐵樹蘭花,這種事情玖玖早就告訴了我,你還需要瞞著我偷偷摸摸的做麼?」
藍狐見來人是李振復,神情微微一鬆,但警惕性依然不減,在聽到李振復的話之後神情一震,眼神中充滿了不可置信。
「別不相信,這裡還是我幫忙弄的呢!」李振復笑道。
藍狐眼神有些懷疑,不過此時它早就已經精疲力竭,再也支持不住,軟軟的癱倒在地上。
李振復從地裡跳了出來,抓住藍狐的尾巴把它提了起來,笑吟吟的說道:「你還敢咬我?現在終於落到我的手上了吧!」
藍狐尾巴被抓,頓時全身的毛都炸立了起來,瞪著李振復,眼神中充滿了羞怒。四肢亂蹬,差點抓傷了李振復的手臂。
「呀,還敢反抗!」李振復咧了咧嘴,在藍狐屁股上「啪啪」就是兩巴掌。
「嗷嗷……」藍狐又驚又怒,皮毛都泛起了紅色。但它本來就不是李振復的對手,更何況現在已經精疲力竭?只能任由李振復揪住尾巴,把自己拎回了家。
大雪停了一夜,第二天早上再次開始飄零。
李振復第二天早早被雲煙叫起。雲煙的小臉蛋被寒氣凍的紅撲撲的,哈著寒氣,不過樣子十分興奮。
「大哥哥,快出來看,樹上結冰花了,外面好漂亮!」雲煙在窗外呼喊,一開口說話就哈出一片白氣。
李振復出門一看,頓時驚呆了。
院子裡,房簷上掛滿了一尺長的冰凌,十來棵大樹,全都變成了冰雕般的藝術品,樹枝上,樹梢上,未凋零的樹葉上全都掛滿了晶瑩剔透的冰凌,就像是冰花盛開。多如牛毛,細如髮絲。
柳枝上是毛絨的蘆葦花,塔松枝上的彷彿是盛開的牡丹花,而丁香樹上的似乎是剛剛開放的白梅花;那一簇簇、一團團、一串串晶瑩剔透的銀色花朵,構成了一個冰清玉潔,絢麗無比的世界。
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
霧淞俗稱樹掛,是可遇不可求的自然奇觀。霧淞非冰非雪,而是由於霧中無數零攝氏度以下而尚未結冰的霧滴隨風在樹枝等物體上不斷積聚凍粘的結果,表現為白色不透明的粒狀結構沉積物。霧淞形成需要氣溫很低,而且水汽又很充分,同時能具備這兩個形成霧淞的極重要而又相互矛盾的自然條件更是難得。
近距離看,枝椏間的霧淞彷彿潔白的雪花,晶瑩剔透,就好像是藝術品。
遠遠望去,一排排楊柳的樹冠似煙似霧,與天上的藍天白雲相接,讓人分不清天地的界限。忽然,幾個紅的藍的顏色從樹叢裡冒了出來,好像不小心滴在宣紙上的幾點顏料,在白茫茫的背景下格外顯眼。
到了近處,才看清原來是村裡一幫小孩子,穿著厚厚的棉襖在樹林裡追逐打鬧。這片童話般的銀色世界讓人摒棄最煩心的雜念,滿腦子只是「玩」、「美」這些最簡單純樸的字眼。
雲煙欣喜,從小到大她就遇到過兩次結冰花,這是第三次,置身於這個冰清玉潔,童話般的美麗世界,怎麼能叫她不歡喜?
「大哥哥,這種冰凌子可以吃喲,很甜的!」雲煙從房簷下折斷一小節冰凌,遞給李振復。
李振復笑著咬住,這是冰又不是糖怎麼會甜呢?他小時候也吃過,只是一種心理作用罷了。不過此時咬在嘴裡,倒是很有懷舊的感覺。
雲煙又折了一段冰凌放進自己嘴裡,吃得津津有味。大眼睛笑瞇瞇,彎成月牙。
寒江曉霧,正冰天、樹樹淞花雲疊。昨夜飛瓊千萬縷,誰剪條條晴雪?冰羽晶瑩,霓裳窈窕,欲舞高寒闕。煙波照影,翩翩思與誰約?李振復嘴裡唸唸有詞。
「什麼?」雲煙不懂,疑惑的看著李振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