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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
在何老爺的喪事期間,何老太太親自上書,承認了貪污的罪名,按著律法,何家要將貪污的銀子原數退回,何家其餘為官的人雖然沒被連累,可這名聲是徹底壞了,何家幾乎在一夜之間就淡出了朝堂。
至於朝中官員,都知道何老爺死得冤枉,兩百萬兩銀子,那是什麼數目啊,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可既然何家認罪,誰也犯不著出這個頭。
這件事相當於給了誠郡王一個滿意的交代。
誠郡王倒沒想到何家會隱忍至此,照著何家老太太的性子,愛子遭人誣陷,拼著滿門也要討回個公道的,到時候等著坐山觀虎鬥就成了,如今算盤落了空,氣的要命。
事情糾纏了差不多兩個多月,年關就在眼前,過年的熱鬧氣氛好歹將前陣子的陰霾沖淡了些,可皇上和太后誰都沒有心情過這個年。
誠郡王卻上書說,大奸臣已除,實屬天下人之大幸,更應該好好的熱鬧熱鬧。
這話說的太誅心了,可皇上還是答應了他,並在大年初一晚上宴請王公大臣,內外女眷,各家誥命夫人。
京城雖然照舊熙攘熱鬧,可一股暗流卻洶湧起伏,誰都知道是要出大事了!
徐家的知墨齋,陸寶菱正和徐廣庭說馮小哥和馮小蓮的事情,徐廣庭難得的沉默,半天才道:「這件事你別管了,咱們越是插手,母親就越生氣,也別往那兒送銀子了,等母親消了氣自然會好了。」
陸寶菱更加奇怪,也只好點頭答應。
果真,沒兩天那小蓮就被放了出來。依舊回原處當差,陸寶菱每日去大夫人院子裡請安,都會看到那個小小瘦瘦的姑娘低著頭,沉默著侍立在院子裡。
逢過年了,府裡上下要做新衣,大夫人把這件事交給陸寶菱管,這事說簡單也簡單,不過是按著份例來,什麼人做幾件,用什麼料子也是有定例的。一查就知道了。
可要說麻煩也麻煩,一年裡頭人的高矮胖瘦變化可大多了,尤其是那些十幾歲的丫頭。一年個子就抽高不少,還得重新量身量,定尺寸,徐家上上下下少說也有上百個下人,光量尺寸就得花上好幾天——總不能放下手裡的活都去量尺寸了。還得分批來。
要是分批來,就要分先來後到,老夫人老太爺屋裡的自然排在最前頭,這下面的怎麼分派也得細細思量,閻王好見,小鬼難纏。不然得罪了人都不知道。
這下人的衣裳還好做,主子的就更麻煩了,二夫人如今懷著身孕。自詡金貴,挑料子都撿貴的挑,超出了份例,你總不好直接找她要銀子,還有四位未出閣的姑娘。都是嬌生慣養的,你怠慢了哪個也不行啊。
再加上大少奶奶和二少奶奶。人家雖然不管事,可要論找茬,一找一個准,她們又是嫂子,陸寶菱也不能得罪了,就這麼跑了好幾天,才把單子定下來,又要找練習繡坊,定價錢,把活交給他們做,還要看看年前能不能交付。
陸寶菱累的腰酸背痛,叫徐廣庭給她捶肩,過了大年二十五,各衙門封印,徐廣庭如今在家裡清閒的很:「我們家做冬衣也不見這麼麻煩。」
徐廣庭笑道:「你們家才多少人啊,徐家光主子就十幾個,一個個的應付過來也夠受的,你也別和他們分辯,咱們多貼些銀子的事,大過年的吵嚷起來倒不好了。」
徐廣庭說的便是二夫人超出分例的事情,陸寶菱道:「我也不是在乎那幾個錢,就是怕他們得寸進尺,咱們讓個一回兩回的,難道老這麼讓?斗米恩,升米仇,沒的縱容了他們,覺得咱們好欺負。」
徐廣庭笑道:「每年都是這麼過的,母親也是貼了銀子的,花錢圖個清靜。」
陸寶菱歎道:「不當家不知柴米貴,如今一真正管事才覺得累,以前在家時也和如玉管過家,只不過支些錢糧罷了,哪有這麼麻煩。」
徐廣庭笑道:「如今才是開頭呢,以後母親把管家的權利交給你,大大小小的事都要過問,不更累?再以後,咱們有了孩子,你還得照顧孩子,辛苦的時候多著呢。」
陸寶菱長歎一聲,趴倒在桌子上:「我若是個男子該多好啊。」
徐廣庭把她攬到懷裡:「你若是男子,那咱們不成了斷袖?」
陸寶菱回身瞪了他一眼。
好不容易趕在大年二十九之前把冬衣發下去了,陸寶菱又要去大夫人那兒報賬,大夫人正跟一群管事發脾氣,置辦年貨的銀子超出了預算三四成,這銀子可從哪處補啊。
負責採買的周管事唯唯諾諾的:「今年二夫人叫添了不少人參鹿茸,說是補身子用,還說她娘家人來送節禮,不能怠慢了,定了單子叫我們照著採買,單這兩項就花了不少銀子,奴才們也不敢不聽。」
大夫人怒道:「為什麼不提前告訴我知道?」
周管事的頭越發的低下來:「奴才出門的前一天晚上二夫人才叫人把單子送過來,奴才想去請示夫人,二夫人的丫頭便說奴才推諉,瞧不起二夫人,奴才哪敢啊,又怕耽誤了時候採買不到好東西,這才應了下來……」
大夫人厲聲道:「買來的東西呢?」
周管事道:「都在庫房呢,二夫人叫人來要了幾回,奴才說沒有夫人的對牌不能支取東西,便給回絕了。」
大夫人冷哼道:「算你懂規矩,把東西都看好了,她要是去要,千萬不能給。」周管事連連稱是。
大夫人這才緩了一口氣,問陸寶菱:「你來是有什麼事?」
陸寶菱趕忙把賬本遞上去:「這是做冬衣的賬目,請母親過目。」
大夫人接過來翻了翻,道:「你貼了多少銀子?」
陸寶菱沒想到大夫人慧眼如炬,一下子就看出來了,低頭道:「也沒多少,總共一百多兩銀子。」
大夫人怒道:「你也是個敗家的。」
陸寶菱低了頭更是不敢說話,大夫人思來想去,覺得這事也不能怪兒媳婦,她畢竟才嫁進來第一年,對二夫人的脾氣品行也不知道,便道:「我也知道你是好心,一星半點的覺得不值當的計較,可那些小人,你越是讓著她,她越是順著桿子往上爬,時間久了,整個家都得給賠進去。」
陸寶菱道:「這個道理媳婦也明白,只是二嬸她如今懷著身孕,身子嬌貴,媳婦也不敢多說話。」
大夫人冷笑道:「她當她懷的是個佛爺了?是男是女還不知道,得瑟什麼?」
這就是大夫人和二夫人的恩怨了,陸寶菱不好插嘴,大夫人當家這麼多年,何嘗吃過虧,思量片刻便帶著陸寶菱去了徐老夫人那兒。
徐老夫人也正在看新送來的冬衣,見了陸寶菱笑瞇瞇的:「難為你剛進門的第一件差事就辦的這麼好,我的好好給你個賞。」
大夫人笑道:「誰說不是呢,我也覺得這孩子實誠,要說這差事還在其次,主要是她心胸寬大,方方面面都考慮的這麼周全,就拿弟妹那一房來說,超出了份例一百多輛銀子,這孩子一聲不吭給補上了,實屬難得。」
徐老夫人果然一頓,道:「怎麼老二媳婦超出了這麼多份例?她做了幾件衣裳?」
陸寶菱忙上前道:「按著份例,一樣都是八套衣裳,只不過挑的料子都是最好的,所以才貴了些,二嬸又說三妹妹過年出門的時候多,不能叫人小瞧了,叫給三妹妹多做兩身衣裳,還有二嬸懷著身孕,又要了些料子給肚子裡的孩子做了小衣裳包被之類的。」
徐老夫人道:「如今月份還早呢,她這麼急做什麼,你叫她來,我問問她。」
大夫人忙道:「您看,我就是一說,弟妹她有了身孕,金貴些也是有的,您直接問她,豈不傷了情分。」
徐老夫人道:「她不當家不知道柴米貴,如今不知道儉省,反倒越發奢靡了,要說生孩子,哪個沒生孩子,也沒有她這麼金貴,雖是大過年的,我也得和她說說,不然,光衣裳就這麼挑了,其他的更不用說,這個年還過不過了?」
要不說薑還是老的辣,徐老夫人一眼就看出了問題所在,她也明白大兒媳婦這是來告狀呢,要是尋常拌嘴,她也就不管了,可若是涉及到徐家的根本,她自然不能容忍。
二夫人也不是省油的燈,早有應對,徐老夫人叫人去叫她,人沒帶來,倒帶來了二夫人動了胎氣的消息,又是請太醫又是拜神求佛的,二房亂成一團。
徐老夫人明知道有貓膩,也不能說什麼,氣的不得了,親自去了二房,二夫人躺在床上,神情懨懨,不知情的還真以為她動了胎氣。
大少奶奶和二少奶奶在旁邊伺候著,神色恭謹,徐老夫人便道:「不是說動了胎氣?如今可好了?太醫可留了方子?」
二夫人「虛弱」的起身:「多謝母親關心,我已經好多了,就是一想起不能給母親生個孫子,心裡就愧疚難當,如今這一胎來之不易,我真怕不是個男孩,叫母親失望。」
徐老夫人能說什麼?只得道:「無論男女都好,你好生養著,不要在這上頭用心思,沒的傷了身子,大過年的可不吉利。」
二夫人「感動」的點點頭,這叫大夫人在旁邊看著直咬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