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子上說端王爺來賀喜了,趙太太還嚇了一大跳,自家和端王爺可沒什麼交情,怎麼忽不喇的上門來了,一問才知道隔壁的院子竟是端王爺的,正巧來住幾天,他又是愛熱鬧的,聽說趙家辦喜事請了人來請,自然有了興趣,便臨時叫人備了賀禮。
端王爺一來,不光裡頭的女眷驚訝,就是趙老爺也大吃一驚,趕忙親自迎了出去,行禮叩拜,端王爺忙叫人把他攙起來,笑道:「今兒我只是來喝喜酒的客人,趙大人不必如此多禮。」
趙老爺笑道:「王爺能光臨犬子的婚禮,是他的福氣,只可惜他迎親還沒回來,不能給王爺磕頭。」端王爺笑著推辭了:「說起來,早些年我和令妹夫還是好友,咱們算是自己人,不必如此客套。」趙老爺有些驚訝,他真沒想到妹夫和端王爺居然是好朋友,於是言辭越發的客氣了。
陸寶菱聽說端王爺來了便偷偷跑到前院去看,見端王爺被一群人簇擁著,想起他一個人穿著直裰翻地的樣子,只覺得格外好玩,見端王爺無意間瞥過來一眼,陸寶菱歡快的扮了個鬼臉,端王爺不禁失笑,這個丫頭也太機靈了些。
新人很快就到了,大家都圍到外頭去看新娘子,等新人拜過了天地,入了洞房,前頭張羅著開席,這婚禮的氣氛才達到頂峰,端王爺自然沒有到酒席結束才走,事實上,他能來已經給了趙家莫大的面子了。
前頭那群人正給趙德清灌酒呢,可趙德清有三個弟弟扛著,倒是一點沒醉,高高興興地入洞房去了,趙德濱喝的比較多,迷迷糊糊的路都走不穩了,陸寶菱帶了幾個丫頭來扶幾個人回去,趙德江趙德海都還好,趙德濱抱著酒罈子躺在桌子底下怎麼拽都拽不動,幾個小丫頭累的滿頭大汗。
陸寶菱氣的踹了他一腳:「真不知道怎麼男人這麼愛喝酒,喝了酒還這麼煩人。」小丫頭戰戰兢兢地提議:「四少爺喝了酒,躺在這兒會著涼的,要不叫個外院的小廝來吧四少爺扶回去吧。」
陸寶菱道:「那你去找兩個穩妥些的叫進來,舅母還要我幫著她清點碗碟器皿呢。」說著又帶了丫頭去了趙太太那兒。忙到了半夜,趙老太太那邊又叫了丫頭來喊陸寶菱去休息,陸寶菱玩鬧了一天,又忙了這麼一會子,早就困得上下眼皮打架,沾著枕頭就睡了,一夜無夢。
趙老太太上了年紀,睡得晚,起得早,見陸寶菱還跟小豬似的拱在被子裡,不由得拍了一巴掌,笑道:「一大早
你嫂嫂要來敬茶的,你起晚了見面禮可就沒有了。」陸寶菱嘟嘟噥噥不知道在說什麼,趙老太太寵溺縱容的看著她賴床,吩咐丫頭給陸寶菱拿來準備好的新衣裳,新鞋子。
陸寶菱睡眼朦朧的跟著趙老太太去了正廳,等了不一會便見仍舊一身紅衣的趙德清和連氏相攜而來,趙太太臉上笑開了花,趙德江和趙德海竊笑著咬耳朵不知道在說些什麼。陸寶菱卻是精神一振,好吧,看看這個嫂子能送什麼見面禮。
趙老太太送給連氏的是一尊羊脂玉雕就的送子觀音,殷殷期盼不言而喻,連氏紅著臉道了謝,趙太太送了一對金鑲玉如意,趙老爺送了一對鴛鴦佩,接下來便是幾個小輩的給連氏行禮叫嫂子了。
趙德濱不等趙德江上前便先躍上前笑瞇瞇的喊了一聲嫂子,連氏笑著送了一套文房四寶,趙德江和趙德海也都是一樣的文房四寶,陸寶菱最後湊上前去,叫了聲嫂子,連氏送了一個大紅色什錦花樣閃金荷包,陸寶菱拿去給趙老太太顯擺,裡面放了一對赤金蓮花簪子,趙老太太笑道:「你嫂子給你的你就收下。」
連氏卻帶著詢問的意思看了看趙德清,相公早就和她說過,陸寶菱雖是趙家的表小姐,可在趙老太太眼裡跟嫡親的孫女沒什麼兩眼,格外寵愛,因此準備的禮物也不能太簡薄了,因此她將荷包裡的一對金錁子換成了赤金蓮花簪。
難道還不夠厚重,趙德清卻微微點點頭,連氏的心這才放了下來,過猶不及,若真是太豐厚了,反倒惹得婆婆疑心,她是新媳婦,走一步都要仔細掂量著,生怕錯了叫人笑話。
陸寶菱在趙家住了兩天便回去了,陸萬林笑瞇瞇的叫人去春風樓置辦酒席給她接風,陸寶菱在趙家幾天熱鬧的厲害了,只覺得疲累,因此吃了酒席便回去休息了,醒來時,便看到沈墨雙目灼灼的坐在床邊看著她。
陸寶菱嚇了一跳,隨即怒喝道:「你還有沒有規矩啊,這是我的臥房,你就這麼往裡闖,我要是在洗澡呢。」沈墨撲哧一聲笑了:「你衣裳不是穿的好好地麼,真是,咱倆小時候還被放進一個澡盆裡一起洗澡呢,如今又來和我說規矩了。」
陸寶菱是累極了,沒換衣裳就睡了,此時身上衣衫皺巴巴的,又聽沈墨這麼說,訕訕的,沈墨大笑起來,陸寶菱便拿枕頭砸他:「你還不出去。」
許是和沈墨一起長大的關係,陸寶菱並沒有多麼記恨沈墨,反而經他插科打諢的就好了。兩個人一起去找陸宛君,陸寶菱在田莊上見多了花兒粉兒的,起了做香露的心思。
現在也有賣香露的,不過多是花瓣汁子熬出來的,味道濃,顏色也不好看,陸寶菱想起在莊子上吃的裝在琉璃瓶裡的蜂蜜,如果香露是那種透明顏色的,又好看,香味清清淡淡的,肯定招人喜歡。陸宛君笑道:「這都什麼時候了,能用的花早就謝了,你難道用葉子做香露?」
陸寶菱托著腮皺著眉頭,沈墨在旁邊出主意:「我大嫂開了一家胭脂水粉的鋪子,我們去問問她也好,她鋪子裡肯定有人懂這個。」陸寶菱又跟著沈墨去了沈家,沈大奶奶聽了直笑,道:「你要是喜歡,香露我那兒多得是,只管挑喜歡的拿去用,只是這做香露不是一朝一夕的,你又要好看,怎麼著也要師傅們琢磨琢磨,等有消息了我再告訴你。」
陸寶菱得了兩瓶子玫瑰香露,玫紅色的液體有些粘稠,香味撲鼻,要是洗澡的時候摻一點在洗澡水裡頭就香的不得了,陸寶菱卻不滿意,回去送了一瓶子給柳姨娘,剩下的交給了青荇放在架子上,誰洗澡就拿去用。
過了半個月,沈墨興沖沖地來了,帶了個好消息來,鋪子裡的師傅研製出了陸寶菱想要的那種透明顏色的香露,在香露中加了石花菜,使花露的顏色變得透明起來,不過倒沒製成香露,而是製出了透明的香胰子,沈墨笑道:「大嫂很是感激呢,叫我送了一些過來給你使,還說你想要的香露一定給你製出來。」
陸寶菱沒想到還有這個意外收穫,把那一匣子香胰子分好幾份分給了各處。許是有了經驗,這次只花了七八天的時間就熬製出了那種清透顏色,如水一般的香露,香氣清淡,若有若無的,裝在鎏金的琉璃小瓶子裡,格外好看。
沈大奶奶叫人做了一百瓶,給了陸寶菱五十瓶,共木樨,玫瑰,薔薇三種香味。陸寶菱東送一點,西送一點,最後自己只留了十瓶,這個時候放在架子上的玫瑰露倒沒有人稀罕了。
青荇邊收拾東西邊道:「姑娘手裡就是留不住東西,才送來幾天,姑娘還沒用呢,就只剩下這些。」陸寶菱坐在旁邊吃夜宵,朝綠榕笑道:「你瞧青荇小氣的,不就幾瓶子香露,心疼成這樣。」
綠榕笑起來:「青荇就是這樣,上次姑娘做的絨花分給別人戴她也是這麼不情願。」