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氣越來越暖和,當廣闊的大地露出綠色的苗頭的時候……
「乖乖地在這裡等我哦……」
說完後,媽媽今天又再次離開了山洞。
之前一直都是一個人默默地等著的,但是現在有妹妹和我在一起。
……她的頭髮好漂亮呢,金燦燦的,就像秋天麥田里的小麥一樣呢。
……她好有精神呢,大聲哭泣的時候,連樹上那些鳥都比不上呢。
……還有,她還經常對著我和媽媽笑……
「你是個好孩子哦。」
所以現在在等媽媽回來的時候,我也不會像以前那樣難熬了……
當天空變昏黃的時候,我們又跟平常一樣靠在一起吃著麵包。
「卡莎。」
「嗯?」
「……我們給這孩子起個名字吧。」
「嗯……」
媽媽一邊說著一邊跟懷裡的嬰孩嬉戲。
「……」
「……你覺得海雅絲這個名字怎樣?卡莎?」
「……海雅絲?」
「對。你過來瞧瞧看,卡莎。」
「嗯?」
我順著媽媽的目光瞧去,一朵淡粉色的風信子正充滿生機地綻開著。(海雅絲在通用語當中是風信子的意思)
「好漂亮哦,已經開花了……」
「嗯,真的好漂亮呢,媽媽。」
懷中的嬰孩也跟我們一樣,看著花笑了起來。
「那以後這孩子的名字就是海雅絲了……」
「嗯。」
說完,媽媽又一次向我露出笑容。
那一天,媽媽露出了笑容。
那一天,海雅絲也露出同樣的笑容。
當山洞外到處都盛開著風信子的時候……
我與海雅絲一起等待媽媽的歸來。
之前一直都是一個人默默地等著的,但是現在有這個嬰孩和我在一起。
她好有精神呢。大聲哭泣的時候,連那些蟬都比不上呢,而且她還經常對著我和媽媽笑。
「你是個好孩子哦。」
所以現在在等媽媽回來的時候,我也不會像以前那樣難熬了……
當天空變昏黃的時候,媽媽終於回來了。這次,媽媽的笑容感覺與以往不太一樣。
「卡莎,你看,這是種子喲~以後我們就不用擔心食物了。」
那一天,我和媽媽一起將種子埋在了山洞外的土地裡。
那一天,森林中的風信子正在迎風飄蕩。
海雅絲一天一天的長大,山洞外的幼苗也一天天的長大,一切看起來都那麼的美好,一切看起來都充滿了希望。
有一天夜裡,一場突如其來的暴雨吵醒了睡著的我。
醒來我發現身邊只有海雅絲。
當我焦急地跑出山洞時,看到了站在雨中的媽媽。
那些細小的雨粒,就像瀑布一樣直瀉而下,可是媽媽卻呆呆地站在雨中。
「回來,媽媽,會淋濕的∼」
「……」
「媽媽……」
我跑過去,努力向把媽媽拉回山洞,但是,媽媽只是呆呆地站在那裡。
呆呆地看著那些被暴雨打爛的幼苗……
那一天,媽媽的臉上全是雨水……
那一天,風信子不再開花……
陽光又開始熾烈,山道又開始熱得扭曲的時候。
新種的幼苗終於結出了碩大的果實。
「媽媽!你看,好大的果子!~」
我和媽媽開心地笑著,海雅絲也笑著。
自從幼苗結出了果實,媽媽就越來越少離開。
偶爾媽媽會帶著一些蔬菜下山,但是每次都在黃昏之前就早早地回來,我和海雅絲有了更多的時間跟媽媽在一起。
當山道上的螢火蟲再次開始發出淡淡光芒的時候。
海雅絲伸著細細地胳膊,叫著:「媽媽……」
那一天,媽媽哭了。
那一天,我……應該是笑著的吧?
海雅絲一天天長大,整天跟在我身後跑著,笑著。
每次看到我和妹妹一起玩鬧的時候,媽媽臉上總是帶著溫柔的笑容,猶如那天空中永遠微笑著的銀色月亮。
當我以為一切都會永遠這樣持續下去的時候,當我以為媽媽會永遠對我笑著的時候……
一隻渾身覆蓋著硬泥,嘴裡長著獠牙的怪物來到了山洞。
怪物離開了……
正當我和海雅絲為此歡呼的時候,媽媽卻倒下了……
「媽、媽媽!」我和海雅絲跑到媽媽身邊去。
每天都帶著笑容的媽媽……為什麼這次她的表情是那麼的悲傷……
那一天,天上月亮是紅色的……跟媽媽身下流出來的血液一樣的鮮紅……
那一天,看不到銀色的月亮……
「媽媽已經不行了……」說這話時媽媽臉上的表情特別悲傷。
「媽、媽媽……」
我試圖堵住媽媽腹部的傷口,但無論我怎麼堵,血液總是不停地從媽媽身下流出來……
「卡莎……以後妹妹就只能靠你照顧了……」
我一邊哭著,喊著,一邊用手堵著媽媽的傷口……
「海雅絲……以後要乖乖聽姐姐的話哦……」
那個時候,海雅絲哭了。在這紅色的山洞中,很大聲很大聲地哭著。
然後我哭了……
媽媽也哭了……
……沒有任何其它辦法……
……只是不停地哭……
「再見了……卡莎……」
說完後,媽媽就消失了……到了個我也不知道在哪裡的地方去了……
媽媽不在了之後,我和海雅絲就一直在山洞中休息。
「姐姐……」
「怎麼了,海雅絲?」
「我肚子餓了……」
「……這樣啊」
「沒有吃的了嗎?」
「……」
「肚子好餓哦……」
已經沒有食物了……
再這樣下去的話我和海雅絲都會死掉……
如果是媽媽的話,會怎麼做呢?
我看向海雅絲,因為肚子餓了吧,她看起來很疲倦。
「海雅絲……」
「姐、姐姐……」
「乖乖地在這裡等我。」
「姐姐?」
「乖乖地聽姐姐的話,姐姐很快就會回來……」
然後,我從山上走了下去。
但我不知道要去哪裡好,也不知道該去哪裡找食物……只是想著走到人多的街道上的話就應該會有什麼辦法。
天上銀色的月亮還是那麼的漂亮,浮在空中靜靜照著這片青白的山道。
我站在路邊等著有人經過。
……一直都是媽媽給的麵包。
……但是,現在媽媽不在了。
所以現在只有我能做點什麼了。
也為了能讓海雅絲再一次露出笑容……
夜裡站在月光照耀下的山道上的那一天……
等著有誰經過的那一天……
「半獸人小鬼?幹嘛?」
我站在一個不認識的人面前。
「麵包……」
「什麼?」
「請給我點吃的……」
「你想說什麼,小鬼?」
……我不知道要說什麼,也不知道要怎麼說。
只是模仿以前遠遠看到的媽媽照著做而已。
……我只知道要像媽媽那樣,將身上髒亂的衣物掀開。
「喂,你在幹什麼?」
「…………」
「……難道說你是要?」
「…………」
……我什麼也沒說,只是靜靜地低著頭。
……我根本不知道接下來要怎麼做。
「哈哈,就憑你這種半獸人小鬼嗎?」
「…………」
眼前的那個人的笑聲越來越下流。
「求求你,只要是吃的就可以了……」
「吵死了!你這個噁心的半獸人!我寧可將食物送給野狗也不會給你的!」
說完那個人走開了。
……留下的是髒亂的、週身是補丁的衣服。
以及敞開衣物後裸露身體的我……
我呆呆地站在那裡。
任由抓著衣襟的雙手發顫。
任由月光照耀著自己裸露的身子。
任由細長的影子從自己髒污的雙足向冰冷的大地延伸……
「對不起……對不起……海雅絲……」
那一天,山上的蟲子都在悲鳴……
那一天,我哭了……
…………
今天,我再次站到了山道旁,等著有人經過……
山道盡頭出現了一個少年……
我向他走去,脫下了衣服……
「……我知道,你先鬆手吧,我給你拿吃的。」
那是一個十分溫柔的聲音。
那是與以往所聽到的完全不同的聲音……
「給,這些夠了嗎?」
「……這些肉是送給你的,可以的話,我希望我能夠幫你們。」
……終於、終於有食物了……
海雅絲,姐姐馬上就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