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白和孔若芳的婚事最終定了下來,來年三月份就要成親了,定親那天,陸寶菱和陸如玉都去了沈家,陸如玉和幾個好姐妹說起話,陸寶菱不經常和這些人走動,就只在旁邊聽著。
聽她們說起內閣首輔徐宗政大人的孫子徐廣庭,這個徐廣庭可謂是個異類,在徐家雖然排行第三,卻是唯一的嫡子,很受寵愛,不愛讀書,卻喜好刀劍,自幼便請了先生教導功夫,十歲便被送到軍營去摔打。
十三歲的時候和人打架打死了人,那時候徐宗政還只是吏部尚書,費勁心思把徐廣庭送到了江南晉安書院讀書,可徐廣庭混慣了軍營,自然不喜歡學堂的氛圍,沒過去幾天就和學堂裡的人鬧矛盾,打架。
正直西南土匪橫行,他悶聲不吭的去了西南說要幫忙剿匪,把徐宗政氣的半死,親自前去把人抓了回來,狠狠教訓了一頓,兩年後才又重新送回晉安書院,這一待就是五年。
如今,徐廣庭也有二十歲了,卻沒有成家立業,與之前的荒唐不無關係,這也是,縱然是首輔的嫡孫,可就這麼個鬧騰法,以後也難安下心來過日子,把女兒嫁過去說不定也是受罪。
話雖這麼說,可據傳言,徐廣庭長相很是英俊,風度翩翩,實在很是讓人心動,幾位大家閨秀雖然嘴裡說著徐廣庭做的事情如何的荒唐,可眼睛裡滿是少女懷春的心思。
王姑娘道:「聽說徐廣庭和沈二少爺是好朋友,不知道沈二少爺定親他會不會來。」眾人頓時靜默下來,有沉不住氣的小丫頭已經探著身子想往外瞧了,可是誰都不好意思起這個頭。
王姑娘慫恿陸寶菱:「寶菱去吧,你膽子大,見著人了回來給我們說說。」陸寶菱還未說話,陸如玉已經搶先道:「為什麼叫我三姐去,你自己想看就自己去瞧,犯不著扯上別人。」
王姑娘頓時訕訕的,陸寶菱笑道:「且不說他會不會來,就是來了,也斷不會進二門,我難道還堵在大門口見一個問一個,你們誰是徐廣庭啊?」眾人都笑起來。
進了十二月,年味越發的濃了,陸寶菱越發想念在大恩寺靜修的陸宛君,便說要去看她,二夫人道:「那是替太后修行,最要緊的就是心誠,哪能輕易見人哪,等大年初一我叫人去寺裡上香的時候瞧瞧就得了,要是實在想念,等過了年再想法子去。」二夫人說的也有道理,可估計這陣子陸寶菱閒極了,非要鬧出點事來,就瞞著家裡人偷偷去了大恩寺。
大恩寺是太祖皇帝打天下的時候為祭祀那些從龍有功的功臣而建的,寺裡有凌煙閣,供奉著十二位為了輔佐太祖皇帝登基立下汗馬功勞,可是又沒來得及共享富貴的文臣武將。
而且大恩寺也有一個傳說,相傳太祖皇帝在未登基之前有一心愛的女子陪伴左右,可後來太祖皇帝為了拉攏權勢,不得已封了重臣之女為後,那位女子便在傷心之下遠走他鄉。
太祖皇帝為了紀念那位女子,在大恩寺後山建了留仙別館,還遍植桃花,只因那女子最愛的便是桃花,據說太祖皇帝去世前每年都會到留仙別館住一陣子。
後來太祖皇帝去世,文宗繼位,便將留仙別館封了起來,以示尊敬,到如今有九十年了,留仙別館已經淡出了人們的視線,可凌煙閣卻依舊享受供奉,受萬人敬仰。
陸宛君靜修居住的地方便在大恩寺的後廂房,靠近後山,取名觀音院。陸寶菱換了男裝,打算從後山偷偷溜進去,只可惜,還沒出城門,就被沈家兄弟遇見個正著。
見陸寶菱要出城,沈墨便覺得奇怪:「你一個人要去哪兒?」陸寶菱看他們一身勁裝,反倒好奇起來:「你們又是要去哪兒?」沈墨一拍身後的箭囊,笑道:「自然是去打獵。」陸寶菱頓時激動了:「帶上我吧,帶上我吧。」
沈白沈朱沈墨都笑了起來,此時另一匹馬卻從三人被人慢慢踱了出來:「我打獵可是從來不帶女人的。」馬上的人穿著藏青色的棉袍,金帶玉冠,風流倜儻,這麼說吧,原本在陸寶菱的認知裡,長相最好看的便是陳毅寧了,可此人居然比陳毅寧還要好看幾分。
陸寶菱心裡便有了計較:「你就是徐廣庭?」徐廣庭眉毛一挑,道:「原來我在京城竟如此有名氣,居然婦孺皆知啊。」沈朱大笑起來,將陸寶菱拉上了馬:「這是顯國公的孫女,行三,你可不要小瞧她,如今連韓舟見了她也是客客氣氣的。」
徐廣庭拱手道:「原來是陸三小姐,有禮了。」陸寶菱穿著男裝,便也拱了拱手,道:「好說好說,你們要去哪兒打獵呀,我也跟著去。」沈墨道:「你原本是要去哪兒啊?大過年的一個人。」
陸寶菱吐了吐舌頭:「我想二姐姐,想去大恩寺來著。」沈白笑道:「幸虧遇到了我們,不然又叫你闖禍,如今天寒地凍的,大恩寺又遠,還是改日再去吧,今兒隨我們去打獵,說不定還能遇到熊呢。」
徐廣庭慢悠悠道:「哎,我可說了的,打獵不帶女人。」沈白笑道:「得了,你那些臭規矩約束別人去吧,這是我表妹,你難道叫我扔下她一個人不管?」
沈墨也道:「你別看寶菱是女孩子,她膽子大得很,不會拖後腿的。」見沈家兄弟說情,徐廣庭便斜睨了一眼陸寶菱,似乎在估量她有沒有說的那樣厲害。
陸寶菱卻是覺得是對她的挑釁,見兩匹馬離得近,猝不及防伸腿就是一腳,踹向了徐廣庭,以徐廣庭的身手,自然是下意識的躲避,可馬卻沒有這麼伶俐,縱然閃得快,徐廣庭的衣擺上還是留下了一個清楚的鞋印。徐廣庭不禁怒視陸寶菱,沈朱趕忙打圓場:「寶菱,你也太調皮了,怎麼能動手。」
陸寶菱哼道:「聽說你身手不錯,可還是挨了我一腳哦。」徐廣庭這樣的人早就學會了收斂脾氣,自然不會當眾發作,可眼睛裡已經聚集了怒火,也不再說什麼,拍馬絕塵而去。
沈白便嘮叨陸寶菱:「你說你招惹他做什麼,本就是一個二愣子,剛回來,正閒得慌,你又撞上去,可瞧著吧,和他對上了,你可沒有好果子吃。」陸寶菱卻不以為意,她得罪的人多了,也不差這一個。
此時天寒地凍,就是有獵物也多半藏在林子裡過冬,雖然沒有下雪,可騎著馬進林子也很是費事,徐廣庭自出了城就沒怎麼說話,此時一馬當先走在前頭,不一會就沒了影兒。
沈墨和沈朱嘟囔著打了招呼也走遠了,沈白索性下了馬,坐在樹下和陸寶菱閒聊起來。
這個時候沒人,陸寶菱便把深藏內心的一個問題問了出來:「沈白哥哥,你覺得男人都喜歡什麼樣的女人啊?」沈白不妨她問了這個問題,不禁笑起來:「你才多大啊,就想這個了。」
陸寶菱歎了口氣道:「我已經十四歲了,難道不該想這個問題嗎?二伯母總說我像個小子,一點也不端莊,將來肯定沒人肯娶我,就是李先生講學也說留名青史的女子或是因為才名,或是因為賢名,可沒有像我這樣的,我想,雖然我這麼多朋友,可將來也是一樣嫁不出去。」
沈白摸了摸陸寶菱的頭,笑聲裡有些寵愛:「寶菱,你要知道男人都是善變的,他可能很喜歡你,和你推心置腹,甚至生死與共,卻不一定願意娶你,婚姻是結兩姓之好,並不是你們兩個人彼此中意就可以成親的,朋友是朋友,夫妻是夫妻,這是不一樣的。」
見陸寶菱有些懵懂,便道:「我給你舉個例子,比如沈墨,你和他關係那麼好,假若你們倆有一天成親了,那你就不能像現在這樣扮成個小子跟著他跑進跑出,你要留在家裡打理家務,孝順公婆,教養子女,然後和那些官太太交際,讓人家都知道沈墨治家有方,還有個好妻子。」
陸寶菱不服氣道:「明明是我打理家務,為什麼還要說他治家有方。」***ps:第二更在晚上十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