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長子千秋,朝臣和命婦進宮朝賀,可是端王爺卻叫陸寶菱提前一天以宗親的身份跟他一起進宮,陸寶菱有些摸不著頭腦,直到進宮才知道。
皇長子滿週歲了,已經學會說話了,雖然吐字還不太清晰,但看得出來是個活潑機靈的男孩子,被養的又好,白白壯壯的,也不要奶娘抱,自己蹬著腿往地上站著,還要走路。
奶娘們只好在後面扶著,看著皇長子蹣跚的樣子,皇上高興地哈哈大笑,說皇長子長得這麼好,身邊伺候的人都有功勞,都給了賞賜。
見端王爺和陸寶菱過來,皇上便興奮地說起皇長子種種驕人的事跡:「……十個月的時候就會喊父皇了,太醫說除了吃奶還要吃點五穀,每頓飯就添了一碗粥,剛開始時奶娘喂,後來就是自己拿著勺子吃,吃的乾乾淨淨,一點也不挑食,晚上也不鬧人,一覺睡到大天亮,上回抱到大恩寺給母后看,母后說,比朕小時候還要好帶。」
端王爺只是笑:「自然是自家的孩子好,皇后撫養皇長子也算是用心了。」
皇上笑道:「可不是,我原先還擔心她帶不好,可沒想到她事事親為,換尿布的事也是自己親自來,皇長子跟她比跟奶娘還親呢。」
陸寶菱頓時黑了臉,皇上瞧見她立刻住了嘴,訕訕的:「寶菱也來了。」
陸寶菱道:「皇上沉浸在為人父的喜悅中,沒注意到我也是有的。」
皇上笑了兩聲,端王爺也是想讓陸寶菱看看形勢,見目的達到了便打發她去找陸宛君。
陸宛君卻在程皇后宮裡:「……想著是皇長子的週歲,我也沒什麼拿的出手的,做了幾件衣裳給皇長子。」
程皇后命人接了過來,笑道:「傾貴妃有心了。說實話,本宮也知道你是他的生母,做母親的最牽掛的就是孩子,皇長子週歲,你還沒抱抱他呢,他可比以前高了許多。」又叫奶娘把皇長子抱過來。
陸宛君沒想到還能看到皇長子,又是喜悅又是忐忑,奶娘抱著孩子剛進來就起身迎了過去,皇長子穿著量身定做的蟒服,頭上卻帶著一個虎頭帽。有些滑稽,卻是虎頭虎腦的,可愛極了。一進屋子就掙著下地,手朝程皇后伸過去:「母后。」
程皇后笑瞇瞇的把他抱起來,親了好幾口:「旋兒剛才在做什麼?」
李思旋使勁撓了撓頭,嗯了半天也說不出話來,奶娘在後頭道:「大皇子剛才在練習行禮呢。」
程皇后看了奶娘一眼:「我在問大皇子。你不必插嘴。」
李思旋已經拍著手笑起來:「行禮,行禮……」
陸宛君看著,眼睛捨不得眨一下,也跟著笑起來,溫聲道:「大皇子還小呢,慢慢來。」
程皇后朝李思旋笑道:「旋兒。這是傾貴妃陸娘娘,你快給陸娘娘行禮。」
李思旋卻咯咯笑起來,撲到程皇后懷裡。程皇后笑道:「旋兒是最乖的,怎麼這會害羞起來了,陸娘娘給你送了生辰禮物,你要給陸娘娘行禮啊。」
李思旋抿著小嘴笑,還被程皇后抱在懷裡。便雙手作揖,羞澀的道:「陸娘娘好。」
小小的人兒。發音還不太準確,咬字也不太清楚,可陸宛君的心都快化了,情不自禁的想伸手抱抱,李思旋卻哇的大叫一聲,鑽到程皇后懷裡,撒嬌似的喊著:「母后。」
程皇后微微笑著,嘴上說著「大皇子怕生」,眼裡卻是滿滿的得意,是你生的又如何?如今還不是和我親!
陸宛君只覺得心如刀割,雙手緩緩地垂下來,怕自己落下眼淚惹人笑話想快點告辭,可又捨不得,想多看自己的孩子一眼。
正為難著,陸寶菱進來了,陸寶菱早就在外頭瞧了許久了,她也知道為何端王爺要提前帶自己過來了,程皇后把孩子養的只認自己,是怕自己看見了當著眾人發飆吧,所以提前告知她。
見陸寶菱進來,陸宛君神色緩和了許多,笑著問她:「你怎麼來了?」
陸寶菱笑道:「義父帶我過來的,他正和皇上說話呢,我來瞧瞧大皇子,沒想到姐姐也在。」
又笑著對程皇后道:「皇后娘娘,我能不能抱抱大皇子?」
程皇后卻笑著問李思旋:「徐夫人要抱你,你要不要她抱?」
李思旋趕忙搖頭,摟緊了程皇后的脖子,卻忍不住偷偷看陌生的陸寶菱,陸寶菱也不惱,拿出一個玉蟬出來。
那玉蟬晶瑩剔透,用紅線繫著,十分好看,陸寶菱笑瞇瞇道:「旋兒,我可是你姨母,你叫姨母抱抱,姨母就把這個給你玩。」
李思旋看著那玲瓏別緻的小蟬,實在很是心動,可又怕生,怯怯的想伸手去拿那個小蟬,陸寶菱笑起來,也不理會程皇后的臉色,伸手從她懷裡把李思旋抱了過來,李思旋卻只拿著那個玉蟬玩,陸寶菱雖沒生過孩子,可抱過昭哥兒和弘哥兒,很是有經驗,大皇子也不哭鬧,程皇后的臉色便微微沉了下來。
她正想示意奶娘把孩子抱下去,皇上和端王爺就過來了,見是陸寶菱抱著孩子,端王爺有些微微地驚詫,笑道:「寶菱,你抱過孩子嗎?怎麼這麼熟練?」
陸寶菱笑道:「怎麼沒抱過?大表哥的長子和大姐姐的兒子我都抱過的。」
皇上笑道:「你是他姨母,他自然親近你,要是換了旁人,只怕是不依的。」
陸寶菱驚訝的笑道:「原來是這樣,難怪他剛才不肯叫姐姐抱呢,也許是見得太少了,不過我也很少見他,她怎麼就讓我抱呢。」
李思旋舉起手裡的蟬給陸寶菱看:「小蟬。」
皇上哈哈大笑起來,把李思旋抱了過去:「你這個小東西,原來是寶菱給了賄賂呢。」
皇上留端王爺和陸寶菱在宮裡吃了飯,端王爺照例是要午睡片刻的,皇上便把陸寶菱叫了過去,道:「前陣子廣庭告假。說你病了,如今可好了?」
陸寶菱也不客氣,自己坐在椅子上拿著新貢上的石榴剝著吃,道:「已經好了,我也不是什麼大病,就是累的,徐家的事再加上如玉的事,來回的跑。」
皇上笑道:「如玉最近如何?」
陸寶菱道:「她好著呢,程懷玉對她言聽計從,說往東不敢往西。說往南不敢往北,比兒子還聽話。」
皇上笑道:「你這個孩子,怎麼這麼會刻薄人。是看到人家夫妻恩愛,你自己眼紅了吧。」
陸寶菱有些不屑,也有些小羨慕:「那都得怪皇上,誰叫皇上給廣庭派了那麼多差事,害得他整天在外頭跑。」
皇上道:「廣庭還年輕。多歷練歷練以後才能擔大任,你可不要拖了他的後腿。」
陸寶菱道:「說實話,我才不稀罕他擔什麼大任,憑他什麼高官厚祿,他在家也是一日三餐,睡覺也是那麼大的地方。那麼拚命做什麼,皇上也不要累著他了,要不然我叫他辭官。靠著我的嫁妝,總歸餓不死,別最後累死了,得了個忠義的封號,又有什麼用。」
皇上笑起來:「你的歪理還一套一套的。你放心,廣庭也是朕的連襟。朕怎麼會虧待他呢。」又道:「朕今天找你來主要是想說皇叔的事情,皇叔的年紀也大了,身邊連個知冷知熱的人都沒有,朕想著你是乾女兒,要操心操心,給皇叔張羅著,正妻不說,有個妾侍在身邊服侍也是好的。」
陸寶菱笑道:「皇上以為我沒提過嗎?義父卻不大願意,後來我說,就是不為了你自己,也要為了瑩瑩啊,總不能叫人家說瑩瑩無母親教養,到時候可怎麼說親事呢,義父就沒說話,要我說這事得皇上操心啊,挑好的賜婚就是了,要是讓義父自己開口,只怕難得很。」
皇上笑著坐到了陸寶菱對面,也拿了石榴剝著吃,道:「這事也難,要找合適的,那年輕的十五六歲的肯定不行,要是找年紀大的,二十多歲的姑娘,但凡是好的,不是出嫁了就是有了親事,難道給皇叔找個寡婦?」
陸寶菱便思考起來,列舉自己覺得合適的人選,和皇上當真是認真的討論起來了。
聽著內侍的回報,程皇后有些驚訝:「她真的這麼說?」
小內侍連連點頭:「奴才絕對不會聽錯。」
程皇后挑了挑眉頭:「皇上也沒有生氣?」
小內侍道:「皇上不僅不生氣,反而笑瞇瞇的,徐夫人比在自己家還自在,吃了石榴,又說澀,皇上便叫人上了蜜茶,之前徐夫人還責怪皇上給徐大人派了那麼多差事,皇上也沒生氣,還說,皇上和徐大人是連襟,自然不會虧待了徐大人,徐夫人好像還不領情,然後又說了端王爺的婚事,皇上那樣子,只怕是很看重徐夫人,就是自己的親妹妹也不過如此了。」
程皇后瞪了那內侍一眼,小內侍趕忙住了嘴,退了下去。
程皇后喃喃自語:「皇上究竟為什麼這麼看重她,這次這樣,上次也這樣,好像她越沒規矩,皇上越高興似的。」
想著便叫人端了煮好的參茶親自送了過去,剛進門就見陸寶菱用帕子包著兩個紅彤彤的石榴,笑瞇瞇的:「多謝姐夫啦,姐夫,咱們倆說好的事可別忘了。」
皇上居然也是一副笑瞇瞇的樣子:「你放心,朕絕不會說走了嘴,倒是你,可別跟廣庭說啊,仔細他說你胡鬧。」
陸寶菱扮了個鬼臉,卻看到程皇后站在門外,神色莫測,笑著行禮:「皇后娘娘。」
程皇后笑道:「徐夫人說什麼呢,皇上這麼高興。」
陸寶菱不說話,卻笑著看向了皇上:「這個我可不能說,姐夫,我要去看姐姐了,先走了啊。」跟個孩子似的,一溜小跑出了院子。
程皇后看向了皇上:「徐夫人也太沒規矩了些,皇上也不說她。」
皇上笑道:「朕就喜歡她這樣,不拘小節,跟一家人似的,親親熱熱的。」
程皇后沒有說話。
陸寶菱去了陸宛君那兒,陸宛君正默默拭淚。自己的兒子卻不認自己,只怕是天底下母親覺得最痛苦的事情,陸寶菱也不知道怎麼安慰她,安靜的陪著她坐在一旁。
陸宛君自己哭了一會,擦了眼淚道:「你也別為我擔心,我也是一時難過,這日子還得過下去,旋兒還小,被人挑唆了不認我也是一時的,等到將來長大了。定會認我的。」
陸寶菱道:「我和大姐姐一直說姐姐太軟弱了些,當初皇上要把思旋抱給皇后養,姐姐就該哭就該鬧。難道皇上會罔顧你的意思執意把思旋抱走?如今思旋不認你,一看便知是被挑唆的,要是我早就發作了,偏姐姐還忍著,倒便宜了那老虔婆。」
陸宛君道:「我知道你的意思。只是,要我去爭去搶,我實在拉不下這個臉來。」
陸寶菱道:「人活在世上,誰不爭,誰不搶,你不爭不搶。別人就會踩到你的頭上去,但凡用用心思,也不至於如此。」陸宛君默然。
皇上本來還留端王爺和陸寶菱吃晚飯。但是二人執意回絕了,出了宮,陸宛君獨自待了一會,想起陸寶菱的話來,吩咐黃鶯:「你去問問皇上在哪兒。就說我身子不舒服。」黃鶯喜悅的應了,匆匆跑了出去。
皇上自然在程皇后那兒。一聽消息就要去凌波殿:「宛君一向是個省事的,定是十分不舒服了才叫來說的,朕得去看看。」說著就要走,要叫人去請太醫,程皇后來不及攔,眼睜睜看著皇上離開,捏著筷子的手發白。
第二日是正壽,陸寶菱隨著徐大夫人一同入宮朝賀,參加了宴席,一直到傍晚才回家,徐大夫人自從見了大皇子虎頭虎腦的可愛的樣子就十分羨慕,看著陸寶菱的肚子眼神一黯,這個兒媳婦旁的都好,就是在子嗣上頭……這都嫁過來快兩年了,還是沒有動靜。
思及這件事,再加上累了一天,徐大夫人回到房裡就懶懶的,紫雲只當她是累著了,又是捧來引枕給她靠著,又是沏了紅棗茶,還親自替她捶腿,這都是丫頭干的活,徐大夫人以前還不覺得什麼,今天見了卻覺得紫雲格外得人意,便起了心思,笑著問紫云:「你伺候我有幾年了?」
紫雲笑道:「奴婢九歲的時候進府,十一歲的時候開始伺候夫人,如今都七年了。」
徐大夫人笑道:「喲,都十八歲了,你是個好丫頭,倒是我拖住了你。」
紫雲羞紅了臉:「夫人說什麼呢,奴婢可不懂。」
徐大夫人笑道:「這還不懂?你服侍我這麼些年,盡心盡力,我給你尋個如意郎君如何?」
紫雲羞得無以復加,放下手中的美人拳,轉過頭去:「夫人就會笑話奴婢。」
徐大夫人笑道:「這可不是笑話,說實話,這些年沒張羅你們的婚事也是家裡事情太多的緣故,我就廣庭一個兒子,自然什麼都要指望著他,廣庭媳婦雖然能幹,到底勢單力薄,如今連個子嗣都沒有,我想著,若是有個溫柔可人意兒的在旁邊幫襯著,也能解去我的顧盼之憂了。」
紫雲心中一跳,低下了頭,沒有說話,徐大夫人款款攜起了她的手:「你覺得咱們家誰最合適?」
紫雲頓了半響,嚶嚀道:「但憑夫人做主。」
徐大夫人笑起來:「好孩子,說實話,我就相中了你。」
嘉蔭堂,陸寶菱和徐廣庭也都是累了一天了,正要各自歇下,就聽到外頭有人說話,陸寶菱揚聲道:「誰在外頭?」松月的聲音很快傳進來:「是大夫人院子裡的小蓮,她來找我說兩句話的。」
陸寶菱嘟囔道:「累了一天了還不叫人消停,趕緊都歇下吧。」
徐廣庭笑著攬她入懷:「你在內庭喝酒聽戲,有什麼累的?」
陸寶菱打了個呵欠,道:「我哪裡是看戲,分明是在看人,看了這麼多,也不知有沒有合適的……」
徐廣庭心裡奇怪:「看什麼人呢?」
陸寶菱卻已然睡去,徐廣庭憐惜的給她掖了掖被角,將人攬入懷中緊緊抱著,思量起今天皇上在酒宴後私下對他說的話:「……朕的皇長子將來還要你這個姨父看顧,你可不能這麼快就打退堂鼓啊。」
皇上這是什麼意思?是在告訴他不用擔心飛鳥盡。良弓藏嗎?還是另有深意?
第二日一早,陸寶菱起來後便問松月:「昨天小蓮來有什麼事?」
松月卻遣退了其餘的丫頭,悄聲道:「小蓮來報信,說大夫人想把紫雲許給侯爺做姨娘。」
陸寶菱的動作一頓,紫雲,是那個鴨蛋臉,溫柔可人的丫頭麼?她可是大夫人身邊的第一人,難為大夫人居然捨得。
見陸寶菱沒說話,松月急了:「夫人,紫雲可是大夫人抬舉的。夫人萬萬不能叫她進門啊。」
陸寶菱恢復了動作,聲音裡帶著些苦澀:「我有什麼理由不叫她進門?我嫁過來快兩年了,遲遲沒有身孕。婆婆這樣已經算是寬容的了,她若是抬舉紫雲……也好,省的我再去找好的了。」
松月急道:「夫人,您難道忍心叫侯爺跟別的女人生孩子?」陸寶菱沒說話。
成親後的日子和成親前的日子是截然不同的,這一點她早就意識到了。想想大姐姐,想想二姐姐,陸寶菱還記得她們還沒有出嫁時,經常對弈,小小巧巧紫檀木的炕桌,白玉棋盤。墨玉和羊脂玉的棋子,旁邊的小香爐裡燃著沉香,大姐姐還抱怨炕桌上雕著的不是牡丹花而是芍葯花。二姐姐則嫌燃的香不夠好。
如今,全然都物是人非了,大姐姐二姐姐那樣的人尚且如此,她又有什麼資格抱怨呢。
自己不是沒有努力過,可是怎麼樣都懷不上孩子。這叫她又如何呢?
陸寶菱道:「與其等婆婆把人送過來,倒不如我自己去討。還佔了先機呢,一會你收拾出一間房子來,好安置新姨娘。」松月默默退了下去,陸寶菱自己發了半天的呆。
徐廣庭回來的有些晚,一進院子便覺得氣氛有些異樣,以往他一回來就有丫頭笑著進去傳話,滿院子燈火通明的,陸寶菱雖然懶一些,不出來迎接他,可也是盤著腿坐在炕上,或是算賬,或是看書,見他進來便仰起頭笑瞇瞇的看著他,今天丫頭們看見他就遠遠地躲開了,這是什麼緣故?
他大步進了屋子,卻發現陸寶菱已經睡下了,不由得擔心起來:「寶菱,你怎麼了?是不是生病了?」
陸寶菱起身強笑道:「我沒事。」徐廣庭也不去洗漱,脫了靴子上前抱住她:「你瞧瞧你臉色這麼差,我陪陪你。」
陸寶菱卻推開了他的手,道:「今天我去求了母親,把紫雲討了過來,安置在了廂房,你去看看吧。」
徐廣庭先是一愣,等明白過來了便是勃然大怒:「誰叫你自作主張的?你把人給我送回去!」
陸寶菱淡淡道:「我嫁過來兩年無所出,按規矩早就該給你抬個姨娘,母親身邊的紫雲性子溫順,我瞧著不錯,母親也很是喜歡,也不算委屈了你。」
徐廣庭圓目怒視著陸寶菱,陸寶菱卻翻身睡下,徐廣庭氣極,伸手將窗下擺著的青瓷花尊摔在了地上,發出一聲巨響,他怒吼道:「若是換做陳毅寧,你會主動替他納姨娘麼?」說完轉身離去。
陸寶菱默默流淚,若是陳毅寧……
若是陳毅寧,陳毅寧會說寧可不要孩子,就咱們倆過。
若是陳毅寧,就算陳毅寧敢納妾,她也會哭著鬧著叫陳毅寧打消這個念頭。
若有陳毅寧,自己根本不會嫁給徐廣庭,這是能比的嗎……
陸寶菱流著眼淚,卻聽到廂房那邊傳來哭聲和怒吼聲,趕忙起身去看,卻見紫雲摔倒在院子裡,衣裳包袱散了一地,抱著徐廣庭的腿苦苦哀求,徐廣庭則是面帶寒霜,面上帶著神擋殺神佛擋殺佛的暴戾。
陸寶菱氣道:「你這是幹什麼?」
紫雲哭著又去哀求陸寶菱:「夫人,奴婢是奉大夫人的命來的,夫人救救奴婢,侯爺要把奴婢給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